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6章 千兩黃金,買你性命
去天壽山皇陵找封禮辛?
陸文昭領(lǐng)了差事后,一臉心事重重走出皇宮。
“大人出來了,呵呵,不知因何事煩憂?”
同樣提拔為錦衣衛(wèi)左鎮(zhèn)撫司千戶的沈煉,正守在門口等候。
見陸大人如此模樣,忍不住問了一嘴。
陸文昭翻身上馬,看了沈煉一眼卻沒回答。
也不知是沒聽見,還是懶得搭理,低喝一句。
“沈煉,你跟上本官!旁人都回衙門待命去吧。”
隨后,夾著馬腹迅速離開。
沈煉一愣,只好遣散了幾個心腹手下,獨自跟了上去。
同時,心里一陣感慨。
這幾年來。
對方越發(fā)關(guān)照自己,不光將自己提拔為錦衣衛(wèi)千戶,還將幾個兄弟也一并升遷。
旁人總是好奇,為何九千歲眼中的大紅人陸文昭,對毫無干系的沈煉如此親近。
或許唯有沈煉清楚。
當(dāng)年薩爾滸之戰(zhàn),若非他舍命相救,陸文昭早已死于建奴之手。
可實際情況真的是這樣嗎?
這個世界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愛,更沒有無緣無故的恨。
救命之恩早已報答完了。
這幾年來,對方多次給自己做出暗示,似乎想讓沈煉見見身后某位大人物,徹底拜入門庭。
拜入誰的門庭?
肯定不是閹黨。
錦衣衛(wèi)在魏忠賢控制下,早是其最血腥的屠刀,誰人不知錦衣衛(wèi)就是九千歲膝下惡犬。
必然是其他勢力。
可陸文昭多次試探下,沈煉總是裝傻充愣,不愿意就這么將身家性命痛快交出。
漸漸地,陸文昭似乎也沒了耐心,對沈煉開始慢慢冷淡。
沈煉心中明白,對方要么徹底放棄,要么逼迫自己必須表態(tài)。
哎!
屆時,我該如何是好?
是跟著陸文昭一起改換門庭?
還是割席斷交,反目成仇?
對方乃是自己頂頭上司,一旦反目恐怕性命堪憂。
可若是跟著換了門庭,誰知這后面究竟誰會當(dāng)家做主。
就這樣,沈煉懷著復(fù)雜心態(tài),一路跟隨陸文昭在城內(nèi)疾馳。
他本以為對方要打馬出城,誰知卻在城門不遠處拐了個彎。
“吁……”
陸文昭剎停快馬,竟停在一處當(dāng)鋪門前。
當(dāng)鋪叫合盛魁,乃是知名晉商在京都開的鋪子。
不光這一家當(dāng)鋪,什么牙行、票號、酒樓、旅店,合盛魁在京都都開有分店,算是天齊一朝有名的富商。
沈煉不知道,為何陸文昭突然停在他家門口。
“兄弟!”
陸文昭看著店鋪招牌,騎在馬上歪頭想了片刻,從懷里摸出幾兩碎銀扔了過去。
沈煉一把接過:“怎么了,大人?”
陸文昭咧嘴笑了一下:“去,幫我去當(dāng)鋪里贖個東西,這是贖銀,我最近腰疼的厲害,懶得再下馬折騰。”
嗯?
沈煉一愣,看著手里的幾兩碎銀有點哭笑不得。
你堂堂錦衣衛(wèi)鎮(zhèn)撫使,朝廷從四品大員,居然因為缺錢,在當(dāng)鋪里典當(dāng)了東西?
這怎么可能。
不說別的,就最近兩年查抄的那幫東林黨人,也足夠你富甲一方。
再說抵了什么玩意兒,才當(dāng)出幾兩碎銀。
搞笑呢嗎?
見沈煉還在發(fā)愣,陸文昭忍不住催促一聲。
“還不快去。”
“……是!”
