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傷
科考過后的幾日,盛長興都未曾出門,只是呆坐在房中,幾番寫信,幾番撕毀。
從旁人那旁敲側(cè)擊得知,這幾日的師師姑娘皆是告病,并未出現(xiàn)在任何人面前,他不知她發(fā)生了何事,對他違了約。是病了,還是如何,他無從可知。
她明明答應(yīng)了自己來送自己的,那么他答應(yīng)自己的另一件事,是否又會實現(xiàn)呢?
他不想猜,他很想走到姑娘的面前,去問問她,為什么沒來,若是有事,可以托人來告訴自己啊,自己決計不會糾纏。
但若是表面上的阿諛奉承,那么又何必答應(yīng)自己,他問著自己,得不到答案,亦或許他想到的那些答應(yīng),說服不了自己。
他想去找她,是的,他今晚又要去找她。他要當面問問他,是為什么。
“我今日會來”他差人將這封簡短的書信送去詩語樓。
思君不見倍思君。
銀環(huán)看著房內(nèi)已郁郁寡歡多日的姑娘,十分心疼,但她又無法寬慰。姑娘這幾日連飯菜都未曾好好吃過,甚至幾次深夜,她都能聽見姑娘在房里隱忍的哭聲。
如同這幾日京城的天氣般,接連陰霾,卻未曾下雨,似在醞釀著一場大雨將至。
待到門口小廝來喊自己說門口有人找自己時,趕忙跑了出去,飛奔似得跑向門口,沒待等來人說話,拿來信便往回奔去。
解鈴還需系鈴人,她知道,姑娘心中的千千結(jié),也許能從這一封信中改變。
待她回到門前時,卻發(fā)現(xiàn)有另一人來給姑娘送信來,她知道來人是樓主的人,便自覺的在一旁等待,將信背著手放在了身后。
來人在等著姑娘讀完了信件之后,便將信件燒毀隨后便離開。
生人勿近,這是銀環(huán)對這個人一貫的印象。
“姑娘,盛公子的信”說罷便將信遞給了姑娘,看著姑娘,想從姑娘的面上看到那久違的笑容。
“銀環(huán),幫我梳妝吧”姑娘并未先拆開心,只是轉(zhuǎn)身走到了梳妝臺前
銀環(huán)雖不解,但也是上前幫姑娘梳妝。
姑娘選了件平日里從未穿過的艷色衣裙,便是在百花群中,怕也是能艷壓群芳。
在銀環(huán)離開房間之時,她才緩緩拆開信封。
寥寥數(shù)字,卻字字戳心,那日自己的爽約,他會怪自己嗎?她不知道,她今日不想他來,但她又無法拒絕他今日到來。
也許他來,自己能與他有一個了斷吧。
鏡中的自己,貌美傾城,面容姣好。但眼神中卻是陣陣悲涼,哀傷。
若是有緣無份,何必要讓彼此相遇。
命運的捉弄,但世道,恩情都橫在二人面前,她不愿盛長興不顧這悠悠眾口,也無法對自己恩重如山的恩人說不。
只嘆命運不公,若再遇見他。她希望自己是一清白之身,也愿與他一世一雙人。但從今日起,二人怕是要形同陌路了。
盛長興坐在了雅間之內(nèi),獨自一人,點了一壺酒,幾個小菜。一杯一杯的,已漸漸有了醉意,酒不醉人人自醉。
門外小廝進來詢問他,有人想要拼桌,問他是否同意。
他不可置否,并未拒絕。隨即便進來了二人,兩名男子倒是身材差距懸殊,他一眼便看透那位身材嬌小的是名女子。但是未曾拆穿,此間女子又怎么方便來呢。
那名穿著講究的男子點了壺酒,給自己倒上一杯,那名女扮男裝的姑娘想給自己倒酒之時被男人橫了一眼。吐了吐舌頭,便給自己也倒了杯茶。
盛長興看在眼里,倒是有些忍俊不禁。
“讓兄臺見笑,因為今日來的匆忙,詩語樓今日又是客滿,無奈只能與兄臺拼桌。若是擾了兄臺興致,小弟這邊向兄臺賠罪!罢f罷便連干三杯
盛長興示意沒有關(guān)系,自己一人無妨,仍是自顧自的喝酒。
倒是對面的這位”男子“一直盯著自己,他便也看去,直直的盯著他。只看對面的紅了紅臉頰,將頭轉(zhuǎn)了過去。
中間那位男子悻然一笑,舉杯又是一飲而盡。
”殿下,那位在盛長興的雅間內(nèi),公主也在“二樓另外一件雅間內(nèi),端坐著一位雍容男子。
此人更是與盛長興身邊這位模樣有個幾分相似。
也同樣,是上回與盛長興一比詩詞的那兩位。
盛長興認出了邊上這位,但是彼此未曾戳穿,便也都不宣于口。
酒壺已見底,他又喊了一壺。
屢次看向舞臺,仍是未看見那道身影。
酒意以有六分,面色也是紅暈愈發(fā)明顯。
”你要不吃點菜再喝吧,我看你快要喝醉了“對面那位說了話
極為好聽,他覺得這位”兄臺“若是唱戲也是極為好聽的。
”多謝姑娘好意,喝完這些,便不喝了!耙彩蔷埔鉂u深,他本來想說兄臺的。倒也無妨,說破又如何。
”呀,你怎么知道我不是男子的呀“可能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捂住嘴,看向中間的男子,示意幫忙解圍。
”你看看,我就說你這藏不住吧,你還不信,看來下次不能這么帶你出來,要不父親知道了定會責罰你。“這名男子望向姑娘,一臉寵溺,極為溫和。
