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偷兒撈過界
周良一聲暴喝，偷兒驚了一驚。/Ｗww、Ｑｂ５.ｃǒm//旋即反應(yīng)過來，剛才對方居然叫出了自己在道上的外號！他是怎么知道的？
帶著一臉的錯愕，仔細打量著周良，確實沒有印象啊！
警察？不會的，自己從來沒被逮進局里，沒有案底，警察沒可能認識自己。
老鄉(xiāng)？不大可能，油耗子這名號，是出道之后才叫響的，如果是舊識的話，應(yīng)該不知道這外號才對。
同行！對，肯定是其他扒手團伙的同行，湊巧又認得自己。
有點小得意，聲名遠播呢！卻不知道，此時他的所有心理活動，都被面無表情盯著他的周良所截聽！
整車乘客，以為馬上就要爆發(fā)激烈的肢體沖突，哪里還能淡定自如，車廂中隨即發(fā)生一陣騷動。
周良周圍怕被殃及池魚的乘客拼命往外擠去，而原本就在安全范圍的乘客們則死命維護著自己本就很有限的空間。騷動維持了幾秒鐘，結(jié)果周良身周到底還是空出一圈。
“哦！原來是兄弟你啊，難怪看著這眼熟的，你看我這記性，真是……真該死……唉！說起來真悲劇，自打那次失手后，被人群毆時磕到了腦殼，之后腦子就有點不好使了。居然想不起兄弟你怎么稱呼，見諒，見諒！”
走到人們好心騰出來的，以便可以讓他們在接下去的肢體沖突中更方便發(fā)揮的圈子中間，偷兒壓低了聲音，對周良說道。
偷兒認定周良也是同道中人，本著“同根生，不相煎”的理念，裝個糊涂，套個近乎，打個哈哈，就想將這事揭過就算。
偷兒的另兩個同伙，也是一樣的反應(yīng)，相同的想法。分立在偷兒兩側(cè)猛瞅著周良，拼命想回憶起這貨到底是何許人也……
可周良這會已經(jīng)暗中趁這三個偷兒受驚之際心理活動劇烈之時截獲了大量的有利信息。靈機一動，今兒可以發(fā)上一筆橫財呢。有便宜可沾，一定不能放過，這是周良的原則。
“油耗子、傻大狗、睜眼蝦，我記得你們應(yīng)該是混城西的吧——”周良拿著腔調(diào)，冷冷的從牙縫里擠出一句話。
聞言，偷兒三人心中齊齊“咯噔”驚了一下，這人竟然全部認出他們?nèi)齻�人！還點出了他們的工作片區(qū)。
本城的扒手團伙，有不同的地界，到別的團伙的地界上做案，那是撈過界。
扒手團伙互相約定，無故撈過界者，剁一指！
“哈哈，兄弟好記性啊，沒錯，哥們?nèi)齻�確實是混城西的，不知兄弟有何見教？”
規(guī)矩畢竟是死的，而人卻是活的，油耗子不認為眼前的同道會和自己撕破臉，拿規(guī)矩說事，留點余地日后好見面不是？
“可我怎么記得，這班公車，應(yīng)該是屬于我們城東地界的啊？”
周良非常善意地提醒道，當然，不忘綻出一個和煦的微笑，露出八顆整齊白潔的牙。
油耗子一聽周良之語，以為他是混城東的同道，聽他的意思，仿佛不肯善了，頓時覺得周良那口白牙很扎眼。
臉色一變，陰陽怪調(diào)道：“哦，哥們兒仨，自然是知道這是城東地界的，不知兄弟你有何指教？”
指教不是重點，重點是我們有三人，你最好識相點，別給臉不要臉撕破臉丟臉。
周良聞言，笑得更加燦爛，不緊不慢說道：“耗子兄弟你想哪去了，我不是那種不明事理的人，哦！對了，這趟出門走的急，忘帶手機了，耗子兄弟的手機能不能借我一用？”
油耗子見周良扯開了話題，想借用自己的手機。以為是先前的恫嚇有了效果，對方這是妥協(xié)了，才用借手機一用這種方法來跟自己套近乎，心中不免有幾分得意。
掏出手機，咧開了嘴，露出幾顆黃牙，故作毫爽地遞了過去，笑道：“兄弟只管用吧，不用替我省話費，嘿嘿……”
周良不動聲色，接過手機一看，居然是諾基亞1200。隨口問道：“兄弟怎么還用這個？什么htc、iphone的應(yīng)該沒少過手吧？”
油耗子納悶著對方跟自己扯這個做啥，可人已表達了善意總不好不回答，只好訕訕一笑：“兄弟你也別笑話我了，干我們這行的，什么檔次的機子沒見過，可手機嘛，能通電話發(fā)短信就夠用了，好東西不如多換幾個錢呢，兄弟你說是吧。”
周良不置可否，捏著手機輕輕掂翻著，皺起了眉頭，埋怨著：“嗯，很久沒跟王虎通話了，一時想不起他的號碼了，傷腦筋。”
