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第二十四章
一年時間匆匆而過,轉眼間,鄉試馬上就要到了。
韓府今日來了客人,大清早的,門環便被扣響,老門房瞇著眼睛去開了門,一邊問道:“誰啊?”
剛打開門,老門房見了外頭的人,是個略微有幾分眼熟的小廝,正在愣神的時候,這個小廝面上帶著笑,道:“鄧叔,許久不見了,我是書墨啊。”
一說這名兒,他想起來了,這是大房的人,剛想問什么,書墨就自個兒說了,臉上還是掛著得體的笑,一邊側身讓開,一邊道:“這不是大老爺讓我們少爺來拜見三老爺么,不知三老爺可否在家?”
聽到這兒,老門房不由得往他身后看去。
原來在幾步之遙的地方,一匹高頭大馬之上,還坐著一個身姿高挑,相貌出挑,穿著一襲月白色廣袖大衫的俊美青年,正睨著眼,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他打量了許久,終于想起來了,緩緩出聲:“原來是侄少爺,一別數年,竟也這般出眾了。”
馬上的青年,即京都韓家的大房嫡子韓嘉和,聞言便挑了挑眉,卻沒開口。
老門房轉過身往前走去,聲音卻飄了過來。
“老爺在家,侄少爺請隨我來吧。”
聞言,韓嘉和才從馬上躍下,隨手將手中的馬鞭扔給前面候著的書墨,將手負于身后,閑庭信步地踏入了韓府的大門。
只是一路走來,這院中簡陋的陳設,讓他忍了又忍,才勉強沒有露出嫌棄的神色來。
終于到了花廳,老門房請這位大少爺在外面稍等片刻,自己進去通報一聲。
韓輯有早上在這兒喝茶賞花的習慣,現下這個時節,雖然沒什么花開,不過這個習慣還是保留了下來。
老門房進來之后,便道:“老爺,京都來人了。”
韓輯聞言,端著茶盞的手頓了頓,問道:“這次來的是誰?”
“是大房的嘉和少爺。”
“這次居然派了老爺子最喜歡的孫子過來。”韓輯哼笑一聲,仿佛不以為意,只道:“行了,請他進來吧。”
片刻之后,韓嘉和掀開簾子,邁進了花廳,看見上首坐著的人,收回視線,禮數周到地行了一禮,道:“侄兒見過三叔。”
“坐吧。”韓輯放下手中的茶盞,打量了一番眼前這個幾年未見的侄子。
片刻之后,才開口問道:“你祖父祖母可好?”
韓嘉和聞言,面色不變地道:“祖父祖母身體都康健,只是祖母偶爾會咳疾發作,侄兒過來之前,祖母還吩咐侄兒問三叔一句,打算什么時候回家。”
韓輯對此毫不意外,凡是從京都過來的人,都要問自己這句話。
然而他的回答也沒變過:“我暫且先不考慮回京。”
說罷又道:“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今年鄉試,你也要下場?”
“是。”
韓輯點點頭,“來之前,你爹有沒有交代你什么事?”
韓嘉和便道:“家父讓侄兒在長源多待一段時間,好在三叔身邊學些東西。”
“行。”韓輯聽罷,便站起身來,又說:“那你就在這兒待幾天,我讓你三嬸給你收拾住處。”
韓嘉和低聲謝過,同樣站起身,與韓輯視線相對,語氣里聽不出什么情緒:“侄兒能否斗膽問三叔一句,三叔為何不愿回京?”
他這句話問出來之后,韓輯才總算是今日第一回在心里正視了這個侄子。
重新坐下,端起茶盞喝了一口,反問道:“你覺得呢?”
韓嘉和卻沒有坐,他聞言便道:“若是三叔因為當年宸王謀反,陛下不愿聽您諫言一事而隱居于此,不愿回京,如今……”
“我并非因為這件事而不回京都。”不待他說完,韓輯便出聲打斷了他未出口的下文,“當時的事,我有我的考慮,而陛下有陛下的道理,事罷之后我辭官離京,也不曾怪過陛下分毫,只是陛下與我的君臣情誼,已經緣盡于此了。”
“我在此處開設書院,能為陛下再多培養幾個未來的賢臣,便是我能做的最后的事了。”
韓嘉和卻不能理解他的這番話。
非但不能理解,他的內心還有幾分火氣。
祖父已經年邁,他父親雖然如今是禮部尚書,身居一品,但禮部本來就是清閑部門,也因為如此,父親遲遲不能入閣,游離在朝廷之中最核心的文官圈子之外,而三叔從前曾官至正四品僉都御史,雖然官位看起來不高,卻極為重要,深得帝心,負責監察內外百官,并能與大理寺,刑部一起審理重大案件。
若是三叔愿意回京,他們韓家怎會像如今一般在朝中地位尷尬?
