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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只有干死一途了


夏日炎炎,雖然辰時還沒過,熱度已經開始漸漸攀升。
  車廂里又坐了三個人,熱度又更高了一些。
  倒是外面坐的李長湖和甲一還涼爽一些。
  連漪倚著車窗看著路旁的莊稼地出神,經過一晚上的涼爽,不到一尺高的谷苗精神了一些。
  地下深處的濕氣若都蒸發沒了呢!
  那這谷苗就只有干死一途了!
  這周圍沒有河流水渠,想澆灌都沒處弄水去!
  越看越想連漪越發的愁得慌,這抗旱可不是一天兩天就能行的!
  不要說挖水渠水井,就是離河湖近的田地也要有足夠的人力才能澆灌得起!
  連漪煩躁的搓搓臉,人力一向是制約發展的最重要因素!
  若是……有水車也許能解決一部分問題!
  連漪仰頭看著車廂的頂,這時代做個水車應該不難,難就難在實驗測量安放的位置,角度,入水的深度,木材的選用。
  這些都決定了水車能發揮多大的效用!
  水車還要配合著水渠,這樣才能讓水順利的到達想要澆灌的地!
  想的腦袋發暈,連漪懊惱的一拍腦門,怎么沒帶紙和筆,想到什么寫下來,總比用腦子死記強多了!
  連漪滿腦子怎么抗旱,后面跟著的黃清溪滿腦子的疑惑,一張清俊的臉滿是陰寒!
  他不明白他都把條件開的那么好了,那小姑娘就是不點頭,這情況實在讓他費解?
  以前跟那些商人談買賣有這么費勁嗎?
  黃清溪猛搖了兩下扇子,那些商人沒人敢這么不給他面子!
  如今這么不給他面子的還是個女孩子,黃清溪忍不住摸摸臉,也不知道是自己的臉變丑了,還是這姓連的姑娘眼睛有問題!
  居然能無視他的臉,跟他說話談條件一點兒都不受影響!
  黃清溪焦躁的敲了敲車窗,覺得外面的太陽太毒了!
  曬的整個車廂都悶熱難當!
  陽谷鎮離府城三十多里路,也走了有一個小時,辰時末,連漪終于看見府城的高大城墻。
  青灰色的門樓上浮雕著三個大字,平陽府。
  字體……連漪不予置評,她自己一手狗爬的字,沒權利評論別人的字!
  想到她也要寫毛筆字連漪就又是一陣頭疼,那毛筆軟趴趴的,哪有鋼筆用著舒服!
  思緒亂飛,連漪趕緊剎車,這會兒不是想這些亂七八糟的時候。
  府城的城門口過往行人不少,挑著擔子的行商,推著小板車的小商販,背著簍子的農人,還有挎著筐賣雞蛋小菜的農婦,熙熙攘攘的進進出出。
  看著比縣城熱鬧多了!
  城門正中的大門輕易不開,因此行人車馬都走城門兩側的小門,說是小門也有三米寬,足夠兩輛馬車并排通過的。
  門口有兵丁把守,因此城門口人雖不少卻沒人大聲喧嘩的。
  連漪的馬車接近城門口,那些兵丁都看見了,見是騾子拉車,有兩個兵丁就笑咧了嘴!
  這樣的車他們都很歡迎,有錢又沒權勢,不正是他們來錢的門路嗎?
  還沒等兩個兵丁上前,黃清溪的馬車突然加速,超過了連漪的車。
  兵丁一看立馬不敢造次了,這馬車他們認識啊!
  一看那車夫就是府城黃大人家的車,他們這些人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也不敢攔啊!
  沒關系,等黃大人家的馬車過去,他們就攔下后面那個騾子車,怎么也能弄個十文二十文的喝酒錢!
