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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鳳歷


乾化二年,轉眼盛夏將至,東都城內新政革新,發出免除收繳秋后賦稅的動靜還未消停,大梁皇帝遇險的消息又傳進一派祥和的東都城。
  前夜在西都洛陽,梁帝和皇貴妃在下榻的行宮遇刺,所幸郢王殿下駐扎的萊州守軍就在附近。郢王連夜領兵殺進行宮,為確保梁帝和皇貴妃安全,更是當即封鎖了行宮內的消息。聽說梁帝被這次刺殺嚇的不輕,將將好轉的病情又復發了,這才擱置了回朝的行程。
  同是前天夜里,王彥章親率了十幾名親兵,于東城側門打開一條通道。
  連夜涌進由統軍韓勍率領的千名龍虎軍官兵,黑壓壓一片趁著夜色潛入東都城內。
  均王朱锽肯定不愿相信郢王朱友珪會有如此忠孝之心,果然在接到洛陽來的消息后,親自點兵朝西去。這一去,便是將他手中掌管的控鶴司大半精銳帶走。此時的東都皇宮,瞬間就變成空殼子。
  郢王信上說,只要洛陽的消息一經傳出,以朱锽的性子絕對做不到按兵不動。屆時,只要守城軍有變動,他和韓勍便可舉兵攻入梁宮,及早掌控宮內的局勢。
  親眼看著北武校場的新兵被宮內的人抽調,王彥章心里的火苗再也抑制不住的猛漲。
  “魚兒上鉤了。”嘴角一抹殘忍的笑閃過,扭頭看向身后一處暗角,“而你,也成了沒用的人。”說完轉身隱沒在城樓角落……
  直到下午時分,校場的小廝來收拾王彥章的碗筷,這才在王彥章休憩的城樓房中,發現一具沒有溫度的尸體正被人用筷子釘在床榻上。
  均王朱锽領著控鶴司一眾人才跑出百里路,西都洛陽便傳來梁帝的圣旨。
  一紙下放書來的措手不及。
  他才出東都,遠在西都洛陽的梁帝便擬好了旨,說他擅離職守,嚴重違反圣意。未經圣意帶兵出行,其心不詭,故收回他控鶴司統軍的職位。暫時收押,交由軍中監守。
  更巧的是,東都也在同時傳來消息。王彥章率龍虎軍強行控制宮內,正逐一替換掉他的控鶴司們。好一招損棋!算是算準了他會領兵出城,若在此時掉轉馬頭殺回東都,那朱友珪定然有把柄再冤他一回。這是擺明要逼著他走投無路,陰險手段還真是名不虛傳。
  均王哪會受得了這種委屈,扣押了來宣旨的黃門,繼續領著控鶴司的快騎前行。
  這次,他一定要親眼見到父皇。因為從昨日他起,他腦海中不停閃過朱友珪和茯茶兩人的臉。是的,茯茶那個賤人也去了洛陽,怎么在別處都沒有遇刺,一入西都就遇到了行刺?最解釋不清的,是正好朱友珪的駐軍會在西都附近。上次馮廷諤之事,他就應該要猜到,這一切都不可能是巧合這么簡單的。
  父皇恐是多年受疾患折磨,早已不如當年英武神明。這也難怪,茯茶心機深重,又極會演戲,換做那精明似鬼的朱友珪,不也同樣被迷得神魂顛倒。
  這一害人精還是他親手送到父皇手里,如今半年光景,他朱锽才看清自己的愚鈍。
  這次無論大梁會不會易主,他都要親眼見到父皇……
  洛陽行宮內,朱友珪正在犒賞三軍。
  在得知朱锽正在快馬趕來洛陽的路上,他心情大好。從行宮中搬出的十幾箱金銀,他吩咐下屬分文不取,悉數分給跟他同來的將士們。
  他就是要看看,朱锽這次猶如喪家之犬,還能拿什么威脅他。
  “王爺……”
  茯茶一聲輕喚在身后傳來,朱友珪扭頭,正巧四目相碰,一身雍容華貴的美人兒,或許早已沒了昔日淳樸,但那聲音,那眉目,還是原來模樣。
  “朱友珪見過皇貴妃娘娘!”他原不想這樣稱呼她,可話到嘴邊又關不住。
  “我,平身吧!”茯茶眸中的奢望,立馬恢復常態。那是朱友珪從未見過的舉止大方,儀態端莊。
  朱友珪不敢起身,更不敢抬頭看她,只是單膝跪在原地,默默心痛。
  見他不肯起,茯茶嘴角露出苦笑,垂下眼瞼。在他面前呆呆立住又不知從何說起,片刻后,她似是想透了什么,轉身冷漠離去,仿佛二人初見時那般陌生。身后六個宮娥隨行,剛好能遮住他看她的視線,這樣他便看不見,她插肩而過時每一步都行的多么舉步維艱。
  ‘帶你及笄,嫁我可好?’‘嗯……’
  這是否就是心痛到極點的感覺?她只覺口鼻像塞了棉布,又堵又干澀,難受極了。
