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錢鳳，李改娥從屋里把火柴盒從屋里拿出來坐在院子里糊，時不時看一眼坐在墻角的金枝，不由得就紅了眼眶。

　　說實話自從金枝出院之后，她這脾氣也改了不少，之前金枝上班的時候她還時常抱怨掙錢少有時候還罵。可金枝病了之后她態(tài)度倒是好了很多，從來沒有罵過。這也是金枝決定回來的原因，要不然早走了。

　　“金枝，你過來媽給你說。”李改娥招手道。

　　金枝走過去拿起火柴盒一邊糊一邊問道：“媽，你想說什么？”

　　李改娥奇怪的看了女兒一眼，覺得她今天看著真是不一樣了，難道是好了？

　　“金枝，給你說親你愿意嗎？”李改娥問道。

　　金枝抬頭看了她一眼，只覺得這話說得很沒有意思，難道自己說不愿意就可以不說親了嗎？

　　李改娥看她那眼神不像平常一樣呆呆傻傻的，愣了一下，道：“金枝？你好了？”

　　金枝低頭擺弄著火柴盒，冷聲道：“好了。”

　　“啊？真的呀？不糊涂了？也不說胡說了？你，你啥時候好的，怎么不說呢？”李改娥激動的都不知道該說什么了，這可真是大喜事呀！

　　“有什么好說的。”金枝面無表情的說道，發(fā)生了這樣的事兒，難道自己還有什么未來可言嗎？瘋不瘋又有什么區(qū)別？

　　尤其是她的臉，她伸手在臉頰上摸了摸。當(dāng)初被李菲拿高跟鞋底直接將她的臉踩爛了一個洞，雖說保住了一條命，可也留下了一個拇指蓋大小的傷疤，因為傷口不規(guī)整又泛著暗紅，看上去很是嚇人。

　　自己就算是正常人，臉上這么一個傷疤也算是毀容了，還能找下什么好人家。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完全不抱希望了！

　　“既然好了，那咱們就另有打算。你病著的時候我和你爸也是盡量照顧你，你都好了還裝病，你還不知道咱們家現(xiàn)在的情況嗎？你哥是沒指望了，你還這樣，還讓不讓我跟你爸活了？現(xiàn)在我在家干這個活兒能掙幾個錢？你爸在人家工地上干活，又累又危險，難道你就一點兒都不心疼？你正常了隨便到外頭找個什么活兒也能減輕家里頭的負(fù)擔(dān)，咋能眼睜睜看著我和你爸吃苦受罪呢？”

　　李改娥越說越委屈，不由得就哭了起來。這半年她和男人可是遭了老罪了，晚上兩人經(jīng)常是臉對臉哭，只覺得這生活是一點兒都沒有指望了，可為了倆孩子又不能不咬牙硬挺著。她是怎么都沒有想到女兒竟然已經(jīng)好了，是個正常人了！這心里頭怎么能不委屈，不埋怨呢？

　　金枝停下手里的動作，眼睛定定的盯著李改娥，道：“媽，你也用不著委屈。你和我爸吃苦受罪難道是我的原因嗎？我給你說實話吧，如果不是心疼你和我爸以后沒有管，我早就一走了之了！”

　　李改娥聽得都愣住了。她真是沒有想到女兒瘋了這一場變化這么大，敢跟自己對著干不說，還牙尖嘴利的！什么叫她心疼他倆沒人管，要不然早走了？這可真是睜著眼睛胡說八道。要不是因為她在家白吃白喝，他們也不至于這么艱難。她要是真跑丟也就算了，說是這么說，還不是一到飯點就回來吃飯，頓頓不落！現(xiàn)在說這話簡直就是喪良心！

　　“金枝？你說話可得憑良心，你怎么心疼我和你爸了？真要是心疼，你能裝瘋賣傻不干活不掙錢，就等著我和你爸養(yǎng)你嗎？你生病這么久，我們沒凍著你餓著你吧？你怎么能偷奸耍滑就等著我們掙錢給你花呢？這總是事實，不是我胡說的吧？”

　　金枝嘆了口氣，道：“媽，我不想跟你爭辯。事情走到今天這一步我也是沒有想到，我裝瘋賣傻真不是為了躲懶。如果我不裝瘋賣傻，只怕咱們?nèi)齻�早就沒命了！”

　　“什么意思？”李改娥見她不像是開玩笑，趕緊問道。

　　“李菲被判死刑這事兒你知道了吧？”

　　李改娥點了點頭，道：“這誰不知道，鬧得沸沸揚揚的。我還記得她是你們廠里的會計，之前是不是還來過咱們家一趟？看著文文弱弱的，竟然不聲不響的干了這么大的事兒。聽說她爸媽還是老師，她被判死刑之后，她爸媽在學(xué)校也不能干了，直接全搬走了。”

　　“哼，她看著文文弱弱，私底下手段狠辣，不僅是賣藥，她手里還有人命呢！你以為我為什么死咬著不說傷害我的兇手是誰，還裝瘋賣傻？我要是告訴了警察，她進(jìn)去頂多半年就放了出來，她那個性子你覺得不會報復(fù)我們嗎？我就是見識了她狠辣的手段，才不得已裝瘋賣傻，為的就是保住咱們一家的命！現(xiàn)在好了，她判了死刑，也算是給我報仇了。我也不用提心吊膽，這病自然就好了！”金枝道。

　　李改娥一臉驚恐，真是沒有想到當(dāng)初對女兒下手的竟然是她。這么一想女兒的決定是正確的，李菲都判了死刑，可見犯的最有多重，真要是被她報復(fù)還真是受不了！

　　“你是怎么得罪她了，她對你下這么狠的手？”李改娥問道。

　　金枝皺了皺眉，不愿意再提之前的事情。這段時間她也好好回想了自己的不甘心和所做的事情，真是害人害己，如今再說出來都覺得丟人。

　　“我也不知道，忘了。以前的事情就別提了，往前看吧！”

　　李改娥見她不愿意提，依著她之前的性子，八成還是跟陳陸有關(guān)。事情已經(jīng)發(fā)生了，再說也是白搭，平白的鬧心。還不如好好想想往后的日子怎么過才是正經(jīng)。

　　“既然你的病好了，那咱就是正常人了。這說對象就不能跟之前一樣了，我現(xiàn)在要求也不高，不管找什么樣的人家，得管我和你爸。你哥我們是指望不上了，只能是指望你了。”李改娥說著聲音就軟了下來，現(xiàn)在是他們要靠著女兒，態(tài)度自然是要軟和一些。

　　“先見人再說，腿上有毛病都不要緊，只要人好，實心過日子就行。說實話我也不想在越州待了，遠(yuǎn)離這個傷心地也好。如果可以的話，咱們就搬走吧，離開越州重新開始。你和我爸就跟著我過活，咱們好好掙錢，去看我哥的時候也能給補(bǔ)貼一些，讓他好好改造，爭取早日出來。你說呢？”

　　金枝是真不想在這待了，待在這里就是時時提醒著她的失敗和屈辱，她不想自找沒趣。

　　“這事兒等你爸回來咱們再商量。你病好了這是喜事兒，咱們今天好好吃一頓，也算去去晦氣，以后越來越好。你在家把這點兒活干完，我去菜市場買菜去！”

　　李改娥放下手里的活兒滿臉喜氣的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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