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羽已經(jīng)完全清醒。全/本\小/說\網(wǎng)盯著天花板上那只忙碌地搭著網(wǎng)的蜘蛛，眼神顯得分外空洞。

　　空洞，源于對未來的迷茫。最現(xiàn)實(shí)的問題，接下去，他要上哪兒，干什么？從現(xiàn)在起，被組織列為叛徒的他，不再是一個殺手。

　　哪怕他的推演、分析能力其實(shí)可以媲美于基于二進(jìn)制運(yùn)算基礎(chǔ)建立起的最精確、最高速的計算機(jī)，也無法幫助他馬上找到答案。

　　在他那并不算漫長的人生中，從來，他都是一個殺手……

　　記事起，是五歲，或者更小？他的生命中就只有陰暗、血腥、和冷漠……這些，是一個合格的殺手必備的基本素質(zhì)。

　　你能想象，一個遍體鱗傷的五歲孩子，用盡吃奶的力氣，用細(xì)弱的胳膊緊緊箍在另一名稍大點(diǎn)的孩子的脖頸上，只到對方終于因為大腦缺氧失去生命，再也無法對他造成任何威脅，這才揀起對方手中掉落的小半塊沾滿塵土，并被鮮血浸紅的面包，無視滿地的尸體和殘肢斷臂甚至血淋淋的稚嫩人類臟器，以最快的速度塞進(jìn)嘴里狼吞虎咽，這一幕是多么殘酷，多么血腥嘛！

　　這是“夜殤”為飛羽舉行的第一次考核。很幸運(yùn)，在他這組的十個孩子當(dāng)中，他是活下來的那個。并且沒有因為不可治愈的殘疾，而被組織當(dāng)成廢品給處理掉。

　　十歲以前，飛羽和許多與他類似的孩子所接受的除了洗腦式的以絕對忠于“夜殤”，絕對服從“夜殤”為主旨的思想教育以外，就是各種各樣如何以最快的速度，最高的效率，奪去目標(biāo)生命的殺人知識和技巧。

　　十歲那年，在“千島之國”位于南太平洋的無數(shù)個無名小島中的其中一個，飛羽經(jīng)歷了他成為一個優(yōu)秀殺手的第二場考核。

　　這一次，在百多平方公里大小的熱帶雨林氣侯的小島中，一百個像他一樣的兒童只能活下一個。

　　“夜殤”組織提供了一天的食物，或者一把軍匕首讓冷羽他們選擇。

　　幾乎所有兒童都選擇了匕首。武器，可以使他們更具攻擊力。而食物，完全可以從被殺死的競爭對手身上奪取，甚至這些死去的競爭對手，本身就可以被視為食物。

　　只有飛羽提出了一個特殊要求，并獲得教官的特許。

　　他告訴那個臉上布滿qb5交錯的傷疤而顯得面目猙獰的黑人教官，他不要食物，也不要匕首。他問教官，可不可以把身上的那臺mp3給他。

　　送飛羽到這個小島的直升機(jī)上，飛羽就坐在黑人教官的身側(cè)。

　　因為mp3音量開得比較大，使他聽到了一個美好的聲音，用一種美妙的音調(diào)，唱起一首帶點(diǎn)自憐和哀傷情緒的歌。

　　在那個時侯，他還不知道“歌”是什么玩意兒，也缺乏對音樂最基本的理解，對什么是“美好”的鑒賞能力。他只是基于本能地喜歡上了這個聲音！

　　這個聲音，讓年幼的飛羽第一次真實(shí)地發(fā)現(xiàn)，生命中除了殺與被殺，應(yīng)該還能有其他什么的。

　　飛羽的要求使從來沒有笑過的黑人教官愣了幾秒。因為經(jīng)年累月缺少變化而變得僵硬的臉部肌肉最后呈現(xiàn)的那生硬的線條應(yīng)該叫做笑容吧。

　　在摘下mp3遞給飛羽的瞬間，黑人教官的眼神中閃過的那道絕對不應(yīng)該在殺手身上出現(xiàn)的光芒，是叫祝福？

　　后來，這一百個孩子中，只有飛羽還能有機(jī)會知道，那位女孩子叫林可憐，那首歌叫《可憐的可憐》。

　　飛羽一直以為，如是不是巧合地聽到這首歌，讓他對那個唱出美妙聲音的女孩子產(chǎn)生興趣，發(fā)誓一定要活下去親眼見見她，從而激發(fā)了強(qiáng)大的求生意志。

　　在那殘酷、血腥、黑暗的三個月中，他一定會是留在那個無名小島上的九十九具白森森的骨架之一。

　　最后一戰(zhàn)中，面對那把近在咫尺的陰森匕首和那張猙獰變形的臉，飛羽其實(shí)已經(jīng)絕望了。

　　他最后做的，是打開了僅余半格電量的mp3。三個月中，飛羽已經(jīng)很節(jié)省用電了。

　　耳機(jī)中，一個純真而具有魔力般的聲音唱著。“可憐是可憐的，因為他不見了……”