  聽說他娶了阿水姐姐,她頂多就恨過他一段時間,卻從未像現在這般心堵。或許她自始自終都不肯相信事實,只肯確信再見時他的解釋。
  是的,只要是他解釋,她都會相信。她就是這么傻,這么天真……
  待茯茶走遠,他久久不能起身,直到身后的下屬喚他,“王爺?王爺?皇貴妃走遠了。”
  “啊,哦。”望向她離開的方向,他一臉癡念。
  他早便聽說茯茶隨梁帝出行西都,他也時刻盼著早點來見她。可那夜得知她就在偏殿侯寢,他竟鬼使神差的錯開去偏殿的路,一路朝行宮外的護衛隊而去。

  許是好久未見,他怯了。又或許是,他還不知如何面對如今物是人非的彼此。
  他不是不愿解釋,只是,阿水于他的那份恩情,近來不知為何總在腦海縈繞不去。那張娟秀的小臉有時嬌笑,有時悲痛,曾幾何時還望著他默默不語。
  往回看以往,他們之間的距離早已變成鴻溝。若是此刻阿水還在,用她的話說,現在的局面‘可能不是時局變了,而是他變了。’
  翌日,梁帝遇刺后緊閉宮門的第四天。
  郢王朱友珪攜著梁帝親書的圣旨,終于大開宮門。隨行西都的百官都在這日衣著朝服,如洪涌般擁簇起手持圣旨的朱友珪。
  乾化二年,六月,梁帝朱溫于西都洛陽病逝,郢王朱友珪早早釘棺蓋板,發喪隊伍一路自西都出發至東都皇陵。
  其第三子朱友珪繼承遺訓,不日昭告天下:‘朕艱難創業三十年,初立大梁,勤政治國,為帝六載,期盼改朝革新,達到小康。不曾想養子朱友文異圖,仍不知悔改,唆伙幼子朱锽將行大逆之事。前夜甲士持械入宮,行刺朕于行宮,多虧皇三子朱友珪忠孝,前來救駕。然,朕病體未愈又添新疾,實危在旦夕,思及逆子作亂,心痛難以下咽,恐是時日無多之兆。為延我大梁國昌,朕于此立遺,朱友珪清除逆賊,忠孝仁義,應委以君主之任。’
  遠在東都的內宮,有司刑罰官員親自來訪,康勤被囚的小院瞬間熱鬧了起來。偌大個院子除了齊腰的雜草橫生,便再無其他還有生氣的東西。
  “罪臣朱友文接旨。”
  那著朝服的官員一個眼神,他身后的衛兵便上前將康勤按在地上。
  “罪臣朱友文不知悔改,唆教均王朱锽行大逆弒君之事未果,現已經證實查明,其罪屬實。不日行午門問斬,欽此。”
  “呵呵,朱友文,呵呵,誰啊?誰是朱友文?”
  康勤滿是渾濁的臉上盡是癡笑,若不是知他被囚于此,怕是除了朝夕相處之人,就再沒有能認出他身份的人了。
  “唉,博王殿下饒是真瘋了,也罷。只怕是人心未瘋,強權之下也不得不瘋了。”這位朝官也曾是丞相敬翔門下學生,與康勤也算同窗,如今看見康勤的境地,難免有些感嘆。
  乾化二年,朱友珪于東都汴州登基,改年號為鳳歷。
  同年八月初,午門斬首近百名族中親眷。其中包括先帝養子朱友文,還有在逃的被貶均王朱锽,府中內眷十九人。
  聽說那均王妃斬首時還大著肚子,據看過斬首示眾的人比劃,怕是快要生的月份了。
  同年十月,在逃均王朱锽于毫州被俘,押解至京后,迫于均王謀逆罪證待求取詳盡,便只能囚其于內宮,先前羈押反賊朱友文的地方。
  江都揚州,閑庭小院。
  “……吾弟聽說了嗎?那汴梁的朱溫死了!”徐知訓一臉大驚小怪的看著正倫,好似這天大的好消息只有他曉得。
  “咦,大哥莫不是在逗正倫玩笑話吧?那大梁皇帝生的魁梧健碩,小弟曾有幸遠遠觀望過,可不像早死的模樣。”
  “嘖嘖,這就不懂了吧!”徐知訓一副小心模樣,把嘴湊近正倫輕聲道,“這朱溫死的蹊蹺,聽說在去洛陽的路上,都是香軟在懷,抱著一位嬌嫩娘子。可一到洛陽行宮,前腳剛進宮,后腳就遇刺了。”
  “呀,大哥連這消息都打聽到了?”
  “還有呢!那守備森嚴的行宮,怕是連只蒼蠅都難飛進去,那么大的刺客得多大能耐才能躲過守衛。我猜啊,多半就是那位嬌嫩娘子……”
  “大哥莫說笑了,朱溫身高寬廣,饒是男子都難敵其力,何況小娘子類?”
  “我話還沒說完呢,你猜那位娘子與現如今繼位的梁帝是何關系?”
  “……”正倫輕皺眉,未問,嘴角輕抿。
  徐知訓這個大嘴巴也看不出正倫的不適,還在繼續八卦,“那小娘子入宮前,可是與之有過一段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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