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章流放令
方舟回來時,錦州披著一件黑色的褂子,手里拿著一本泛黃書皮的古籍翻閱。
“錦州,你看什么吶?”
他略微壓低聲音,手邊拿起一顆紅彤彤的蘋果徑自咬了一口,手下搬起一個圓凳坐到男人身邊。
他正欲探頭,錦州卻突然合上書本,面色淡淡地將書扔進了儲物戒之中。
“沒什么,一些上古流傳的古籍而已。”
方舟恍然大悟地應了一聲,旋即就好奇地問道:“你說,這個人,等她傷好了,咱們怎么辦?”
瀾滄劍派從不養閑人,雖然門眾甚多,但是幾乎每個弟子每年都要被掌事堂分配各種任務去執行并完成,每個人在一定時期內必須完成一些任務,否則年終考核一旦不過關,內門弟子會降為外門弟子,外門弟子直接驅逐出宗門。
兩個人沒有知會他們的師傅,貿然撿了一個傷員回來,已經超出身為一名弟子的權限了。
錦州轉著大拇指上的扳指,思慮在眸中一閃而過。
“師傅不會怪罪我們的,這件事我來跟他說。”
方舟懸著的心登時落了下來,他一手搭在錦州的肩上,無所謂地說著:“大不了等她傷養好了就讓她離開瀾滄劍派唄。”
錦州沒有躲開他的手,而是在思考怎樣才能把這個撿來的女人留在瀾滄劍派。
錦州與方舟二人皆是瀾滄劍派掌門,紫陽真人的關門弟子,錦州年長,排行為首,因其容貌有神顏之稱,且周身氣質清冷宛如謫仙,修真界眾人都愿意稱他為銀月上神,但他本人不怎么喜歡這個稱號。
錦州少年天才,年紀輕輕修為就到達了合體期,遠遠甩出其他年輕小輩一大截,就連方舟也不能與他交手一二,因此他的名聲,和他身邊的事跡都廣為人傳頌。
翌日,錦州正打算去拜見師傅,途中路經藏書閣和習武場,一些流言便飛入了男人的耳中。
“那位素來清冷如月的上神竟然在外頭撿了一個小弟子回宗門,那小弟子肩不能挑手不能提,走起路來弱柳扶風,最后窩在上神的懷里硬生生被上神抱回去了。”
說這話的是藥石峰上的一名弟子,藥石峰統一穿五彩的吉祥福,看著頗為吉利,因此錦州一眼便注意到了他,
偏偏那造謠的禍首還在擴大音量,周圍的弟子們也越來越多聚集在此地,一個個都贊同地點著頭。
其中一名白月峰的女修抱著雙手同身邊的姐妹嬌笑,
“哎,你們都不知道,昨天林妙妙本來在結界去迎上神,看到他懷里抱著個女人臉都綠了,當天回了她院子將能砸的物件兒全砸沒了。”
旁邊的女修附和地點著頭,說不上的幸災樂禍。
“活該,看她平日行事那么跋扈放肆,可算是有人來治治她了”
錦州親眼見著那些謠言越傳越離譜,起初只是藥石峰的人在傳,到了后面,幾乎二十一峰的弟子全部都信了這謠言。
男人本欲澄清謠言的步伐一頓,想到了另一種可能,他狹長的眸子微微瞇起,左手無意識地轉了轉大拇指上的扳指,靈光一閃,男人顧自轉道去了掌事堂。
“什么?!師兄,你領了長老牌子!”
在瀾滄劍派,只有長老的身份才能收弟子,方舟看到錦州領回的長老牌子,剛剛咽下去的熱茶一股腦噴了出來。
錦州微微錯身,躲過他的攻擊,淡淡“嗯”了一聲。
如果弟子想要轉變成長老,必須需要一定的實力佐證,錦州作為年輕一輩的領軍人物,實力自然無須質疑,但他之前都沒動過轉換身份的心思,現在就為了一個來路不明的女人變成長老了?!
方舟還陷在一片震驚中,他幾乎同手同腳地走出了屋子,呆滯地坐在院子里,
“師兄不是不喜歡女人嗎”
入夜,整座紫陽峰都陷入了沉靜,屋內更是一片靜謐,燭火輕微搖晃,一個高大寬闊的背影映入白苒的眼簾。
男人還在翻看那篇古籍,他百分百確定這個女人的體質就是純靈之體,也百分百確定自己多年想要破解的難題就在她身上。
身后隱約有窸窸窣窣的聲音傳來,錦州淡定地將古籍扔回儲物戒中,轉過身就看見了一臉疲態的女人。
她不知何時已經起身,靠坐在墻壁上,墨發松散地披在身前,此時雙眸半睜半合,略有些困惑地看著他。
白苒沒想到自己還能活著,也沒想到自己會被人救起來,而這個人,應該就是救她的那個人。
兩人面對面坐著,燭火輕微晃動著男人高大的影子,他垂下眸子,似是在等白苒開口,白苒見他始終不說話,就識趣地說起了客套話。
“我叫白苒,謝謝你救了我。”
女人的脖頸上有一處劍傷,堪堪錯過她的喉嚨,白苒一開口便能感覺到一股撕扯,她干脆一邊捂著喉嚨,一邊小聲同男人說話。
“你是誰?我們現在在哪里?”
