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關將近。

　　不管在A市的各處有哪些人正在發生著什么，時間依然毫不停留地向前推進著。

　　對于年節這種喜慶時刻，反應最快、最早的自然還是店家商販。想想也是，他們要不賣年貨，普通人家哪里有年貨來妝點新年的氛圍。

　　或許發展不錯的主干城區里玩網購的會多一些，但就自己家這片街區，混亂的治安環境反而讓這種有營運許可證的商店混得不錯——讓市民還有流動的外來人口到能上稅的正規店面里買東西，總比讓他們在那些半毛錢都收不起來的攤子上買貨要好出不少。至少官家的人是這么想的。

　　吳可可其實也不是很懂這些，就是聽她爸在吃飯時有嘟囔過這些事。吳爸說了，咱這要是有兒子還行點，就這倆閨女，還長得挺俊的，嫁個好人家就行了，也不用管這些街里街外的事了。

　　但可可覺得與其找個好男人，還不如在偶像這條道上走出一條路來。把希望放到自己身上，總比放到其他人身上靠譜。

　　“啊，是啊，我家都貼對聯了...”

　　因為年關將近，事務所那邊的活動也暫停了，新年演出擔當的組合那都是有數的，暫時還輪不到新人處理。所以可可現在也能倚在自家二樓的窗邊，和葉瀾隨意地聊著些日常。

　　“對聯啊...真早呢。”

　　手機里傳來她有些失真的聲音，有些失真但仍然很悅耳。

　　“嗯，因為我家是開商店的...”

　　“姐！姐！那維C他命的飲料多少錢來著的？”

　　聽到了樓下的妹妹大呼小叫的聲音。

　　“不好意思哈...妹妹又算不開賬了...行，行，下次再敘...”

　　可可很不好意思地掛了電話，然后拽件明黃色羽絨服披身上就下樓了。

　　“怎么回事？加減法又算不清了？”

　　對自家這個賣貨算賬樣樣抓瞎的妹妹，她說話就沒這么客氣了。

　　“不是！貨價都不知道還怎么算啊...”妹妹一臉的不服氣。

　　“飲料價都不知道，還好意思說...不好意思讓您久等了，兩瓶飲料四塊面包...一共十一塊錢。”

　　數落了一下妹妹，安撫了一下顧客，但這顧客的眼睛卻盯自己身上挪不開了，連付賬都不顧了。

　　披著的羽絨服也沒拉上拉鏈，里面就是被針織衫和彈力褲包著的青春惹火的身軀，再加上嬌俏的臉蛋。別說是這種氣質很混子的紅毛小青年，哪怕是鄰區建筑隊的正經大小伙子也要挪不開眼。

　　“那個......”

　　可可有些不自在地扭了扭身子。她以前都是架著大眼鏡的土妹子打扮，這種待遇還沒享受過呢。

　　“咳咳...不好意思哈，十一塊是吧。十一，十一。再見啊，妹子。”

　　倒是這小青年先不好意思了，匆忙地放下錢拿著東西離開，走之前還一步三回頭的德性。

　　“嘿，姐你看沒看于家小子那表情，跟看了仙女似的...”妹妹抱著膀子評論著，評到一半又有點不對味了：“誒呀，這小子看我怎么眼就沒這么直呢......”

　　“小丫頭片子想什么呢，毛還沒長齊呢。”可可伸手拍了她腦袋一下。就這小腦袋瓜子，整天連個飲料價都記不住，就知道爭風吃醋看男人，標準的不學無術。

　　不過以前也根本不會有男生這么看自己，那時候自己就一書呆子，和現在的區別大了去了...話說剛才的那位是于家的兒子嗎？記得去年也是個挺板正的人，現在連頭發都染了...大家的變化都很大呢...

　　......

　　每個人都在改變。而葉落，他因為有系統傍身，所以改變比其他人還要大得多。

　　年關將至。

　　這個時間對大多數國人的最重要意義就是——合家團圓。

　　所以，葉落現在正坐在葉爸的轎車里，一家三口從A市的高速路口出發，一路奔向五百多公里外的爺爺家。至于葉媽的娘家那邊，離爺爺家就幾十公里，初三再過去。

　　不斷被超過的前方車輛，道路兩旁一閃而逝的風景，還有淡定沉默如故的雙親...單看這兩位這架勢，還以為他們是坐在辦公室里看文件，絕不會想著他倆一個正連續超車，一個正看著自己老公連續超車。

　　我去，這速度得有一百四...不對，一百六了吧。看不出來啊，爸這副公司領導的氣派下面也藏著一顆賽車手的心。

　　但問題不在這里，問題在于...葉落有點輕微暈車。

　　他這個暈車的癥狀比較微妙，坐車上倒是問題不大，但車越顛越暈，開的越穩癥狀越清。

　　所以葉落在高速上還沒什么事，但車下了高速轉到鄉村公路上，再一路順風地開到爺爺家院門口，這一道上就顛的他臉色發白，只覺胃部陣陣抽搐，怕是三天都吃不下飯了。

　　這倒是錯覺，不過今晚上的飯菜是沒什么胃口了。

　　葉落小心地探出腳去，走出車外。沒辦法，不小心點就得栽到雪地上去了。

　　不同于城市里住宅用地緊張、房價都得按平算的逼仄局面，爺爺家光是這二層樓帶地窖（地窖實際上是普通住宅的一層位置）就得有兩三百平，至于這菜園豬圈車位倉庫具備的大院子，沒有一千平也得有八百平了，在村鎮里也是數得上號的一家子。

　　而葉落這一家三口，就是這一大家子里最數得上號的那一支。

　　房子建的這么大，自然不是往外租的，是給家里人住的。這不，一看葉爸的車停住了，呼啦啦一大幫子人都圍了過來，打頭的都是些叔伯輩的中年人，正和葉爸葉媽寒暄著呢。

　　嚯，車外的空氣就是清新。然后鄉村的空氣也挺清新的。

　　葉落舒暢地活動了幾下身子，再隨手撥弄幾下劉海整理形象。這三四個小時車程下來，整個人都弄憔悴了，這狀態放事務所里別說上鏡了，排練都得讓人攆到隔壁整理狀態去。

　　卻敏銳地感覺到了幾道視線。他這一看過去，可是想起自己之前忘了點什么了。

　　好家伙，大伯三叔四叔小姑家的這三個孩子，正裹著五顏六色的棉襖，目瞪口呆地盯著自己，一時半刻間竟沒人敢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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