王虎是城西片區(qū)的扒手團伙的老大，為人心狠腹黑，疑心病極重，御下極嚴，手下一眾扒手稍有差錯便責以重罰。
油耗子一聽周良提到王虎的名字，心中一緊，暗忖：難道眼前這位認得老大？果然如此，萬不可得罪啊……
“啊！想起來了。王虎的號碼應(yīng)該是138687xxxxx，油耗子兄弟，你看我有沒記錯？”
周良雙眉一展，似是如夢初醒。打斷了油耗子的思索。
油耗子遲疑不定、眼神閃爍，再次仔細打量了一番面前的人后，擠出卑謙的笑容，試探道：“不知這位兄弟找我們老大什么事？要是方便的話，不如由兄弟我轉(zhuǎn)達怎么樣？”
他知道的，王虎為人多疑、生性謹慎，絕不可能把自己的聯(lián)系電話透露給不信任的人的。眼前這位是什么人？竟然可以拿到老大的電話？
周良淡淡地看了一眼油耗子，輕輕言道：“還能有啥子事啊？就是提醒他一下，管好手下的人，不要隨便撈過界唄。這個……由你自己去轉(zhuǎn)達不大好吧？”說完，摁下解鎖鍵，作勢要撥號。
油耗子一看，急了……連忙伸出雙手捂住周良拿著手機的那只手，口中連聲叫著：“哥……哥……不要啊！有事好商量，有事好商量哇！哥，你這電話要是一打通，弟弟我可是要斷一根手指哇。”
聲帶哭腔，語速飛快，可見是真急了。再不敢追究對方是什么人了，反正只要知道老大號碼的，至少也是親信。可對方并不是團伙中人，更能說明在道上地位不一般。
“哦？商量啊，也不是不可以啊。我這個人，也是一個好商量的人，你說該怎么商量呢？”周良一臉無辜，明知故問。
“明白明白，其實小弟我這是下班回家途中一時手癢啊，這才……嘿嘿……絕對不是有意撈過界的。哥，您可千萬要替我隱瞞則個啊！您也知道，這事可大可小，小弟的一根手指，全落在哥您的一念之間哪！”
見有回旋余地，油耗子松了口氣，頻頻點頭，表示已然心領(lǐng)神會。低眉順眼討好著。
沒辦法，形式比人強，何況男人之所以為男人，不就因為能屈能伸、能軟能硬嘛！想到團伙中有人犯錯，老大處置起來的狠辣，油耗子不敢心懷僥幸。
“通融下不是不可以……可是你總該有點誠意吧？”周良打蛇隨棍，翻下白眼，露出一副“你懂的”的表情。
“好，哥夠爽快，這樣吧，兄弟我今天發(fā)的利市全孝敬您！哥，您看這樣可行？”偷兒心領(lǐng)神會，急忙表態(tài)。偷兒說的利市，是道上的黑話，指的是得手的財物。
周良輕輕的搖了搖頭，抬起手指點了點偷兒的另外兩個同伙，并不說話，只在鼻腔中輕輕哼出一個“嗯”音。
油耗子明白，周良這是要他們?nèi)私袢账械氖斋@，不由的現(xiàn)出一絲為難之色。畢竟，被逮現(xiàn)行的人是自己，禍是一個人闖下的，責任自然也該由他一個人背。
看了看周良的臉色，想再爭取一下優(yōu)惠價，卻發(fā)現(xiàn)周良正笑瞇瞇地看著他，手上拿著他的諾基亞白屏機一掂一掂的。
張了張嘴，沒有出聲，看人這態(tài)度，價碼絕對沒有商量的余地了。罷了，就當是跟那倆哥們借吧。等擺平這事之后，回去拿自己的私房錢還給他們就是。
在滿車人驚詫的眼神、喧嘩的議論中，油耗子跟他那兩哥們“切切磋磋”低聲交談一陣后，三人齊齊掏空自己的腰包，湊出了一大疊各種面額的紙幣遞到周良面前。
“油耗子！你還敢跟老子玩虛的，嗯？”
原本瞇瞇笑著的周良突然間臉色一慍，眸中精芒一閃，加重了語氣。
“哥，您真是高人啊！目光如炬啊，嘿嘿……嘿嘿……哥，您大人大量，別跟小弟計較……”
油耗子不敢與周良目光對視，心虛的假笑著，將空著的左手探入衣領(lǐng)，從胸口處又掏出一疊百元大鈔。
周良收了錢，盯著油耗子看了半晌，直盯的他心中發(fā)毛，這才拍了拍他的肩膀，語重心長道：“記好了，蝦有蝦路，蟹有蟹道，以后千萬不要再隨意過界了，并不是每個人都像哥一樣好商量的。”
油耗子聞言，扯了扯嘴角，哭笑不得，只好囁囁應(yīng)道：“哥，您教訓(xùn)的是，小弟下次一定改正。以后遇到我老大，還得靠您多多美言幾句啊。”
周良點頭，露牙八粒，含笑不語，不帶撫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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