沈煉只好翻身下馬,同時躬身詢問。
“大人,不知可有票據(jù),卑職總不能空口白話進去贖東西吧。”
陸文昭冷笑了一下:“什么票據(jù),你就說錦衣衛(wèi)鎮(zhèn)撫使陸文昭的東西,讓他們不想死的話,即刻取出!”
沈煉再次無語,似乎明白,恐怕陸文昭是來此強取豪奪。
他心里一陣厭煩,再不說話,昂首邁步,捏著腰間的繡春刀走入當(dāng)鋪之中。
卻沒看到,身后的陸文昭正直愣愣的看著自己背影,幽幽嘆氣。
沈煉走進去后,當(dāng)鋪里沒什么客人,只有個歲數(shù)頗大的掌柜,正在里面噼里啪啦的打著算盤。
聽到動靜微微抬頭,見是個身穿飛魚服的千戶大人,嚇的渾身一個哆嗦。
“哎呦!不知……不知是哪位千戶大人蒞臨,小老兒有失遠迎,有失遠迎,死罪,真是死罪……”
老掌柜慌忙從隔間走出,不斷地給沈煉作揖鞠躬。
沈煉露出笑意,盡量讓自己的臉色溫和一些。
“我叫沈煉,乃是錦衣衛(wèi)左鎮(zhèn)撫司千戶,奉我家大人之命,贖回一些東西。”
說著攤開手里幾兩散碎銀子,忍不住老臉一紅。
攏共不到二兩,能特娘贖什么東西。
那老掌柜卻不敢怠慢,瞅見沈煉手中的銀兩后,沒慌著接過,而是躊躇問道。
“不知……不知沈千戶的大人是……”
沈煉眉頭一皺,不太情愿的說出三個字。
“陸文昭。”
三個字一經(jīng)說出,肉眼可見老掌柜的臉色變了又變,意識到自己失態(tài),又恢復(fù)笑意。
他接過沈煉手中的散碎銀兩,微微點頭。
“小老兒明白了,還請沈大人稍等片刻。”
說完,示意沈煉先去坐著喝些茶水,隨后趕緊走入后堂之中。
沈煉也不去坐,更沒喝下茶水,依舊捏著繡春刀站在大堂。
同時,心中膩歪的感覺令他越發(fā)難受。
親眼目睹陸文昭強取豪奪,錦衣衛(wèi)的魔爪已伸入民間百姓之中了嗎。
這踏馬狗比差事,屬實干夠了。
若非從老爹那里世襲了錦衣衛(wèi)官職,輕易不得退出,他早就辭官跑路。
萬歷朝還可勉強忍耐,可近幾年這等情況越發(fā)明顯。
尤其親眼看到東林六君子慘死詔獄,六人死前模樣在沈煉心中久久無法消散。
這都是我大明朝的頂梁柱啊,就這么死在閹黨手中。
而我沈煉雖沒參與迫害,亦是難逃其咎
如今一直跟隨的陸文昭,也開始不擇手段。
沈煉心里那點微弱的火苗,開始漸漸熄滅。
是該想個由頭,離開錦衣衛(wèi)了。
哪怕調(diào)入邊軍戰(zhàn)死沙場,也好過為虎作倀。
沈煉琢磨的功夫,沒察覺那老掌柜竟已走了出來。
對方果然拎著一大箱子?xùn)|西,走的極為費力,氣喘吁吁的走到沈煉面前,將那箱子嘩啦一下攤在桌上。
“沈大人,這便是您的東西了,還請過目!”
說著,不等沈煉拒絕,居然一把掀開箱子。
唰!
刺眼的金光閃爍沈煉的眼睛。
但見里面全是明晃晃的黃金,足足有上千兩之多。
果然,老掌柜笑著說道。
“沈大人,這里是黃金千兩,您查查,可曾夠數(shù)?”