”可是與父親說的話,他總是不允許我出來,二哥你是知道的!斑@位姑娘似乎很是委屈
”其實你們這樣是瞞不住的,小時候我也是這樣帶姐姐出來,但其實父親是知道的,他只是裝作未曾看到而已。父母愛子女,總是不宣于口,放在心底。但終究,是會把子女放在頭位。況且,你呀扮不出男子模樣,有心人總是能看出的。若真是想出來,不如與父親好好說。撒撒嬌也是可以的,父親總是偏心女兒的!笆㈤L興終于是有了笑臉
此言一出倒是讓二人陷入一陣深思,是啊,以他們父親的勢力,又怎么會不知道,原來都是他們自作聰明。
皆是一陣后怕,但聽到后半句卻又是放下一半的心,二人隨即決定明日便向父親道歉。
”兄臺一語驚醒夢中人,多謝兄臺贈言,在下李允賢,這是舍妹詩嫣。不知如何稱呼兄臺?“
“盛長興”
“看,師師姑娘要出來了”詩嫣指著舞臺上,倒讓二人一下精神不少
今日的她身著艷色,與他以往對她印象截然不同,今日的琴曲極為熱烈,輕快。
盛長興端著酒杯,望著她。一曲終了,她也未曾看向自己。
她難道沒收到信嗎?他已經(jīng)告訴過她了,他今日會來的。
師師走到臺前,向大家施了一禮,隨即卻向眾人丟出一個重磅炸彈。
“小女子承蒙各位厚愛,得此虛名。但小女子仍是凡人,也是要想些嫁娶之事,今日小女子已然向樓里贖身。今夜也算是我奏的最后一曲,諸君今夜盡興,小女子告辭!罢f罷邁著身子便從舞臺邊走上了二樓。
酒杯落地,盛長興再也無法按耐心中的情緒。這是為何,他站到了欄桿邊。想看向她會走向哪,會走向自己這嗎?
他殘存著最后的理智,靜靜的等待著。
卻看見,她站在了對面那間雅間的欄桿邊。舉著酒杯,示意樓內(nèi)眾人,一飲而盡。
再次滿上一杯,示意著盛長興。舉著杯等待著他的回應(yīng)。
盛長興看著她舉起的酒杯,久久無言,轉(zhuǎn)身匆忙內(nèi),他也不知是拿了誰的杯子,一飲而盡,便轉(zhuǎn)身不再望向那邊。
在他轉(zhuǎn)身之際,師師也終究是忍不住情緒,轉(zhuǎn)身淚也流了下來。倒讓房間內(nèi)的男子一覽無余,美人如此我見猶憐。
但這個眼淚卻不是為他而流。
”師師,我會等你,等你接受我。走吧,我派人送你!
師師跟著那名男子一起走了出去。銀環(huán)早已在門口的馬車內(nèi)等著,她不知道今日為何發(fā)生了這么多事情,她只能按照姑娘吩咐的做。但從邊上侍從一句句的殿下吩咐,她也聽出了今日這個男子可是當今太子啊。
姑娘與盛公子之間,怕是真的有緣無份了,對了,姑娘和盛公子的事情自己一定要保密,不能讓別人知道。
對的,她要守護住姑娘的秘密。
”喂,你怎么可以用我的杯子,那是我的我的。“詩嫣朝著盛長興憤憤不平道
這杯里可是他趁著兄長不經(jīng)意之間,給自己倒的一杯酒啊,她還沒喝到呢。
不對,這杯子自己是喝過的,那他,那他,那他。不是和自己間接接吻了嗎?
啊啊啊,她想到這里,臉龐已經(jīng)緋紅起來,只是看著盛長興,她不知道自己該說什么,她也不知道自己現(xiàn)在是什么情緒,她只想只想,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淺喜似蒼狗,深愛如長風(fēng),所愛隔山海,愿山?善。“盛長興嘴里念著,喝完了壺內(nèi)最后一滴酒。
這也許是自己對她最后的祝福吧。
愿你安好,長風(fēng)送相思,也送出我最后的祝福。
他未曾向二人道別,自顧自的走了出去。
自顧自的走出了樓里,走在了街上,他不知道自己該去哪里,想去哪里。
下了大雨,陰霾已久的天,下了大雨。秋雨蕭瑟,人也蕭瑟。
街上只有他一人,他走著走著。沒有方向,沒有,他向即將收攤的商販,買了一壇酒,邊走邊喝。
雨水混著酒水,酒水中也夾雜著他的淚水。
師師抬開窗簾,看著他這番模樣。心中更是痛不欲生,可她沒有選擇,她只能如此。大悲無聲,只見其淚未聞其聲。
詩嫣也看到了雨中的盛長興,腦海里回想著剛才吟詩的他。這個人一定是深情之人,兄長又稱贊他是經(jīng)世之才。他的樣子牢牢的印在的心底。
盛長興走著走著,發(fā)覺似乎離著自家店鋪不遠,他決定去找張安。
張安此時仍在點燈苦讀之時,便看見一渾身濕透,還端著壇酒的醉鬼闖了進來。
細細一看發(fā)現(xiàn)是盛長興,還沒等他說話。
“張安我問你,你是不是喜歡我姐!彪S即盛長興說完話,栽倒在地,不醒人事。
張安無奈給他換了身衣服,將他抬到自己的床上,看到他仍為喝完的那罐酒,也是喝了起來。
是啊,喜歡啊。第一眼看到就喜歡上了,后來天天看,越看越喜歡,她是我在這世上見過最好看的女子了。
少年人的感情,純粹。但終究得經(jīng)歷事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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