  黃清溪的馬車剛過了城門洞就停下了,黃清溪探頭朝著那些兵丁說道,“認準了,后面那輛車是我朋友的,以后不許為難。”
  小隊長趕緊搭話,“公子放心,既然是您的朋友,指定不敢為難。”
  兩人說話聲都挺大的,連漪想裝聽不見都不能,不過她可不想占人便宜,掏出二十多個銅錢遞給甲一,“給那些兵喝酒的。”
  甲一不太想給,他可不想慣的那些人吃拿卡要。
  連漪笑著把銅錢塞甲一手里,“不要把事情想的太復雜了,這些兵的還算是好的,最起碼沒為難那些百姓。”
  甲一不甘不愿的把銅錢塞那小隊長手里,甕聲甕氣的說道,“這是我們小姐給幾位喝酒的,以后還請多關照。”
  小隊長本以為沒法弄錢了,沒想到人家自己送上來了,想到還在旁邊沒走的黃公子,他剛想要推辭,連漪在車里掀開車窗簾子,“幾位軍爺不用推辭,守衛城門很是辛苦,錢也不多,就是略表心意,給幾位喝壺酒。”
  小隊長被這一通話給說的通體舒暢,虛假的笑容都變得真誠了,朝著連漪一拱手,“小姐大義,以后小姐有事兒只管來找我,能幫的我指定不推辭。”
  連漪也笑的真誠,“不敢說大義,只是家父也是軍中人,對軍兵自然就有親切感。”
  小隊長一聽這話心里就一陣嘀咕,對連漪更加恭敬了,“小姐請,以后有事兒您吩咐。”
  甲一揮鞭子,大青騾子高傲的仰頭往前走,幾個守門的兵看的一頭霧水,不明白小隊長對后邊馬車上的人咋也這么尊敬啊!

  一個小兵挨近小隊長,“隊長,這后邊車上的是什么人?”
  連漪的身份小隊長也拿不準,不過他覺得還是尊敬點兒好,“以后見著這車都尊敬點兒。”
  小隊長顛了一下手里的銅錢,朝手下的小兵吩咐,“晚上下值了來我家喝酒,我娘子炒的菜可不是一般的好,便宜你們幾個小子了。”
  前面等著的黃清溪沒看明白連漪,他已經跟那些守城的兵交代過了,她為何還給他們錢,那他豈不是白說那些話了。
  所以連漪馬車過來,黃清溪就隔著車窗問道,“有我的話他們不敢為難你的,給他們錢是多此一舉!”
  連漪悠閑的靠在車窗旁,  朝黃清溪微微一笑,“黃公子的好意我心領了,不過是二三十文錢,讓他們開心一下沒什么不好的。”
  連漪轉頭低聲跟她小舅舅說,“黃公子家這官應該不低,可是他怎么沒走科考的路?”
  甲一看了一眼不遠不近跟著的馬車,眉頭皺的死緊,黃家的官不大不小,只是個從五品,可是在這府城卻也是數的上的人家。
  李長湖眼睛看著前面,嘴巴卻議論著后邊的馬車,“我覺得也不低,不然當兵的不可能對他那么客氣,外甥女啊!你看是不是把那合約簽了吧。”
  連漪知道她小舅舅啥意思,不就是怕黃公子跑了!
  連漪可不怕,她這醬油是獨一份,可不是那些爛大街的東西,她安撫的拍拍小舅舅胳膊,“放心吧小舅舅,黃公子跑不了。”
  甲一聽見這話有點兒心驚膽戰的,他怎么聽怎么覺得不對味!
  幸好現在到府城了,他可以給主子送信兒了!
  連漪趴在車窗好奇的打量著府城的一切,街道寬闊,路面都是石板鋪的,路兩旁的店鋪也整齊的多,最起碼不會突然蹦出一個低矮的茅草房來。
  街道上人來人往,很是熱鬧,男女老少什么樣的人都有,跟先前那個縣城一比簡直是天壤之別!
  甲一趕著車,想到他著急的事兒,“連姑娘,咱們找個客棧先安頓下來,然后再出來逛街吧。”
  這提議沒人有意見,甲一也存了個心眼兒,看見熟悉的招牌就停了車,“連姑娘,這家客棧我們以前住過,客房干凈,價錢還不高,伙計也伺候的周到。”
  連漪頭一次聽甲一一下說這么多話,不禁想笑,“行吧,既然你這么看好這家客棧,那咱們就住下吧。”
  得福客棧的掌柜正在算賬,一抬頭就看見甲一,他臉色一變,立馬放下手里的算盤,幾步接了出來。
  甲一看見掌柜的微微搖頭,拉韁繩的手指了指剛下車的連姑娘,又比了一個特殊手勢。
  掌柜的立馬微微側身轉向連漪,“幾位貴客快請進,是住店還是吃飯?咱們客棧可是這府城信譽最好的,不但被褥干凈,飯菜更是可口,窗明幾凈,保您住的順心。”
  聽掌柜的一番話,連漪笑了,這些做服務業的嘴都這么能說嗎?
