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雪堯的第一反應，是抽出自己的手。

　　可是俞子舜像中了邪一樣，依然死死抓著她的手，沒有想過松開。

　　“師哥……”云雪堯心里焦急。

　　不管她和江凌霄私下里關系如何，從法律上來說，她現在就是他的妻子。

　　更何況，他們有過約定，他護她和寶寶的周全。而他最基本的要求，僅僅是要她在這一年之內，和俞子舜以及其他男人“劃清界限”。

　　“你怕什么？怕他和你離婚嗎？”俞子舜絲毫不松手，“離婚了正好，我們結婚，正好讓我們的孩子名正言順。”

　　“師哥！”云雪堯震驚。

　　俞子舜怎么會說出這樣的話？

　　別人不知道也就算了。

　　俞子舜是絕對知道，她肚子里的寶寶是江凌霄的。

　　他現在當著江凌霄的面說出這種話，是要把她往火坑里推嗎？

　　他明知道江凌霄是什么性格。

　　明知道，他們的關系本就在走鋼索。

　　如果，她從鋼索上跌落，俞子舜就有十成的把握，可以擔負起一切后果嗎？

　　江凌霄從進來到現在，都沒有說過一句話。

　　此刻俞子舜的話語落地，他的眼神，也只是愈發陰鷙暗沉。

　　俞子舜于是知道，他賭對了。

　　江凌霄直到現在，都不知道云雪堯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他如此出言挑釁，他竟然也不能說出半個回擊的字。

　　“師哥，求求你……”云雪堯的眼中已經要噙滿淚水，她拼命的對著俞子舜搖頭。

　　他怎么可能說這種話呢，他怎么可能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他不是曾經說過，會尊重她的一切選擇嗎？

　　他曾經是那么超凡脫俗的存在，那么溫文爾雅、云淡風輕的一個人。

　　“云雪堯。”

　　僵持的現場，江凌霄終于是開口，他幾乎是從喉嚨里壓著聲音，“你自己來說。”

　　云雪堯知道，江凌霄至少現在還愿意給她一個表面的機會。

　　她只能轉頭看向俞子舜，無限哀求。

　　“師哥，你放開我，好不好？”

　　俞子舜望著云雪堯的眼睛。

　　這雙從他十歲不到就認識的眼睛，過去這么多年，它依然是那樣的澄澈，那樣的美麗，含著永遠讓他無法拒絕的楚楚水波。

　　他覺得心臟處抽疼。

　　疼痛像電流一樣傳遞到他的掌心，握著她的手也像被什么重重擊打了一樣，不由自主地松開。

　　云雪堯的手已經被捏到快沒有知覺。

　　因為俞子舜松手的那一瞬，她整個人甚至不由自主地往后跌了一下，另一只手撐住了桌面。

　　“過來。”

　　江凌霄聲音沉如鐵，他定住了自己的腳步。

　　他早就想要上前去搶人，現在也需要定力才能控制自己站在原地不動。

　　他必須要云雪堯自己過來，要她，當著俞子舜，選給他看。

　　云雪堯平復了自己的呼吸，直起了身，正要朝前走。

　　“雪堯……”俞子舜已經出聲。

　　是哀求的聲音。

　　無盡的哀求。

　　像暴風中快要熄滅的燈芯。

　　但云雪堯只看到江凌霄的眼神。

　　那雙眼眸中凝聚著黑色的漩渦，像即刻就要殘暴的吞噬萬物。

　　她只能挪動腳步。

　　“雪堯。”俞子舜的聲音幾乎要泣血。

　　剛才放手的那一瞬，他已經沒有任何勇氣再拉住她。

　　他只能懇求，求她留下。

　　求她哪怕有一次，選擇他。

　　他已經后悔了，悔不當初，她就一次，一次回頭的垂憐都不肯給他嗎？

　　“雪堯……”

　　喊出第三聲的時候，云雪堯已經快要走到江凌霄的面前。

　　辦公室里的氣氛壓抑到讓人窒息。

　　羅銘晨縮著肩膀，盡量縮小自己的存在感，就巴不得自己能躲到桌子下面去。

　　云雪堯的每一步，　都走得那么難。

　　三聲哀求之后，俞子舜也不在說話，他看著云雪堯的眼神，透著幾近純黑的絕望，也如同山岳一般，壓在云雪堯的后背上。

　　她覺得自己像夾在兩座山之間。

　　前后的兩個男人，如同兩堵海嘯形成的墻，頃刻就要把她壓成齏粉。

　　但她知道，這都是她今生的業障，哪怕真的會付出生命，她也必須要走下去。

　　終于，她一步步，來到了江凌霄的面前。

　　云雪堯望著他，卻并沒有從他眼中看出些許的饒恕或勝利的得意。

　　他眼中有的，依然是快要無法壓抑的憤怒。

　　但好歹她現在就在他近在咫尺的地方。

　　良久，江凌霄只有一個字：“走。”

　　他轉身，邁步朝辦公室外走去。

　　他不會去拉她。

　　他要她自己跟著他走。

　　他要俞子舜看清楚，云雪堯現在是誰的人。

　　哪怕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又怎么樣？

　　只要他一個字，她還不是只有乖乖的跟著他走。

　　云雪堯走到公司走廊上，才發現，外面竟然站滿了人。

　　江凌霄的人。

　　魏宏也在其中，盡管不敢直視云雪堯，但云雪堯看得出，他眼神里的忿忿與不值——為江凌霄不值。

　　也是。

　　云雪堯苦笑。

　　她和俞子舜的對話，也不知道他們都聽進去多少。

　　如果只是最后兩句，大概人人內心都會升起對她的唾棄吧。

　　那一瞬間，云雪堯內心竟然升起了告知江凌霄真相的沖動……

　　一路壓抑沉默，回到她的住所。

　　云雪堯終于醞釀起了勇氣，“江凌霄，其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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