他站在入口前猶豫著，不知道他待會該如何表現比較好。
　　若是一直不睡著她大概會急，若是很快就睡著，她會不會覺得沒有成就感？若是自己裝睡，她會不會識破，畢竟自己不擅長演戲，若是……
　　唉。
　　他又想著不如提前送些禮物給她，想了一圈愣是沒想出來她到底要什么。
　　女兒家一般都愛首飾胭脂，可陌七給她買了一盒又一盒，從沒見她戴過，畢竟修習動作大，戴首飾不便的。
　　要說糕點吃食，她現下也是不吃食物的，平日里他不吃，她也不碰，根本不知道她愛吃什么。
　　裴謫覺得頭疼，往常給徒弟送禮，他也就隨手拿到什么便送什么了，有時是一把他培育的靈草，有時是一本醫書，有時是幾顆提升靈力的藥丸，偶爾會送些春茶，總而言之對他來說都不是什么稀罕物。
　　其實這些物件也算得上是稀罕物，不過對他來說太過唾手可得，倒不覺得稀罕了。
　　他一邊走一邊思慮，一不小心便進了后山，等他回過神來，已站在院子里。
　　“師父？”裴初霽見他回來了還發著呆，不免有些擔心。
　　“嗯？”
　　“今日功課都修習完了，要檢查嗎？”
　　“不必。”
　　“那師父選的禮物是什么？”她可惦記呢，也不知道師父會選什么。
　　“……”裴謫將手心的紙條攤開，他攥得太久，上面已有些汗漬。
　　裴初霽伸長脖子去看，原來是哄師父睡覺呀。
　　“那今夜我便到師父房里哄師父睡覺。”她本是高高興興地抬頭去看他，不曾想落入她眼中的是裴謫略有些別扭的神色。
　　她愣了。
　　她拿過紙條雙手交握在身前，忽然有些后悔。
　　她只顧著想幫師父做些什么，可沒想過，這對師父來說也許這并不是他想要的。
　　也許師父不喜歡別人進他房里，也不喜歡被別人看見他睡覺的樣子呢？她可從未見過他睡著的樣子。
　　對她來說，她認為這是禮物，可對他來說，會不會是一種冒犯呢。
　　裴謫看她扭捏的姿態，以為她是后悔了，畢竟她寫下這些時也是匆匆忙忙，也不知她現下是如何思慮的。
　　他雖是緊張，可也是帶著期待的，如今見她如此不安，確是有些失落。
　　但這份失落被他輕而易舉地壓制了。
　　“好，你若想好了，亥時便到我房里吧。”
　　“我……”
　　裴謫示意她停下，繼續說道：“霽兒，你不必想著送我什么，也不必覺得答應了我便一定要做到，在我面前，你可以再隨心些。”
　　他本意是想要她別有心理負擔，后悔了想拒絕也無妨，他不會怪她。
　　不過，裴初霽聽了這話誤解得更深了，她以為裴謫是在暗示她不需要去了，只好低低回應了一句“好……”尾音還帶了些委屈。
　　裴謫又問：“霽兒，你呢，你可曾有想要的？”
　　“師父為何這樣說？”
　　“我閉關了這么久。”裴謫緩緩吐出一口氣，在冷氣中化作白霧：“到底是沒有照顧好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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