　　盡管仍有無限遺憾，可飛羽的臉上除了絕望之外，畢竟有了些許滿足和快樂。

　　就在這時，飛羽發(fā)現(xiàn)他的競爭對手臉上那猙獰的表情突然變成錯愕和惶恐，目光也因為突然間失去焦點(diǎn)而顯得空洞和茫然……

　　機(jī)不可失，絕地反擊！

　　下一秒，飛羽的對手，不甘心地握著刺入心臟的匕首緩緩倒下，一臉難以置信的表情，并且死不瞑目。

　　從此，飛羽受到了“夜殤”的特殊照顧，無論是訓(xùn)練還是生活方面。并在接下去的六年時間里，飛速成長為“夜殤”的七名核心成員之一。因為，那場考核中，他被發(fā)現(xiàn)是個異能者。

　　……

　　腳步聲。一、二、三、四。

　　第一個腳步聲緩而不急，淡定從容，應(yīng)該是個老人。第二個腳步聲輕盈疾快，應(yīng)該是個體型嬌小的女生。第三個腳步聲沉重有力，應(yīng)該是個年輕男子。第四個……

　　不用浪費(fèi)時間分析了。房門已被推開，就可以看到來人了。飛羽條件反射地從床上彈起，眼中泛著寒芒，渾身肌肉已處于最佳戒備狀態(tài)。

　　雖然他知道這屋子的主人既然救了他，就不大可能會對他不利，其實(shí)大可以不必這么緊張，可長久以來的深入骨髓的殺手本能，使他做出了最直接的反應(yīng)。

　　依次進(jìn)來的是一個和藹可親的老人，一個天使面孔、魔鬼身材的絕美袖珍少女，然后便是……

　　飛羽的瞳孔瞬間緊縮，全身肌肉極度緊張之下變得僵硬，身體開始難以抑制地顫抖起來。

　　是他！這個人，不！他不是人……

　　“飛羽，你沒事太好了！謝謝你救了我。”一個清脆的聲音響起，帶點(diǎn)怯怯的感覺。

　　飛羽一怔。瞬間，不再害怕，不再恐懼。肌肉放松了，身體也不抖了，眼中的異彩，是迷戀和興奮？

　　這一刻的他，像極了一個十六七歲的普通少年。

　　“你很怕我？為什么。”

　　皺了皺眉，周良上前兩步，站到了飛羽面前。讀心術(shù)發(fā)動失敗，使他無法得知眼前這個少年心中的想法。

　　充滿戒備意味的目光從周良臉上移過，飛羽看到后面的老者緩緩地?fù)u了搖頭。不知為什么，他直覺地選擇相信那位老者。

　　沉默，便是他的回答。

　　周良無謂一笑，嘀咕著：“不想說就算啦！不會是被哥踹了一腳，砸了幾石頭，落下了心理陰影吧。”

　　飛羽眼中泛起些許怒意。那一腳也就算了，可那幾石頭沒少讓他吃苦頭。可是，他怕的真不是這個。

　　“謝謝你哦！”是林可憐站到了周良身邊，對著冷羽甜甜笑著。

　　飛羽眼神一柔，怔怔地望著林可憐點(diǎn)了點(diǎn)頭，依然沉默，臉上表情舒緩許多。

　　東方卜笑道：“人也見到了，小伙子看起來精神的很吧？周良小友，可憐小姐，你們應(yīng)該放心了吧。”

　　“嗯！謝謝東方老爺子。”林可憐禮貌謝道，心神確實(shí)放松不少。

　　回身望了東方卜一眼，周良突然神色一肅。鋒銳的目光盯向飛羽。“你應(yīng)該知道，那個叫楓的殺手，為什么想傷害可憐吧。”

　　關(guān)系到林可憐的安全，周良自是十分緊張。只是，冷羽似乎對他顧忌很深，只是抬眼緊盯著他，根本就沒打算回答他的問題。

　　結(jié)果，就演變了兩人大眼對小眼的場面。

　　東方卜見兩人互相不對付，和稀泥道：“呵呵，周良小友請放心。可憐小姐的安全，你無需擔(dān)心。這件事，我會替你處理好的。對了，飛羽他現(xiàn)在還很虛弱，應(yīng)該好好休息，不宜多被打擾，大家還是先出去吧。我再給飛羽施上幾針，幫他加快恢復(fù)。”

　　“好吧。”既然東方卜愿意保證林可憐的安全。其他事，周良也懶得多做計較。

　　再次離開這間廂房時，東方漓疑惑地盯了爺爺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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