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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謁見


總的來說,盡管思考的關鍵有那么一點不同,但南北雙方對這次談判都相當滿意。元安簽字以后,是面帶微笑健步走出了莊園,心情已經是說不出的輕松愉快——先前他奉命出使,接到圣旨時還戰戰兢兢,生怕南方挾所謂“雷法”之威,逼簽什么城下之盟;但而今看來,衡陽王真正是寬厚,不但禮儀交涉毫無為難,就連兵務也是實事求是,并不求全苛責。

        至于那什么“經濟一體化宣言”……元安在腦子里過了一過,覺得無非是讓南方的商人多賺那么一點錢而已。反正商賈卑賤無知,這種事情根本不足為意,這種微末細節,甚至沒有必要向皇帝稟報。

        ——反正力主南征的周王殿下已經升天,而今朝廷局勢動蕩,貴人們根本不會在商賈瑣事上和南朝計較。

        在這樣的心情下,雙方接下來的交流就相當愉快了。談判結束以后元安稍作休憩,很快就有侍者進來通報,說城內已經安排好了接待的日程,此外衡陽王府檢點名冊,已經找到了他那個外甥女楊嬋,等北使公務了結,舅甥兩人隨時可以見面。

        聽到如此佳音,元安自然愈發開懷。他隨著侍者登上馬車,預備到城中梳洗沐浴,整裝之后入宮拜謁衡陽王。

        元安出身宗親,母族豪富,原本是見慣了珍奇異寶。但上車之后稍稍一坐,仍不由得心中驚異。他自問牛車馬車驢車也試過不少,甚至有幸“參乘”,陪坐過皇帝的御駕,只要路面稍有起伏,無一不是上下顛簸、大為搖晃。自己身下這輛馬車用料毫不出奇,但行駛之間卻是極為平穩,竟一點也覺察不出抖動來。

        他心中大為好奇,但自覺馬車是工匠瑣事,開口動問未免屈尊,于是移開目光看向車窗。卻見車窗之外綠意蔥蘢,到處都有農人穿梭往來的身影,儼然是一片興旺的春耕景象。歷年使者往來南北,除了談判交往互通有無之外,一大作用就是刺探消息,推測對手的實力。因此元安在車上左右顧盼,看得極為認真。

        馬車徐徐向前,沿途農田次第而過,前方漸漸的冒出了幾塊橫平豎直、方方正正的田土,田土旁邊插著紅旗,泥濘土壤上卻都是郁郁蔥蔥的嫩綠秧苗。元安一眼瞥見,下意識便挺直了身仔細張望,到建康之前與易誠交談,他便知道衡陽王有個什么“示范田”的東西,是沒收了勛貴的土地農具,又分派了流民的精心耕作。現下百聞不如一見,他倒要仔細看看底細……

        示范田每日早晚輪班,現在除蟲施肥已經結束,空蕩蕩的田地里只有幾個看守的農人。元安望了幾眼心下頗有些失望,目光往回一收,卻不自覺地微微一顫。他上身前傾,瞪大了眼仔細打量窗外,終于忍不住問身邊陪同的王府屬官,向亮向顧問:

        “請問尊駕,這外面種的又是什么?我——我能否仔細看看?”

        主隨客便,向亮自然微笑遵從。他出聲下令叫停馬車,請使節下車一觀。

        元安走近農田,立時覺得目之所見一片蔥蘢,鮮活的綠意起伏晃蕩,勃勃的生機幾乎是要汪了出來。他莊園里也有不少良田,但每年播種插秧,從沒見過這樣旺盛的長勢……

        當然這并不是什么重點。元安踱到田邊俯身細細一看,臉色不由微微就有些變了——眼前的秧苗枝葉挺直、根莖茁壯,莖稈幾乎有他的小拇指粗。

        元安雖然記出身貴胄,但常年打理莊園,也懂一點農桑耕作。他往日里見過的稻苗,恐怕三根合在一起才抵得上這么一根。十幾年前先帝搜求祥瑞,司州曾經進獻過一支異常粗壯的“嘉禾”,也不過就比這東西粗一點罷了。、