他寧愿在這偏遠地方當一個教書先生,也不愿意回京助家族一把。
這讓從小就以家族發展為己任的韓嘉和感到分外的難以理解。
也正是因為如此,他決定在待在這里的這段時間里,好好觀察一番三叔所說的那幾個未來的賢臣苗子,且讓他仔細看看,究竟是什么樣的人,能得到自家三叔的賞識。
要知道就算是他自己,先前也只得了三叔一句尚可的評價。
他自小便心高氣傲,不服氣是肯定的。
……
叔侄一番對話之后,韓嘉和把帶來的其他下人都打發去幫著三嬸派來的人收拾院子,自己則是帶著書墨,牽著馬出了韓府的大門。
難得出來一趟,雖然他在內心并不怎么看得上這個小地方,但為了多了解一番自家三叔,也只能勉為其難的逛一逛,多看幾眼。
不過出乎意料的是,這個江南小鎮,卻不像他來之前想象的那般,貧困,寒酸。
反倒處處都顯露著江南獨有的溫婉之美,這也是從小就生活在京都的韓嘉和從未感受過的。
煙雨之中,正當他打馬踏過一座石橋,視線下意識地往下一掃,卻渾身一震,脊背挺得僵硬,倏地握緊了手中的韁繩。
一直到視線中的那抹綠色的倩影消失,都久久不曾言語。
他身邊的書墨方才順著自家少爺的視線看過去,當下也驚了,嘴張開半天都沒合上。
直到那人不見了,他才調轉腦袋,看向自家少爺,磕磕巴巴地道:“少,少爺,方才那個姑娘,長得是不是有點像盛……”
“住口!”韓嘉和聞言便沉下臉色,“沒有一個人能同幼怡相比,這種話,以后都不許再說。”
說罷便策馬離去。
落在后頭的書墨只好訥訥地點頭應下。
心中卻在腹謗,方才那個穿著綠色裙子的姑娘,分明就跟盛家姑娘長得有七八分相似了都,就是因為這樣,自己才被震驚到的,少爺就算不承認,剛才不也看呆了嗎?
只不過盛家姑娘在自家少爺心里的地位非同小可,萬是容不得旁人沾染的,更別說是這么個小地方上的人了。
他想著想著,便頗為可惜地搖了搖頭,也夾緊馬肚子,跟了上去。
……
另一邊,如意布莊內,周如玉等了許久,門口才跑進來一個身穿嫩黃色上衣,綠色裙子的身影,過來就一把抱住她的胳膊,氣喘吁吁地道:“嫂子,耳墜子找到了,在河邊找到的。”
“找到了就好。”周如玉見狀,輕撫著沈蘇的后背幫她順著氣,好氣又好笑地道:“我在這兒多等一會兒也不礙事,你跑這么急做什么,大姑娘家的,還能不能有點樣子了?”
嫩黃色的衣裳顯得沈蘇本就白皙的皮膚更是白的發光,此時又因為一路跑過來的急了,臉頰上還有兩抹薄紅,真正是好顏色,漂亮得像出水芙蓉一般。
尤其再加上此時抱著自家嫂子撒嬌的神情,周如玉不禁在心里想,小妹這個樣貌,就算自己是個女的,都難免會心動,更何況那些男子了,難怪這一年來,往家里來提親的媒婆快把門檻都踩破了。
要不是婆婆聽了相公的話,想卯著勁兒給小妹在府城找個更好的相公,怕是如今親事都定下來了。
沈蘇聽了她的話,卻振振有詞,“原本就是我的錯漏,可不能讓大嫂多等我。”
“行了,說不過你。”周如玉失笑,跟布莊老板娘打了聲招呼,便由沈蘇挽著胳膊,抱上方才挑好的布料,往自家店鋪的方向走去。
沈家的宅子早在一年前把事情定下來的時候就買好了,正好碰上有一戶人家往外售賣宅子,卻不是個帶鋪面的,不過沈伯文跟兩個弟弟過來看了一圈之后,卻發現這家的后院外就是一條街,便決定將這座宅子買下來,再把后面改成臨街的鋪面。
這樣倒還省了買鋪面的錢,畢竟帶不帶鋪面的宅子,價格也是天差地別。
如今一年過去了,小吃店也發展的不錯,輪流由沈家的三個兒媳負責,現在甚至還有余錢,請了個婦人來幫工。
不過今天周如玉帶著沈蘇過來,可不是為了店里的生意。
而是鄉試的日子越來越近了,便專門去了趟布莊買了些適合自家相公的料子,打算為他做一身新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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