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陰謀
這場鬧劇看得眾人目瞪口呆，半晌之內(nèi)，竟無一人出聲。//\\過了許久，才見凝寒輕咳一聲，有些尷尬的啟齒道：“那么，現(xiàn)下諸位應(yīng)當(dāng)沒有懷疑了吧！”
幾位長老對視一眼，終于徐徐點(diǎn)頭，表示肯定。
“既然如此……妖魎先生，得罪了。”凝寒微微一笑，轉(zhuǎn)過身去，將手中鏡面對準(zhǔn)被十余名武士困在其中的妖魎。
“大丈夫行得正，坐得直，又有何懼，你盡管照來！”
妖魎安然直立，神色自若，頃刻之間，已被鏡中銀光籠罩周身。說也奇怪，方才石不語不過略生了**的念頭，便被燒得焦黑，倒是這位貌似詭異奸詐的妖靈，居然在那銀光中微微而笑，并無半分痛楚。
群妖見狀，頓時翁翁做聲，紛紛交頭接耳低語起來，目中不由多了幾分迷惑。石不語哈哈一笑，乘機(jī)掙脫莫愁的蹂躪，上前兩步：“妙！妙！小生果然沒有看錯人！”
話音未落，他忽的伸手一推，金水鏡輕輕一轉(zhuǎn)，堪堪落在妖魎旁側(cè)的穆婺身上，只聽得“撕啦”一聲，那穆婺全身如置火中，頓時焦黑一片，冒起青煙來，隨即滾倒在地，痛嚎不已。
“果然便是你這混蛋干的好事！”石不語更不停歇，上前兩步，將他踢出白光，左手運(yùn)起妖力，已死死卡住對方喉嚨。
“你，你做什么！”幾名武士反應(yīng)過來，便欲上前救人，卻被南蘭喝止。
石不語乘機(jī)楸著妖魎，將其推至長老面前，一腳狠狠的踏了上去，口中喝道：“小子，在我面前玩這栽贓嫁禍，你還嫩了些！”
穆婺一聲慘叫，口中猶然爭辯道：“我，我沒有……”
“沒有你的頭！”石不語又重重賞了他一腳，面對群妖，口中不住道來，“那么多人去搜查，偏偏被你現(xiàn)破綻，還能不動聲色的先行藏起，果然智勇雙全！我只奇怪，如此杰出之輩，怎么到如今也不過在族中做個低階武士？”
“我，我族中人才輩出……”
“輩出你的頭！方才那銀光照射妖魎時，我便見你有微微退縮之意。現(xiàn)在試來，果然有問題！如今還有什么可說的？”
幾位長老看到此處，也已明白七八分事由，為者嘴角一努，一旁的武士便擁上前來，將穆婺捆做一團(tuán)，帶入大堂去了。南蘭向石不語微微一笑，目光中頗有贊賞之意，隨即驅(qū)散群妖，跟入大堂，想必接下來定是一場嚴(yán)刑拷打。
“逝公子！”真相既已查明，那位險些做了替罪羔羊的妖魎自然獲得自由。他調(diào)息一陣，便上前向猶然帶著神秘微笑的男子行禮道：“在下蒙君相助，感激不盡。”
“不用客氣。”石不語急忙還禮道，“小生只是見不得人將我當(dāng)傻瓜罷了！恩，閣下傷勢似乎尚未平復(fù)，不如去我居處歇息，我身邊妖寵恰是療傷妙手。”
“既如此，妖魎敢不從命。”
有漪靈這位職業(yè)醫(yī)生在，妖魎所受的區(qū)區(qū)傷害，自然是不在話下。不過，對于這種神奇的療法，這位西廬族的長老除了不住贊賞外，竟也絲毫摸不到頭緒，更無法判斷對方的原形。事實(shí)上，若是漪靈肯化回獸身的話，自然一切好辦，不過毫無心計的小姑娘，不知為何，對這件事卻始終守口如瓶，任憑對方如何問，只是紅著臉頰不肯回答。
石不語怕她著惱，連忙將她知支使走，自己則與妖魎坐在一處攀談起來，這一談，卻是愈投機(jī)，不覺便從晌午談到黃昏時分。兩人猶不盡興，又點(diǎn)起長燭夜談，正可謂相逢恨晚。
又談得一陣，石不語見這妖魎雖是熱血志士，但談起人族來，卻滿臉怨毒之色，便徐徐開導(dǎo)道：“妖魎先生，我有一話，不吐不快。”
妖魎頓時斂容，坐直身子道：“逝兄弟但說無妨，只要莫要如此客氣，稱我阿魎即可。”
“如此最好！”石不語拱手道，“魎兄，我以為，大丈夫當(dāng)是非分明，便要報仇，也不可傷及無辜。”
“你的意思是？”
“我雖為人族，卻習(xí)妖法，因此知曉妖族的苦處。只是，魎兄捫心自問，這真正肆意欺辱妖民的，到底占了人族的幾成？”
“這……怕是半成都不到。”
“正是如此，尋常百姓既無神通，又無權(quán)勢，哪里談得上欺凌妖族！說句實(shí)在話兒，只怕人、妖相遇，躲避不及的倒是以人居多。”
“……確是如此。”
“中原地大物博，人口卻不過四千余萬，便再來一倍，也容納得下。我以為，與其苦苦與人族相爭，倒不如化解恩怨，增進(jìn)了解，共居于這一片穹天之下，和平共處，豈不勝過打打殺殺！”
“這……”妖魎微微皺眉，露出思索表情，旋即搖頭道，“逝兄弟，你的想法雖好，只怕卻是空想而已。”
