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一幕蟬鳴（7）
舒運凡看小圖不過癮，還雙指放大，盯了一會兒這兩張照片，突然想——
要是這些人說的是真的就好了……
背后的太陽光曬得他脖子燙，他回過神來，震驚于剛剛自己的想法，趕緊把手機鎖屏，然后一抬頭，看到聞澍眉頭微皺正在“深情款款”地看著他。
“……”聞澍立刻扭頭直視前方。
“……”舒運凡一臉疑惑地收起手機。
“食堂到了。”半晌，聞澍輕聲說。
“哦……”
中午的太陽格外的大，食堂空調滿功率地轉著，都沒能把空氣涼下來。兩個人在食堂隨便扒了幾口飯，就大步走回了宿舍，還是覺得臉曬得發燙。
一進宿舍，就看到邵杰和周博宇兩個人不知道在密謀什么，臉上都洋溢著笑，一看就是有什么“大計劃”。
“哎，今天下午難得沒課啊，等會兒想不想去外面吃？”邵杰見他一進門立刻說道。
“去什么去，這天氣曬死了，你給我跑出去受罪個理由�！笔孢\凡往椅子上一攤。
“哎呀，這你就不懂了。校門口這個月新開了一家韓餐，提供自制的米酒，據說特別清涼，很好喝，而且度數不高，最適合這種熱天了。”周博宇眉飛色舞的，“而且，你好好考慮，聽說二班的王琳琳最近去那家店里兼職了，邵杰可是已經想找機會跟她偶遇很久了�！�
“哎我可沒說啊。就是隨便聚聚。咱們宿舍成立以來，還沒聚過呢�！鄙劢苴s緊搭腔，“聞澍覺得呢？”
聞澍：“我都行…”
“我靠，等下。琳琳又不在他們家兼職了��？”邵杰手機突然來了條消息。
“怎么了？消息有誤嗎？”周博宇湊過去問。
“……她閨蜜說，韓餐店有個客人每天晚上都去，不吃飯只喝酒，喝完就騷擾她�！鄙劢軕嵟卣f。
舒運凡拍案而起：“那不行，必須得去，現在就去。蹲他！”
周博宇嘆了口氣：“等等吧，現在太熱了，四點再去也不晚�！�
“也對，剛吃完午飯，現在去是有點早。那我還是先床上躺會兒……”舒運凡說著把手機和充電線扔到床上，踩著階梯兩步就瞪了上去，“你們也休息休息，晚上說不定是一場惡戰�！�
“得了吧，你還真想打架呀，”周博宇舉了舉手臂，向他展示自己一米九的身高以及健壯的手臂肌肉，“要打也是我來。”
一行人等到太陽略微西斜的時候出發去的韓餐店。店里裝潢不錯，這種烤肉店里工作日的下午還不到飯點的時候人不太多，稀稀落落的，但是也有幾桌上面煙霧繚繞，桌上韓式烤肉的香氣撲鼻而來。
他們四下看了看，沒什么人，只有少數幾個顧客。
王琳琳辭職了，店里柜臺前面還貼著招工信息。工作的只剩下老板和一個矮個子戴眼鏡的女服務員。
舒運凡他們一邊點菜，一邊注意幾個顧客的動向。店里也有單人桌的吧臺，吧臺邊上坐著兩個人，都是一個人來的，手邊只有酒。
而四下坐著的吃飯的，都是來得早的，學生模樣，三三兩兩一起。
“你說那個人大概什么時候來？”邵杰小聲問道。
舒運凡指了指吧臺那邊的兩個人，“不知道，但是那兩個人很可疑�！�
正說著，又有人推門進來了，又是一個人來的。
舒運凡看著他找了個普通桌子坐下了，那個位置被座椅靠背擋住，看不到具體情況，四周許多桌子都是這種半包圍的座椅，很難全部觀察到，問道：“邵杰，你問問王琳琳，那個人長什么樣啊。”
邵杰撓著頭回答：“我還沒跟她說過話呢，沒有她的微信啊。”
舒運凡：“那你問問她閨蜜�！�
邵杰跟閨蜜聊了一會兒，嘆了口氣：“她當時害怕，店里新開張，監控還不好用。她又不想惹事，就匆忙跑了。只不過她說那個人個子高高的，印象中似乎長得挺帥的�！�
舒運凡也嘆了口氣，“這兒這么多人高的帥的好幾個，根本不好分辨，而且現在快到飯點了，人越來越多，很難找�！�
邵杰靈機一動：“我們可以趁他行動的時候，抓他個現行�！�
聞澍突然搭了個腔：“王琳琳是不是二班班花？”
邵杰：“你也關注她？你別想了，她可是我看上的�！�
聞澍皺了皺眉，解釋道：“你問問她閨蜜，知不知道那個人有什么其他的特點。既然王琳琳說他似乎挺帥，那這個人對形象估計是有要求�；蛟S只騷擾長得好看的。”
邵杰點點頭：“有道理�！�
說著服務員把五花肉和酒端了上來。
“咱們也正常吃飯，別被人注意到了。”邵杰一邊等消息，一邊接過了服務員手里的菜。
“你們嘗嘗這個酒，真的很好喝哎。”他給自己倒了一杯。
舒運凡也倒了一杯嘗了一口，這個酒確實沒什么酒精的味道，反而清甜清甜的。而且外面天氣悶熱，在清涼的室內，喝著米酒，吃著烤肉。這家店如果不是為了找變態而來，平時也值得來吃一頓。
“有消息了！”邵杰突然說，“我靠，這人膽子有點肥啊，她閨蜜說，聽說那個人之前還騷擾過男顧客，確實是挑長得好看的�！�
聽完這話，聞澍輕輕挑眉，看向了舒運凡。
舒運凡：“……你看我干什么�！�
“你的外貌條件，還行�！甭勪贿吙�，一邊端起酒杯抿了一口。
邵杰和周博宇抬起頭，全都盯著舒運凡。兩人動作一致地搓了搓下巴，點點頭，“確實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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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家店……沒白來�！笔孢\凡說著，喝完了第六杯米酒，然后翻了個白眼倒在了旁邊聞澍的腿上。
聞澍微微皺了皺眉，用手托住了他的頭。
“……”周博宇碰了下旁邊的邵杰，大聲說，“才六杯就成這樣了，他是真的酒量這么差，還是裝醉？”
舒運凡嘴里含糊不清，指著他們說道：“滾。”
“這個酒勁怎么一陣一陣的，躺下一會兒又不覺得那么暈了”，他又坐了起來，故意大聲說著，“我去趟廁所。”
他站起來，扶了扶桌子。
“哥，你行嗎？”坐在靠外面位置的邵杰問他。
“我這么帥，怎么能說不行？”舒運凡低頭醒了醒神，然后站穩了。
站起來之后烤肉的煙氣少了些，他定睛目視前方，往前邁了兩步。
嗯，他還能勉強走直線。
只不過不知道為什么，酒勁似乎真的上來了，上完廁所，他逐漸覺得頭確實有點暈。
出洗手間的時候，他被洗手間和走廊的高度差絆了一下，迎面過來一個身材高挑，小臉，中短發的人，過來扶了扶他。
這人的身高和氣質都很像聞澍，舒運凡看著那個搭在他胳膊上的手，白皙的，指尖有點發紅，居然想起了那天遞給他圓珠筆的手。
“不用扶我，我……我不是要……嗝，我還能走直線……”
今天的聞澍怎么這么溫柔。舒運凡被他輕輕扶著，帶回了洗手間，那人按著他的肩膀，把他往后推了推。
身后是洗手臺的大理石平面，他退無可退，一屁股坐了上去。
那個人的眼睛很有神，黑色的瞳仁中露著笑意。
聞澍很少這么笑。他怎么了？
舒運凡微微低著頭向前探了探身，靠近他的肩膀的時候，聞到了不熟悉的味道。
他突然回過神，神經緊繃了起來。他低著頭緊張地看去，那個人衣服上的花色，和自己的不同。他分明記得今天和聞澍穿了同一款式的衣服。
“你是誰？滾開�！彼馔屏怂话�。
那個人順勢抓住他的手，“你是舒運凡吧，我早就在論壇看到過你了，你不是很能倒貼嗎？你看我這張臉，值不值得你倒貼？”