        換言之,這田里的每一根稻谷,都可以是祥瑞的苗子……

        元安心下驚濤駭浪,面上卻竭力忍耐,一點不能外露。他停在原地深深吸氣,才終于將表情繃住,轉頭看向跟隨而來的向亮。

        大大出乎他的意料,這位向顧問竟然還是一臉的云淡風輕,甚至根本沒有將眼睛往稻田上瞥一眼。元安更覺驚異:農者天下之本,歷來是國之命脈;只要對國政稍有常識,都該知道這遍地“嘉禾”是何等緊要,若是圣君在上,以此祭高太廟也是說得過的;這位向屬官看著也不是不辨菽麥的無知人物,怎么會如此冷淡……

        他心下轉了數轉,終于開口探問:

        “這秧苗如此茁壯,想必收成不少吧?”

        向亮微微一笑,似乎渾然不在意:

        “這‘示范田’是王府劉屬官所轄。在下不司其責,對此一片昏昧,恐怕不能解尊使之疑了。謁見殿下之后,尊駕可向劉先生求問。”

        元安趕忙稱謝,卻又提了另一個試探:

        “貴國的水稻如此茁壯茂盛,想必滋味也是好的。等到它日谷熟,在下想派人來買點這‘示范田’里谷子,進獻于我朝皇帝陛下。不知可否允準?”

        他面上懇切真誠,心中卻在盤算——若這谷子只是虛有其表苗而不秀,到時一看稻米便知根底;若真是什么了不起的“嘉禾”,也能乘機偷點種子,在北方播種試驗……

        向亮隨意看了元安一眼,而后展顏一笑,神色平淡從容。

        “我朝通商自由,自然沒有阻礙他人買米的道理。”他柔聲道:“只要屆時南方稻米豐收,百姓不愁衣食,那賣一點糧食,又打什么緊?”

        ——現代雜交技術處理過的稻谷,你以為是拿來便能種的么?

        ·

        南朝屬官如此通達,元安心中愈發喜悅。他與向亮交談數句,車駕便已經漸漸駛入了建康。現在正是午市,自車窗一望而去,但見城內摩肩接踵熙熙攘攘,人頭衣衫擠擠挨挨此起彼伏,到處都是高高挑起的商鋪幌子。街巷中叫賣聲和議論聲像是潮水一樣的撲起,竟然在天空彌漫起了一層薄霧。

        向亮是在帝都晚高峰過來的,自然不覺得這小場面有什么異常。但元安從車窗外探頭打量,心中卻有些嘀咕——北都洛陽號稱是天下財貨所聚,平日里也不能有這么熱鬧;之前都說江南內亂四起,建康頗受牽連,怎么今日一看,竟似乎繁華猶甚往昔?

        元安精于世事,略一思索,便下意識左右掃視,尋覓破綻。他之前參贊防務,知道南北為壯聲勢,都有過虛應故事的時候。先前柔然出使北朝,皇帝也是令全城的百姓盡數出門充數,務求震懾蠻夷。這樣的熙熙攘攘,未必不是虛張聲勢。

        但他仔細看了一圈,卻沒有瞧出任何破綻。往來的百姓表情各異,但氣色神采都算不錯,身上衣服也還整潔,交談之時更中氣十足頗有精力,必得是長期吃飽穿暖才能有的精神頭。街邊幾個小攤堆著熱氣騰騰的饅頭湯餅,旁邊也沒見有瘦骨伶仃的乞丐盯著食客……

        元安瞇了瞇眼,唇邊忽然有了微笑。他來回張望片記刻,轉頭詢問向亮:“在下冒昧,有件小事想請府君賜教:怎么這馬車都走了這么久了,街道上還是沒有一個乞丐呢?”

        說到此處,他唇邊笑容擴大,有意無意地盯住了向亮的臉——南朝雖然布置縝密,但細節處到底叫他抓住了馬腳——城中怎么會沒有乞丐?難不成這建康竟是堯舜之治了么?”