  “聽掌柜的這么一說,住在得福客棧一定的很舒心。”連漪一邊說一邊邁步走進客棧。
  別說,這客棧建的確實不錯,三層高的木質建筑,外觀古色古香,門口掛著一塊紅色的招牌,上面用金色的大字寫著“得福客棧”。
  一進客棧,首先入眼的是一個寬敞明亮的大堂,大堂的四圍擺放著幾張桌椅,都是原木色的,不管是吃飯還是喝茶都行。
  掌柜身后的墻壁上掛著幾幅山水畫卷,增添了幾分文雅之氣。
  客棧的樓梯盤旋而上,連漪一邊往上走一邊欣賞著墻角擺的花卉。
  掌柜的跟在連漪身后,時不時的給介紹幾句。
  眼睛卻偷偷的瞄甲一,很希望能從甲一那兒得到點兒信息。
  可惜甲一沒接收到掌柜的眼神,他這會兒就想把連姑娘趕緊送進客房,他好趕緊去給主子送信兒!
  黃清溪的馬車跟在后面,因此當連漪進了得福客棧,他的車才趕到門口。
  黃清溪眼睜睜看著連漪走進客棧,想把人叫出來,張了兩下嘴都沒喊出來,他的教養不允許他當街大聲喧嘩!
  黃清溪猶豫了一下,也邁步走進得福客棧,他的小廝黃春看看客棧招牌,沒敢說話,朝趕車的擺擺手,“你先在這等著,若是晚上還沒出來,你就去別院住,不許回府知道嗎?”
  趕車的連連點頭應著,老實的坐到車轅上去了,小廝福春趕緊追自家少爺去了。
  掌柜的沒從甲一那得來什么提示,卻也不敢怠慢了連漪,親自把連漪送進客房,還把上等客房硬給說成了中等客房,末了還又送了連漪四菜一湯。
  把連漪這個理科女差點兒說的暈頭轉向,好在連漪不是真的十三歲,不然真能讓人忽悠瘸了!
  掌柜的走了,連漪戲謔的看了甲一一眼,“陳大啊!你家主子開這客棧賺錢嗎?”
  甲一剛要告退的腳步就一頓,抬頭看看連姑娘,“連姑娘的話……屬下沒聽懂。”
  連漪也不逼問,只站在窗前看著街上,感嘆,“這地方選的好,不愧是貴族子弟,這資產就是雄厚。”

  甲一背脊就是一僵,慢慢抬頭,連姑娘這腦子可真好使,這都能猜到!
  李長湖有點兒沒眼看,他覺得陳大兄弟不太機靈,他和那個掌柜的要配合的不好,演戲都演的不好!
  因著旱災連漪也沒心思仔細逛府城,她這會兒急著賣人參,好趕緊去買糧食,然后好趕緊回村研究抗旱的事兒!
  幾個人匆匆的吃過飯,連漪就讓林小娘子夫妻兩個自由活動了。
  連漪又換上了男裝,拉著自家小舅舅出了客棧,剛出得福客棧,甲一就冒了出來,也不說話,就默默的跟在兩人身后。
  連漪看他這樣也不好硬把人攆走,就只當看不見了。
  而甲一,把該傳的消息都發出去了,這會兒一身輕松。
  平陽府城有橫豎各三條街,主街兩旁店鋪林立,各種叫賣聲絡繹不絕。
  糧鋪自然也不少,光是客棧這條街上就有兩家,一家大些,糧食種類也更多些。
  店里有兩三個人正在的買糧食,伙計和掌柜的都很和氣,連漪邁步走進去,甲一亦步亦趨,李長湖抱著雙手左看右看。
  掌柜的見有人進來,就笑瞇瞇的迎了上來。
  一眼掃過連漪的穿著,笑容更盛,“客官買米還是買面,咱們鋪子都是新米,剛剛脫了殼的,米香味足,保證您吃了還想吃。”
  連漪伸手抓了一把糙米,聞聞看看,又抓了一把白米,“你們這米價錢都多少我都知道,我要的多,別拿虛價哄我。”
  不是連漪愛裝逼,她若不拿出點兒氣勢,這掌柜的很可能拿她當冤大頭,報個虛高的價,再說給你便宜,然后她還是多花錢了!
  糧鋪掌柜一聽要的多,微胖的臉皮就是一抖,眼珠轉了轉,伸手,“您請,我那有些新茶葉,咱們一邊喝一邊談價錢如何?”
  連漪沒有遲疑的邁步跟著進了小隔間,隔間里確實有茶杯茶壺,只不過連漪不想喝,她伸手攔住了老板,“您不必倒茶,你這兒談完價錢我還有別的事,這次要采買好些東西,時間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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