“是么？”石不語微微一笑，指著遠(yuǎn)處銀影、莫愁的身影道，“你看我這幾位妖寵，與秦暮等人相處如何？”
“甚是融洽。”
“既然他們可以，為何你們就不可以？”石不語輕曳著羽扇道，“況且，即便是打打殺殺，魎兄以為，便能讓妖民擺脫窮山惡水的困境嗎？”
“有何不能！”妖魎聞言薄怒，不覺拍著木幾道，“我族妖民，對上人族時，無不以一當(dāng)十。”
“莫說以一當(dāng)十，便是以一當(dāng)百也是無用。須知，妖族不過區(qū)區(qū)數(shù)十萬余人，人族卻有四千多萬，便是每人吐口唾沫，都淹死了你們。”
“若是如此，我等便殺上幾千萬人，只留……”
“若是如此，你與那些殘殺妖民的兇徒，又有何區(qū)別？”
“………………”
見妖魎被這話頂?shù)媚粺o語，石不語輕輕抿了口茶，又徐徐道：“世上各色人等，總歸有善有惡，人族未必全惡，妖族也未必全善。方才那穆婺，便是最好的例子。”
“此話，倒的確有理。”
“況且許多事情，不過只因了彼此的角度、立場不同罷了。猛虎食人，在人的角度看來，那是惡，但在猛虎看來，卻不過是填飽肚子的天性。人族以妖為惡，妖族也以人為惡，其實(shí)也與這猛虎食人一般，不過是角度不同罷了。只要彼此互相了解、互相體諒，又有什么事是不能解決的？”
“說來輕巧，哪有這么容易？”
“要成大事，從來沒有輕巧二字。”石不語笑道，“想那開天辟地時，人、妖二族還不是雜居在一處么？”
“這……”
“自然。人族中，也有那些窮兇極惡，冥頑不靈之輩。對于這些惡徒，我等自然不能偽善放過，自當(dāng)以牙還牙，盡數(shù)誅之！”
“這個自然！”
“不過，便是那些時常奪取妖丹的宗士，也未必全是惡人，只不過，他們便與那猛虎一般，將誅妖視為天性，因此也要謹(jǐn)慎對待。”
“這……”
聽得這一番話，妖魎沉默許久，在搖曳的燭光下眉宇緊屏，神色苦惱之極。石不語見狀，怕他太過偏激，輕咳一聲，上前勸說道：“魎兄，此事慢慢尋思，急不來……”
話音未落，妖魎忽的長身而起，隨即“撲通”一聲，跪倒在石不語面前，重重磕了三個響頭：“妖魎駑鈍，愿拜君為師，只求師尊指點(diǎn)我族前路！”
石不語見狀大驚，口中連稱不敢，急忙去扶他，卻哪來扶得起來，只得不住叫苦。
“師尊莫要多說！今日你救我性命在前，又為我族點(diǎn)撥前路，足以當(dāng)?shù)闷鹈鲙煻帧！毖u言罷，又重重磕了六個響頭，也不管對方是否答應(yīng)，起身后便以“師尊”稱呼，倒讓年紀(jì)小上許多的男子尷尬萬分。
事已至此，石不語也不推托，干脆先丟開這理不清的問題，轉(zhuǎn)而將自己心中所思一一道出：“我以為，妖族若要復(fù)興，必行三事。”
“師尊請講。”
“其一，入世；其二，正名；其三，建國，然后徐徐再圖人、妖二族的和諧相處。”
“請師尊細(xì)細(xì)道來。”
石不語面上微微帶笑，擺足了諸葛孔明廬中坐談定天下的模樣，許久之后，放才輕曳手中羽扇，徐徐笑道：
“劉皇……不，，不，這個，如今天下大亂，正是四方豪杰群起之時，聽聞法宗各派也即將入世扶植勢力，到時少不了一場腥風(fēng)血雨。”
“師尊的意思是？”
“我以為，既然宗士可以扶植諸侯爭霸天下，妖族又為何不能仿效，此所謂入世。”
“這……”
石不語望著面前身軀一顫的便宜徒弟，輕敲著桌角，放慢語道，“若是運(yùn)氣好，這位諸侯恰恰成了新帝，那么妖族便是國教，有皇帝老子撐腰，還有什么可擔(dān)心的；若是運(yùn)氣不好，成不了新帝，至少日后論功行賞時，妖族也決計吃不了虧。無論如何，只要我等介入天下之爭，那異類的頭銜便可以去除，正所謂名正而言順。”
“有、有道理！”
“既已名正言順，妖族便可徐徐遷入中原，不必再受制于現(xiàn)下的困境。之后，待皇帝論功行賞、劃分各宗山門時，妖族也可乘機(jī)求下一片廣袤之地，以山門名義建個國中之國。”
“妙！妙！”
“三事既畢，妖族洗刷了污名、又得了合法地位，更建國形成勢力。如此一來，還需擔(dān)憂日后沒有展的機(jī)會么？”
“空活半世，想不到今日這一番話，竟解我平生之憂！”聽罷這席話，妖魎沉默許久，忽的重重?fù)粽疲笮ζ鹕恚S即再度推倒玉山，拜將下去，“師尊果然了解，請再受徒兒一拜！”
“……你又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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