沈煉看著滿箱子的金塊,深深吸了口冷氣。
二兩白銀換來黃金千兩,差不多十萬兩白銀!
陸文昭啊陸文昭,你好大的胃口。
“不用點了。”
沈煉一把合上箱子,提起就要離開。
同時也終于下定決心,交給陸文昭后立刻提出辭官的事情。
豈料,他還沒來得及轉(zhuǎn)身,老掌柜卻淡淡笑了,將手一把按在箱子上面。
“沈大人啊,您拿了黃金千兩,不打算給小老兒一個說法嗎?”
嗯?
沈煉抬頭,看向?qū)Ψ健?br /> “什么說法?”
老掌柜笑而不答,也用不到回答了。
沈煉只感覺渾身一凜。
但見合盛魁的門口,不知何時走入幾個黑衣壯漢。
幾人進門便扣了門板,讓大堂一時間變得黑暗。
扣上門板后,又靜靜立在門口,臉上似笑非笑,手中具都捏著兵器。
同時,后堂里也走出一人。
一個漂亮瀟灑的女人。
對方一身白衣,臉色冷峻,眉毛下的杏花大眼炯炯有神。
她走出來后,死死的盯著沈煉,冷冷笑了。
“什么說法?”
“沈大人,拿了買命錢,不打算把命留下來嗎?”
沈煉腦袋轟的一聲,明白中了陷阱。
中了誰的陷阱,已不用想了。
必然是鎮(zhèn)撫使陸文昭無疑。
對方難道今日要我性命?
沈煉渾身頓時出滿冷汗,唰的一下拔出腰間繡春刀,失聲厲喝。
“爾等何人?膽敢謀害錦衣衛(wèi)千戶?”
那女人對沈煉手中的長刀視而不見,卻笑著拱了拱手道。
“戚家刀傳人,丁白纓!”
嗡!
沈煉腦袋再炸。
丁白纓。
白纓!
多么熟悉的名字。
天啟二年,張皇后懷有身孕,臨產(chǎn)前被尚衣局宮女白纓暗害,一掌打死腹中胎兒。
后來全城大索,將白纓當(dāng)場擒獲并押入昭獄嚴審。
只可惜對方吃不住酷刑,當(dāng)日便會活活打死,不過死前交代乃是串謀狀元李辛,聯(lián)合東林黨人暗害皇后。
可此刻……
宮女白纓竟就站在自己面前!
并且對方不叫白纓,而叫丁白纓。
她究竟是誰的人?
陸文昭為何又要害自己性命?
當(dāng)年謀害張皇后,難道不是魏忠賢和客印月出手,又是何人指使?
今日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煉已來不及想了,只感覺再不動手必死無疑。
他厲喝一聲,渾身殺意迸發(fā)。
“我管你叫白纓,還是丁白纓!”
“想要沈某人性命,看看你有沒有這個實力。”
沈煉說罷,捏著繡春刀急速向著丁白纓殺去。
這一動手,滿堂皆驚。
沈煉本是世襲錦衣衛(wèi),自幼習(xí)武,又曾獲得高人指點,本事極為不俗。
話剛落地,人也到了。
黑暗的房間內(nèi)刀光閃過,直沖丁白纓頭頂劈來。
一時間,無論當(dāng)鋪的老掌柜,又或是那幾個黑衣漢子見狀,都忍不住驚呼出聲。
這一刀若是劈實了,恐怕能將丁姑娘劈成兩半。
豈料!
就在沈煉信心滿滿劈下這一刀的時候。
一直瞇著眼睛的丁白纓也終于動了。
鏘的一聲。
丁白纓一個側(cè)身避過沈煉的繡春刀,隨后也拔出腰間長刀。
微微屈身,雙手合握,沖著沈煉的刀身就是一斬。
哐啷!
繡春刀應(yīng)聲而裂,刀身四分之三全部脫落,只剩下個刀柄捏在沈煉手中。
沈煉抬眼,冷汗全都流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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