        但向亮卻毫無尷尬之色,他往外一望,隨隨便便就開了口:

        “先前我們整頓城內,對乞丐也做了清點。這些乞丐大半是外地流民,其中年輕力壯的,我們都撥到郊外示范田勞作了;若是體弱殘疾的,便在城內分了輕巧的差事,定時做完了領粥。尊使若有興趣,到粥廠看一眼就知道了……”

        說罷他伸手隨意一點,指出了窗外太陽下獨坐的老人。這老人左袖空空蕩蕩,右手卻端了一個大碗,正埋頭喝得入心入神。

        元安張了張嘴,終于沉默不語。他收回目光,只覺得心中說不出的忌憚。

        ·

        有了這一份忌憚在,元安謁見衡陽王的禮節就做得相當周到了。他端端正正行了再拜的禮數,恭敬奉上了皇帝的國書與禮物,又起身恭領衡陽王的訓示,姿態擺了個十足。

        對方如此鄭重,沐晨自然也投桃報李。他收下禮物以后便開口答謝北朝皇帝,而后舉起杯盞示意眾人皆飲,順便又說了一堆祝酒詞。

        ——穿越以來將近一月,這還是沐晨第一次主持這么正式的場合。因此顧問組特意給他做了培訓,還專門擬寫了發言的大綱,編成紙條塞進他的寬袍大袖,方便隨時查看。但今天氣氛融洽,沐晨心態舒緩表現極佳,居然全程沒有偷看小抄,甚至還按著自己常年累月聽新聞的串詞,臨場發揮了幾句。

        新聞上的發言都是字斟句酌,雖然遣詞造句有些奇怪,但說起來也是得體大方。于是南北兩方面帶笑意,聽著沐晨展望未來描述愿景,回憶兩方一衣帶水的友誼——

        聽到此處,坐在下首的王治突然咳嗽,看起來像是被口水嗆住。他強自壓抑片刻,才終于伸手扯了扯左側貝言的衣袖,低聲詢問:

        “你們——你們是不是幫沐先生改過稿子?”

        貝言完全摸不著頭腦:“沒有啊,就是用的原稿——怎么?”

        “原稿?”王治悄聲苦笑:“那就是他自己發揮的——我的天吶……你知道一衣帶水是什么典故么?”

        貝言更迷惑了。他仔細一想,只覺得這詞新聞上是極為常見,但無論如何想不出什么典故來。王治也不賣關子,抖抖衣袖遮住嘴唇,用氣聲就開始科普:

        “一衣帶水出自南史,隋文帝意欲討滅南陳,一統天下,對大臣們說‘我為百姓父母,豈可限一衣帶水不拯之乎?’——我是百姓的父母,怎么能因為一條衣帶那么寬的長江水,就不去拯救受苦受難的南陳百姓呢?在現在這個場合用這個東西——我的媽……”

        貝言目瞪口呆,完全明白了王治心中的抓狂——幸好這是架空歷史沒有這個典故,否則北朝使者估計當場就要暴走,立刻會搞出重大外交事故。當然,從另一方面想,等到他日南北一統,沐晨的這番發言搞不好也會被記入史冊,成為新的成語典故……

        一念及此,貝言忽地皺了皺眉。他遲疑片刻,終于開口詢問:

        “可是,可記是——這一衣帶水,不是經常用來形容日——”

        王治猛地咳嗽了一聲,強行打斷了貝言的“可是”。

        “知道你還說!”王治聲色俱厲:“還不快閉嘴?”

        ·

        因為主賓雙方共同的無知,所以沐晨充滿高能的跳狼發言大獲成功,還得到了北朝使臣真摯的感激。于是堂內氣氛融融,彼此舉杯歡飲。如此酒過數巡,元安便捧杯上前祈求恩典,說自己帶了幾箱給齊王世子的衣物書信,不知可否轉交?

        穿越者團隊到現在都恪守傳統,對俘虜并無苛待,也允許與親眷往來。因而沐晨立即允準,一面派人去傳來男主高鐸,另一面讓侍衛檢查一下帶來的衣物。

        元安此次出使是齊王大力促成,故而在探視世子上很是用心,大半的行李都用來裝齊王妃交代的東西,現下一一舉出查檢,幾乎要擺遍了半個大堂。齊王妃拳拳慈母之心,給兒子預備得無不周全。沐晨放眼望去,看到桌上琳瑯滿目,都是什么衣物、被褥、藥丸,他目光一一掃過,忽地眼神一凝,盯住了長桌邊的一個小小香囊。

        沐晨仔細看了數眼,終于開顏微笑,伸手一指:“元卿,那又是什么?”

