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了吧！”黃婉青起身，不讓楊麗娟看到自己微紅的眼眶。陳陸一米八幾的個頭，雖然比之前消瘦了許多，可她一個人還真是完成不了這個工作。

　　楊麗娟也沒有多說什么，幫著黃婉青給陳陸換好睡衣。

　　把衣服疊好放在床頭，黃婉青輕輕給兒子按摩，對楊麗娟道：“麗娟，今天我和團長說好了，過兩天你去團里試戲，如果有合適的話就留在劇團。嗯，包子鋪這邊就別干了，要一心把精力放在排練上，不要生疏了才好。”

　　　戲曲演員排練是很重要的，長時間脫離舞臺疏于練習，再想上舞臺可就不容易了。這是當初她承諾楊麗娟的，自然不會食言。至于包子鋪，那也是需要時間和精力來經營的，人的精力有限，當然還是要放在更重要的事情上。至于家里開銷的事情她也考慮過了，實在不行就把畫送到拍賣行，應該也能維持日常開銷了。

　　“媽，包子鋪這邊不能停。不管錢多錢少，總是個收入，也好補貼家用。我打算多招幾個人，從中培養一個店長，這樣就算我不在包子鋪也可以正常運營。而且我聽曉云說劇團最近準備招考戲曲演員，我打算報名，您多指導指導我就行了。”她頓了一下，繼續道：“我知道您是為我考慮，但我還是想憑借自己的實力進劇團。如果別人知道是您動用了關系讓我進的劇團，也會損了您的名聲。戲曲演員不容易，您大半輩子都奉獻給了戲曲，我不能給您臉上抹黑。而且坐吃山空會讓我很沒有安全感，希望您能理解。”

　　黃婉青點了點頭，心想自己果真是沒有看錯人，語氣也輕松起來，“有志氣，那就按你的想法做。我現在退居幕后給你做后勤保障，你說怎么辦咱就怎么辦！”

　　“既然您這么說，那我可就不客氣了。從今天開始，我睡到這屋照顧陳陸，您想一個人睡也行，和寶怡他們睡也可以。”楊麗娟十分認真的說道。

　　“你，你照顧陳陸？”黃婉青愣了一下，怕是自己聽錯了，又重復了一遍。

　　“是，我來照顧陳陸。您好好睡個整覺吧！”楊麗娟拉著她的手，“您放心，我肯定把陳陸照顧好。”

　　黃婉青一臉激動，沒想到她會主動提出來照顧陳陸，當初說好的結婚后陳陸還是由她來照顧，而且自己還會幫她在戲曲上取得一定的成績。她原以為她熱愛極了舞臺，一定會把重心放在進劇團的事兒上，如果她這么要求的話，自己絕無二話。畢竟是自己親口答應的，肯定是要做到的。

　　可她提出要幫自己照顧兒子，她真的有拿自己和兒子當親人，不止是拿自己當跳板！

　　“麗娟……”黃婉青反握住她的手，不住的拍著，“你這孩子怎么就這么好呢？我上輩子也不知道是做了什么好事兒，這輩子才有幸能遇上你！你的心意我都明白了，你有這份心就足夠了！人的精力有限，還是要放在重要的事情上。陳陸……”

　　她停頓了一下，整理好情緒實事求是道：“陳陸不會有醒來的希望了，你不要把時間浪費在照顧他身上。晚上要起夜好幾趟，鐵打的身子也熬不住的。我是沒有希望再回舞臺了，我希望看到你登臺，帶著我的那一份好好唱下去，在舞臺上發光發熱。”

　　她說這樣的話是下了很大的決心，她是當媽的呀，她比誰都希望兒子能醒過來。可事實就是這么殘酷，她的兒子回不來了。她當然希望楊麗娟可以把精力放在兒子身上，可她不能這么自私，更何況楊麗娟在戲曲方面的天賦真的很優秀，而她本人也十分刻苦。這樣的好苗子就該在舞臺上綻放光彩，而不是湮沒在無窮無盡無休止的家庭瑣碎事務上。

　　　“媽，您別這么說，遇上你才是我的福氣。我熱愛舞臺，熱愛戲曲，熱愛藝術，可我也愛咱們這個家啊！要是讓我為了追求藝術就要放棄一個做人的底線和原則，那我寧愿放棄！我想這也不會是您接納我的初衷。你說的這些困難我都知道，但追求藝術的道路上不可能是一帆風順的！難道為了唱戲連家人都不顧了嗎？眼看著你勞累，我還無動于衷甚至想靠著您的關系進劇團上舞臺，這樣的自己我都看不起！所以，請您不要逼我成為這樣無情無義的人！”

　　“不說了，是媽錯了。媽不逼你，都聽你的。”黃婉青緊緊的攥著她的手，激動的直抹眼淚。

　　楊麗娟拿過毛巾替她擦眼淚，“我們就不要互相客套了，如果我累了就跟您說，咱們換著來，您也能養好，我也累不著。您現在可是指引我前進方向的燈塔，我可不想把您給累壞了，那我不就沒燈塔了嗎？這才是真傻呢！”

　　“行，你都這么說了，我要是再多說那就是矯情了！你照顧陳陸，我和寶怡他們睡。”黃婉青也不再多說什么，收拾好自己的被褥抱著就離開了。

　　楊麗娟長長舒了一口氣，打來溫水給陳陸擦臉擦手，“認識一下，楊麗娟，你的新室友。”

　　倆個孩子已經熟睡，可黃婉青卻是翻來覆去的睡不著。

　　雖然心里上已經接受了由楊麗娟來照顧兒子，可這么多半年的習慣讓她還是放心不下。她時不時的起身看一眼兒子房間的窗戶，見燈滅了這才躺下。

　　腦海里盡是這多半年發生的事兒，一件一件的走馬觀花在腦海里轉個不停，一切就好像是昨天發生的事兒一樣。

　　她緊閉著眼睛暗示自己睡覺睡覺，可腦子卻是不聽使喚發，反而是越來越清醒了。

　　聽著指針滴滴答答的響著，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總算是迷迷糊糊的睡著了。

　　屋外似乎有輕微響動，黃婉青立刻起身去拉窗簾，見兒子屋里的燈亮了，她再也堅持不住，趕緊穿好衣服又給倆孩子掩好被子就輕輕的出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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