錦州一直在摩挲著手中的那塊兒長老木牌,見她一直皺眉,便斟酌了下用詞,
“我是錦州,我打算收你為徒。”
但很明顯,這番斟酌用詞的良苦用心沒有起到效果,女人捂著喉嚨突然小聲地咳嗽了起來,錦州看著她咳完,皺眉道:“有問題?”
白苒不想在自己剛醒時就面對這么一個讓人糟心的問題,于是她一面擺手,一面順著氣,又一面躺在了床上闔上雙眼,假裝自己累了,用這種方式逼退了男人。
“謝謝你,錦州,去歇會兒吧。”
她大概能感覺到這幾天他應該是一直守著自己,估計都沒怎么睡。
男人正欲繼續看著她,剛剛睡下的女人就啞著嗓子輕聲說道,錦州正翻著古籍的手一頓,旋即披著褂子將屋內的燭火吹掉,自己在另一間屋子就寢了。
翌日清晨,白苒揉著太陽穴坐了起來。
天剛蒙蒙亮,大片如云的霧氣蔓延在院落之中,白苒看著窗外蒙蒙的霧氣,拖沓著腳上的鞋子將窗戶支了起來,緊接著屋子里也緩緩彌漫著白霧。
窗臺上還放著一盆綠植,白苒披上床頭放著的藍衣站在窗前,她手指冰涼,捻了捻綠植的圓葉,隨即大腦放空,失神地看著窗外的那片白茫茫。
男人透過支摘窗隱隱約約看見了她的身影,紫陽峰清晨的霧氣大,他一身黑衣在白霧里才看著明顯一些,白苒聽見他的腳步聲這才回了神。
他緩緩邁過門檻,屋內的霧氣只有幾縷,故而他一眼就看見了女人。
“錦州?”
白苒微抿著唇,不太確定地轉過身,腦袋向男人這邊探了探。
男人這才繼續往窗邊的羅漢床走去,坐定之后,這才示意白苒坐到自己對面,她緊了緊身上的褂子,盤腿坐了下來。
“前日我和我師弟在極寒冰川處將你帶了回來,你休息得可還好?”
“尚可,不知這是何處?我可能要叨擾您二人一段時間,日后必有重謝。”
白苒捕捉到了他口中的“師弟”二字,且這里靈氣比以往她去過的任何地方都要充沛,只怕這應該是某一處大宗門。
“瀾滄劍派。”
男人看著她撥弄茶碗的手一頓,棕色的眸子直勾勾盯著他,
錦州面上淡淡,但眸中卻劃過一絲深意,心中想道:莫不是與瀾滄劍派有什么仇怨?
豈料女人眸間涌上一股古怪的笑意,那笑意化作她喉間的低音,讓錦州的眸色不自覺冷了冷。
女人披著藍衣,腳步略有些遲緩地從枕邊拿起自己的儲物戒,白光一閃,一道木制的方形令牌直直扔到了錦州的懷里。
錦州眸光落在令牌上,視線一凝——
“內門弟子——流放令。”
這令牌上還標記著一座小型火山的樣式,看樣子是白苒的流放地標識。
“倒真是巧了。”
女子打了個響指,一旁的茶壺中就倒滿了熱騰騰的茶水,她的一雙手雖然經過靈力的修復,但仍然是千瘡百孔的樣子,一雙手甚至能看見覆著蟬翼似的粉肉的白骨。
但她渾不在意,左手肘拄在小幾上,右手用剛剛長好肉的手指拎起茶壺給二人倒了一杯茶。
“兩年前我剛成了內門弟子,掌事堂的長老就將我罰到靈山了。”
她低頭飲上一口熱茶,用青白色的指尖轉著杯口,棕色的眸子凝上了一層熱茶的霧氣。
錦州身形高出她許多,微微低頭就能看見她眸中的恨意。
‘有恨,不就證明她想報仇么?’
他心思活泛,不禁想到回來的路上女人一直說著要報仇。
他微微捏緊茶杯口,即使心里的想法轉了十八個彎,也沒叫對面的人察覺出來,他長得一副神容不能褻瀆的模樣,說實話,白苒心里有點兒怵他。
她能感覺到男人身上高深莫測的修為,只怕一個手指尖就能碾死她,本以為走出靈山,殺了那群人之后還要苦苦尋覓回瀾滄劍派的機會,誰知道上天最愛開這種兜兜轉轉的玩笑。
只不過,現在怎么樣才能留下來呢?
白苒微微轉動眸子,腦海中回憶起昨日傍晚燭影搖晃,男人逆著光說出的那番話。
(https://www.dzxsw.cc/book/21717191/33337666.html)
1秒記住大眾小說網:www.dzxsw.cc。手機版閱讀網址:m.dzxsw.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