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你已經視而不見了一千次，那這次又何樂而不為呢...”

　　【喂，別念了。應景的時候念一次還可以，找機會就念上幾次只會讓人尷尬癌發作。】

　　“因為這句話確實很帥的，能隨口說出這種話也是很帥的...”

　　【但你這個根本就不是‘隨口’所以還是住口吧。】

　　“但我倒是覺得很應景。”

　　是的，對這個仿佛活在陰暗中的世界，還有活在陰暗中的人們。

　　自己平時的生活是怎樣的？

　　只有身處這樣人心淡漠、污水遍地的街道上，葉落才想起了這個問題，并想起了自己從沒想過這個問題。

　　住著的是窗明幾凈的兩室一廳——哦不對，現在是班長家的中配版別墅，家里除了自己是一對姐妹花和可靠的大爺大媽們。工作地是事務所設計樸素但裝修典雅的大廈還有各種劇場，穿著的都是精心設計的演出服。

　　所以對眼前這種有上頓沒下頓的生活，還有在底層之中流行的各種交易，自己別說熟悉了，連實感都沒有。

　　“小妹妹...”

　　“我不打工的，請去找別人吧。”

　　對又一個上來搭話的人模狗樣的青年，葉落果斷地拒絕掉。走了兩條街道就遇到了三個這樣招工的，一個是電子廠車間的，一個是旅館服務員/清潔工的，最扯的是那個招模特的...你在這種鬼地方招女孩子當模特？怕不是某些見不得光的行當吧。

　　要不是天氣實在熱的一匹不適合偽裝成短發出門，葉落都想趕緊找個地方換成短發出來了。反正隨身有帶小化妝盒還有相應道具。

　　“不，你誤解了，小妹妹。”即使被直接拒絕了，青年依然沒有放棄的意思，死皮賴臉的風格很有他三個前輩的氣勢，“我不是拉...招工的，我是想問...你要出售身份證嗎？這幾周的價格很優惠的哦，比之前高出了兩成。”

　　“出售...出售什么？”葉落懷疑自己是聽錯了，因為聽覺神經反饋來的是個一般來說誰都不會去賣的詞匯。

　　“身份證。”青年笑容不減，繼續解釋道：“像小妹妹這樣的想在這里找到一份‘合適’的工作可不是件容易的事，不如先把身份證賣出去來多堅持幾天，總有...”

　　“不好意思，我不缺錢。”

　　真是見鬼了連這東西都能賣！？賣完了你能找得到下家？

　　葉落打算繞過這家伙，但雙方的體格差距讓他未能如愿。

　　“人總有缺錢的時候嘛，這是我的名片...”

　　“我未成年，謝謝。”

　　葉落只覺得忍無可忍，直接用了不容辯駁的理由然后轉身離開。

　　“這樣啊，真可惜呢...未成年就離家出走了...”

　　青年知道這筆買賣是沒戲了，也嘟囔著轉身離開。

　　【哎呀，既然你已經視而不見了一千次，這次又何樂而不為呢？】

　　“......我根本就沒見過，這種事情...這些光怪陸離的東西，都是第一次見到。”

　　【確實呢...這些年又派生出了不少的新花樣啊...】

　　......

　　第五個街區。

　　葉落發現這里最棘手的一點就是...很少能看到三十歲以上的人，男女都算上。偶爾有看到那也是招工或者兜售‘商品’的外來者（多數人不會想知道那些‘商品’是什么），對葉落的問題或是婉言拒絕或是置之不理后離開。

　　理性思維告訴葉落，這很有可能是因為三十歲以上的人要么已經被這種混亂而骯臟的地方吞噬掉，要么已經完成了原始積累而離開，再也不會回來。

　　但感性、天馬行空的思維塑造了另外一種可能：那些超過三十歲的，擁有豐富‘生存經驗’的人們，已經浸入了這片城區的深處，讓那些從光明世界前來的淺薄的外來者無跡可尋，因為他們知道，這些外來者，記者、官員或是和自己一樣的雜碎，都不會帶來什么好結果...

　　所以葉落冒險走進了這個街區，這個在下午就是遍地流鶯與‘客人’的陽光照不到的街區。以女孩子的外表走進這里無疑是很冒險的舉動，但相應地也可能看到【真正】的這里...

　　【左前方，白天就開霓虹燈的那家，可能有你要找的人。】

　　葉落順著系統的提示看過去，發現那是個明顯處于領導位置而風韻猶存的媽桑...也就是娼婦的組織與下層領導者。

　　謝了，但是...進入這種店面里......

　　外面至少還有不少娼婦因為什么原因而沒有‘男伴’，但里面的姑娘可是每個都有主了，加上至少守住了門口和柜臺的保鏢，葉落懷疑自己進去了一言不合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

　　算了，再找下一個目標...

　　“小姐，兩百一次干不干...”

　　一只帶著泥漬的大手按上了自己的肩頭。

　　“放開！”

　　葉落一驚，然后想發力甩開這人的手臂，卻因為對方的力氣未能如愿。

　　“艸，兩百四行不行，別以為打扮的干凈點就值幾個逼錢了...”

　　男人罵罵咧咧地一推，把葉落推得差點一個趔趄但還是穩住了身形。發黃的牙齒，長時間沒打理過的骯臟頭發，破舊的衣衫和身上掩不住的異味，是周圍那些最常見的‘客人’。但此刻最令葉落厭惡的還不是這些，而是他眼睛里的戾氣還有結實的軀干。

　　“干，也不是不給錢，給我過來......啊——！”

　　男人似乎不耐煩了，上前扯住葉落纖細的左臂，在皮膚上留下了數道混著泥漬的指痕，但下一秒就發出一聲慘叫跪倒在地。

　　一擊得手的葉落沒有絲毫遲疑，對著這個混蛋的頭臉還有小腿膝彎就是一通猛擊——用手里的甩棍。要是不用器械，他還真不確定自己能不能造成有效傷害。

　　“哈...哈...”

　　這鬼地方，就不該這么過來，應該更謹慎些的...葉落喘著氣后退兩步，卻發現街上的所有人都把懷疑和問責的目光投向自己，并忙不迭地遠離這邊的現場。

　　【你惹麻煩了，快跑。】

　　右手邊的十字路口，還有剛剛看到那個媽桑的店里，至少六名打手正呼喝著沖向這邊。

　　見鬼要不是這混蛋動手動腳...！

　　葉落轉頭就向著離這些人最遠的窄巷里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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