        元安抬頭一瞥,心下不由暗暗叫苦:他有意將這香囊放在角落,就是想避過他人注意,沒想到衡陽王如此敏銳,一眼就給盯了出來!

        他思慮片刻,只能咬牙插手解釋:“稟殿下,那是給世子的香囊。都說南方蚊蟲眾多,所以特意配了香料給世子驅蟲……”

        沐晨不動聲色,心下卻幾乎要憋不出笑意——哪怕他對繡工一竅不通,隨意一望都能看出這香囊是如何的粗糙歪斜、做工低劣。齊王妃當然不會拿這種破爛玩意給寶貝兒子,而元安話語又如此含糊,那簡直就是在悍然跳狼……

        沐晨嘴角微微一翹,語氣柔和:“孤瞧著這東西倒挺別致的。元卿能否拿近一點?”

        此語一出,元安臉上明顯一僵。沐晨冷眼旁觀,心下越發有數。看來系統提示中那位暗戀男主高鐸的北朝郡主確實是頗有權勢,也不知暗地用了什么手腕。居然能讓使節都如此為難。

        ——這么一想的話,那系統開一個火葬場主角光環,似乎也算合情合理。畢竟從正常操作看,一般人確實很難在這種狠角手下過招……

        想到此處,沐晨心里不由又是一哼。他從坐榻上直起身來,看向了元安恭謹捧上的香袋。這香袋清新馥郁,用料極為華貴,只可惜繡工一塌糊涂,完全糟蹋了這樣的材料……

        一念未畢。沐晨耳邊忽然滴滴一聲,響起了系統的特制提示音。

        這是火葬場主角光環生效的特殊警告,標志著已經有綠茶白蓮花在暗地陷害主角,只不過邪惡居心被系統回擊,反而自食其果……

        沐晨心下一凜,下意識仰頭遠離香囊。但他隨后深深吸氣,除了多喝幾杯有那么一丁點酒意以外,沒有察覺出任何異樣。

        “——不是吧,這玩意兒還會誤報?”

        ·

        洋基國,機密時間,機密地點,機密設施——

        ——現在沒有什么設施了。狹小的地下空間已經被濃煙與毒氣全部覆蓋,在四處翻飛的灰燼與火星中,只有防火警報在嘶聲竭力的拼命嘶吼,拉響了令人心驚膽寒的尖鳴。

        這種鳴叫震耳欲聾,甚至都遮掩住了煙霧中同樣恐慌而慘烈的喊叫,無數人記影在灰塵中穿梭、撲打、咳嗽,像是鼴鼠一樣死命掙扎扭動,努力要逃出這即將被火焰化為煉獄的地下囚籠。但數十萬份文件焚燒的煙霧實在過于濃厚,縱使這里有無數的情報精英,他們也只能在含硫毒氣中嗆咳流淚,乃至于拼命嘔吐——

        當然,就是在這樣毫無秩序的一片混亂中,官階的高低還是能起到作用的。在煙霧中很快就有人摸到了防毒面罩,然后兩個大漢將面罩扣在了情報局局長的臉上,拖著這位最高領導往緊急出口逃竄。

        不過這種奔逃并不太順利。一方面是情報局長兩百斤的體重實在過于駭人。另一面則是局長配合的意愿極低。他甚至不時撲騰手臂,伸長了脖子望著樓道中翻飛而出的片片白紙,聲音凄厲:

        “情報——這是最頂級的機密情報!我們還沒有分析——”

        “沒有用了,局長先生!”拖著他的特工氣喘吁吁,咳嗽著勸告:“這種火勢下面,什么情報都保不住的!誰能想到有這么一場火……”

        聽到這句安慰,局長的叫聲反而愈發慘厲了。他倒抽了一口涼氣,幾乎要軟軟癱倒在地上。兩位特工手腕劇痛,拼力才拉住了這位上司。

        ——是啊,誰又能想到,局長大人只不過是潑了那個泄露年度報告的瀆職蠢貨一杯咖啡,怎么防水性能極佳的特制電腦就會突然短路,然后爆炸成一團烈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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