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邊是一片嘈雜的吶喊聲，聲浪一波高過一波，

　　阿爾伯特正在慢慢恢復知覺。

　　他只感覺做了一個長夢，夢見了前世，夢見了霍華德，夢見了托尼，古一……但仔細回想卻什么也記不起來。

　　阿爾伯特睜開雙眼，一排劣質的LED燈管閃爍著刺目的白光，晃得他下意識又閉上。

　　他使勁吸了一口氣，空氣里彌漫著一股由香煙、汗臭和血腥味混合而成的味道，直沖鼻端。

　　阿爾伯特不禁皺起眉頭，他實在想象不出這是什么地方。

　　比屠宰場多了些人味兒，但血腥味卻比任何人呆的地方都要濃。

　　緩了一會，他再次睜開眼睛，用手撐著粗糙的水泥地面站起身，左右環顧。

　　自己在一個角落里，面對著一塊不大的拳臺。周圍高低錯落的擠著不下百人，靠前的坐在塑料凳上，靠后的站著，大都拼命揮舞拳頭，紅著眼。

　　廉價的燈不停的閃爍著，但好像沒有人感到刺眼。

　　咒罵，歡呼和聲嘶力竭的吶喊聲奏著名為“混亂”的交響樂。

　　兩個黑衣壯漢正在拳臺上拖著一個東西，像是個人，

　　所過之處蜿蜒出一條長長的血痕。

　　“這是？”

　　阿爾伯特活動了一下關節，扭了扭頭，有種陌生的熟悉感。

　　他低下頭伸出手，老繭和陳年傷疤交錯在手指根，右手大拇指彎的有些不正常，轉動時微微有些酸痛。

　　“小雪，我在哪個城……”

　　阿爾伯特下意識想讓小雪定位，但隨后想起連自己的軀體和艾德曼合金都在穿越中毀滅了，一個人工智能神經單元怎么可能幸存？

　　他搖搖頭，現在自己沒有時間傷心。

　　“抱歉，這個鬼地方可供選擇的軀體很少。”

　　突然，一個聲音在嘈雜的吶喊聲中清晰無比的出現在阿爾伯特耳邊。

　　是墨菲斯那極具辨識度的嗓音，低沉又帶著點煙嗓的味道。

　　“我給了你一些小禮物，希望你喜歡。”

　　“你把我送到了什么地方？”

　　等了兩秒，墨菲斯的聲音再沒有傳來。阿爾伯特無奈地搖搖頭，開始適應新身體。

　　不管是哪里，總歸不是“正常”而和諧的地方就是了。

　　肌肉繃緊，放松，再繃緊。

　　不過一個動作阿爾伯特就發現這具軀體非常強悍。起碼比漫威世界中常年鍛煉的自己厲害得多。

　　極具爆發力的肌肉上附著一層不薄但也不厚的脂肪，餃子耳，鼻梁有些歪。

　　標準的職業格斗運動員身體，只是有幾處關節和手指活動的時候有酸痛感，像是暗傷。

　　至于墨菲斯給的禮物，阿爾伯特目前沒發現什么超乎常人的能力。

　　身體雖然強壯，但在發力踢了一下地板隱隱作痛之后，阿爾伯特確定肉體沒有什么超能力。

　　或許墨菲斯的禮物是念力相關的超能力？

　　于是阿爾伯特開始緊盯著地上的一個可樂罐。

　　直到十秒鐘后，可樂罐才稍微移動了一下，但感受著從場外傳來的冊封，阿爾伯特只好揉了揉酸痛的眼睛。

　　他只好放棄試驗超能力。

　　好在腦子的運轉還是很快，絲毫沒有阻澀感，跟漫威世界里沒有什么兩樣。

　　他再次仰頭掃視四周。

　　這里其實很大，有半個足球場那么寬，只是腳下紫紅色的小燈不斷閃爍，漆黑中明晃晃的探照燈打在拳臺中央，

　　再加上觀眾的狂歡，顯得整個空間擁擠而混亂，

　　讓人亢奮。

　　阿爾伯特還注意到，在高處不顯眼的地方，有一片微弱的黃光亮著。這讓他想起了足球賽時場地上空的包廂。

　　突然，一張帶著汗臭和煙味的巴掌打過來，

　　“啪。”

　　阿爾伯特下意識一個左滑步閃開，抬手拍在對方胳膊上，架起拳。

　　做完這一套動作，阿爾伯特才反應過來。這具身體的動作反射已經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

　　“搞什么？不準備上臺，你跟我打？”

　　阿爾伯特剛抬頭，就聽到一聲中氣十足的罵聲，

　　“狗娘養的，不是我把你買回來你還有命？”

　　他看了眼來人，是個中年白人胖子。拄著拐，少了一條腿，穿著肥大的廉價西服，滿臉橫肉。

　　那唾沫星子穿過黑黃的牙，直往自己臉上噴。阿爾伯特默默往后退了一步，盯住胖子。

　　“你剛才說，我要上臺？”

　　“廢話！昨天要不是你這個狗娘養的非要……”

　　胖子還想再罵，但看著阿爾伯特雙眼好像被嚇到。恍惚間，他看見當年自己……

　　他打了個激靈，連忙甩甩頭。那是自己永遠不想面對的一幕。

　　胖子拄著拐走到旁邊，盯著阿爾伯特走向拳臺的背影，往地上碎了一口。

　　“呸！”

　　“下面即將出場的是，今晚賭注額度前十，保持九場連勝紀錄、擊殺八位選手的屠夫瓦雷夫！”

　　拳臺已經被清洗了一遍，一個穿著黑色燕尾服的主持人站在中間用夸張的語調喊著，

　　“那么他今晚能否達成十連勝紀錄呢？”

　　觀眾爆發出熱烈的歡呼和吶喊，震耳欲聾。無數充滿血絲的眼睛瞪得向外凸，

　　全場已經陷入最徹底的瘋狂。

　　阿爾伯特則盤算著，低頭默默走向拳臺。這種氣氛顯然不太正常，哪怕是地下黑拳。

　　看來瓦雷夫就是自己的新身份了，倒是符合這具軀體。

　　但此刻，阿爾伯特在思考別的。就算無盡家族能把自己送出起源墻或者DC宇宙，真的還能回去嗎？

　　或者說，如果墨菲斯能在夢的領域完美的塑造出一個自己想要的世界，那么又有什么理由回去呢？

　　阿爾伯特的內心微微顫栗著，不想面對這個令他有些恐懼的哲學問題。

　　他快步走上拳臺通道，兩側都是瘋狂的觀眾。

　　阿爾伯特剛要上去，卻被帶墨鏡的安保人員攔下來，指了指另一邊。

　　“那邊。”

　　阿爾伯特順著看去，是一條已經被觀眾擠沒了的通道，只能從地下鋪的紅毯依稀看出通往拳臺。

　　“……”

　　這時，兩側突然爆發出山呼海嘯般的聲音，一個高大的身影狠狠撞開他，走入通道，和兩側的觀眾一一擊掌而過。

　　“屠夫！屠夫！屠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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