說著把他的手往自己臉上貼了過去。
舒運凡感覺自己好像摸到了什么不太平整的東西，還有點粘膩，惡心的呲牙咧嘴，只恨自己手指甲為什么沒有李飛那么長。
他胳膊使勁，往那個人臉上掄了過去，只不過酒勁兒上來，他用了大勁的胳膊，實際上只發出了很小的力道。胳膊被那個人拉了過去，舒運凡踉蹌著跪在了地上。
“弱不禁風的，我就喜歡這款�！蹦莻�人眼神發光，露出了猥瑣的笑。
他兩只胳膊帶著，把舒運凡架起來。
舒運凡惡心地要吐了。不過，那一瞬間，他隔著那個人，看到了洗手間門口三個熟悉的身影，是聞澍他們！
舒運凡突然站起來，猛地一掙扎，順勢掐上了他的脖子。
“乖乖，等會兒再玩。”那人笑著要抱住他，卻被人背后一腳，一個踉蹌踢翻在地。
他一骨碌爬了起來，轉過身來怒目圓睜，“你們是什么人？”
“哼，你說呢？還沒見過在公共場所有這種膽子的�！�
“你說什么？這是我男朋友。我們兩廂情愿的，難道你們連這種事都要管……”那人還在辯解。周博宇身高力壯，直接一腳再次朝他臉上踢了過去。
那個人被踢得整個人摔到了廁所濕滑的地面上。捂著臉喊起來：“流氓欺負人了�！�
舒運凡笑了笑，趴在洗手臺邊上擠了一手洗手液，往那個人臉上抹去。那個人被撲面而來的東西糊住了臉，趕緊閉了嘴。這東西流到眼睛里，他覺得眼睛刺痛，慌忙起身。
周博宇還要再給他一腳，舒運凡示意他先不要動。
只見那個人扶上洗手臺，伸出手在臺子上摸索了半天，才找到水龍頭。他把水龍頭開到最大，捧著水趕快洗臉。
洗了好久，他抹了把臉上的水，轉過來，“惹了我，有你們好看�！�
然而幾個人根本不怕他，反而大笑起來。
原來是那個人洗過臉之后，臉上的粉底沒了，只見他臉上、下巴上全都是痘印，深一塊淺一塊，像是斑斕的馬賽克。
他片刻后才突然意識到，趕緊捂起自己的臉，眼見自己占不到上風，一邊指著他們罵，一邊跑了出去。
“拍下來了嗎？”舒運凡問道。
邵杰點點頭：“拍下來了。”
舒運凡滿意地一笑，突然眼前一黑，他微微彎腰，緊閉著雙眼，試圖擺脫這種頭腦不清醒的狀態，。
聞澍趕忙過來，伸手扶住他。
“不用。”舒運凡擺擺手，“我知道你有潔癖。”
他膝蓋還隱隱約約的鈍痛，但是還能撐著洗手臺站住，盡管把手洗干凈了，但是衣服上已經沾了洗手間地上的水，聞澍肯定嫌惡心。
聞澍沒有理會，抓著他的胳膊放在了自己肩上，摟著他的腰把他帶回了座位。
舒運凡去洗手間之前，他們已經吃得差不多了，所以幾個人結賬之后就回學校了。
到了宿舍，周博宇他們默認讓舒運凡先去洗澡，還幫他把水放熱了。
熱水蒸騰的霧氣把鏡子變成了磨砂的視覺效果，舒運凡站在鏡子前，胳膊拄著洗手臺，四肢都有點散架似的不聽使喚，他緩緩脫下自己的t恤和褲子。
膝蓋已經破了，血把褲子黏住，脫下來的時候扯得生疼。
上一次他和聞澍和李飛他們聚餐那天，聞澍也被人打了，回來也不知道他的傷勢怎么樣了，是不是跟他現在似的，洗澡都費勁。
他這樣想著，聽見了浴室的門聲。
“有人�！彼卮稹�
敲門聲停住了，外面的人回答：“是我�！�
舒運凡還開著洗手池的水龍頭，沒太聽清那個人的嗓音，“我管你是誰，老子洗澡呢，想上廁所憋著�！彼氯碌�。
那邊的聲音頓了頓，腳步聲走遠了一段，又回來了，“我是聞澍，你還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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