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李世勛在秘密地求醫問藥的事情，沒多久，就被東宮的眼線知曉。

        東宮太子李建業從謀士魏佑那里得知此消息，五味雜陳。

        最近這幾年，他越來越困惑，應該如何和自己的這個親弟弟相處，以至于兩人罅隙漸生。

        他原本以為，聽到李世勛中毒病重，自己應該是高興的。畢竟李世勛戰功卓著，已然威脅到了自己的地位，如果他真能病死，對于自己的太子位，何嘗不是件好事呢……

        但是，讓他自己沒想到的是，自己其實并沒有那么開心，相反，居然有些心痛。

        畢竟，他是自己的親弟弟啊。即使兩人再不和，弟弟得了不治之癥，當哥哥的總歸是揪心的。

        他心情復雜地召見魏佑商議此事。

        魏佑思索良久，建議說，“太子殿下，屬下認為，我們首先要先確認秦王是否真的已經病入膏肓。如此，才能就此繼續大做文章。”

        “那要怎么確定呢？”李建業追問，“他既然是秘密求醫，斷然是不希望別人知道他身體有恙的。我們又不能直接去詢問……”

        “太子殿下，其實這并不難辦。”魏佑不假思索，便回答，“馬上就是大唐一年一度的騎射大賽了。去年，秦王奪魁，出盡風頭。想必今年，他肯定也會參加。到時候，太子殿下只需看看他騎射的狀態，有沒有疾患在身，還是很好判斷的。”

        “但如果他找借口不參賽呢？”李建業表達了自己的疑慮。

        “這也不難辦。”魏佑對答如流，“秦王前不久跟圣上提出，說要組建一支精銳騎兵，太子殿下可以跟圣上建議，誰在接下來的騎射大賽上獲勝，誰就有機會統領這支即將組建的騎兵隊伍。我想，這么好的機會，如果秦王放棄的話，那就太反常了。并且，如若他果真有疾在身，太子殿下也好趁此機會，奪下精銳騎兵的統帥權，為將來順利登基增加籌碼！”

        魏佑分析得頭頭是道，讓人信服。

        但是讓他意外的是，李建業卻不置可否，陷入了沉默。

        “太子殿下是舍不得這個弟弟了？”魏佑明知故問。

        而李建業呢，沒有說“是”，也沒有說“不是”。

        太子的這種猶豫，會是他將來成大事的障礙。作為謀士，魏佑覺得，他理應幫助太子擺脫這種延宕的情愫。

        “如若此番秦王果真有疾在身，不日歸西，那自然最好；如若不是，太子殿下也要早日想辦法，以絕后患！”魏佑繼續正色說道。

        “你指的是——想什么辦法？”李建業有些恍惚地問。

        “殺了秦王！”魏佑回答。

        ……

        過了幾日，太子李建業向皇帝李威建議，即將組建的精銳騎兵主帥，應該從一年一度的騎射大賽中選拔。由騎射大賽的奪冠者出任騎兵營的統帥。

        李威沒有多做考慮，便欣然應允。在他看來，如果直接把新組建的騎兵交給哪位皇子，容易引發其他皇子的不滿。而由騎射大賽的奪冠者擔任主帥，則是實至名歸，不容置喙。

        不過，消息傳到李世勛耳朵里，卻讓他頗為不快。

        他深知，自己身中劇毒，心有余而力不足，像去年那樣一舉奪魁的可能性很低；但是，就這樣把精銳騎兵的統帥權拱手讓人，他又心有不甘。

        對此，他的正妻長孫如蕓看在眼里，勸說他不必勉強，“世勛，你現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養傷。今年的騎射大賽還是不要去了吧。”但李世勛直搖頭，“不。我必須去。一來，組建一支能打的精銳騎兵，是我向父親提出的，我不想假手與人；二來，如果我不去，就會引發眾人對我身體狀況的猜測，我身中劇毒的事兒恐怕就瞞不住了。”

        “可是……我現在最關心的是你的身體。萬一你在騎射大賽上……我簡直不敢想。”長孫如蕓說到動情處，哽咽起來。

        李世勛見狀，將她輕輕摟入懷中，拍了拍她的背，安慰道，“我會邀無名婆婆同往。她醫術高明，我肯定不會有事的。”

        “你要答應我，平安回來……”長孫如蕓的眼淚在眼眶中直打轉。

        “我答應你！”李世勛親了親她的額頭，語氣堅定地應和。

        ……

        這年秋季，大唐帝國一年一度的騎射大賽，正式拉開帷幕。

        騎射大賽對于參賽人員并沒有太多限制。上至王公貴族，下至現役兵卒，只要想參加，就都可以登記報名。

        按照去年的賽況，今年的奪冠大熱門依舊是秦王李世勛。

        當然，太子李建業和齊王李元允也是呼聲很高的奪冠熱門。

        大賽的第一個環節是訓馬。

        參賽者隨機獲得一匹未經任何訓練的野馬，誰能在最短的時間內馴服，誰就算贏。經由此輪挑戰，會最終選出二十名選手，進入下一輪選拔。

        “訓馬對于秦王來說，簡直是小菜一碟。”常續站在遠離圍觀人群地方，對著身旁的無名婆婆說道。

        “說是這么說，但他的身體狀況，能撐完整場比賽就不錯了……他就不該來參賽。”無名婆婆目送著秦王上訓馬場，語氣中滿是對他決定的不解。

        常續知道無名婆婆說的是實話，但他總覺得凡是要往好的方面看，“秦王身體的底子好，我想，不至于那么快就會垮掉吧。”

        “但愿吧。”無名婆婆不再說話，而是將目光聚焦在訓馬場上。

        只見，場上選手的實力全都不容小覷。不少人左突右閃，使出渾身解數，最終將馬兒騎于□□。

        讓他們有優劣之分的，只是所花時間的長短而已。

        而且，正所謂虎父無犬子。此番，皇帝李威的兒子們全部參賽。在這輪訓馬環節中，李建業和李元允的表現全都非常出色。在極短的時間，他們就將野馬訓得服服帖帖，遛彎、騎射都不在話下。

        現在，輪到秦王李世勛上場了。

        因為他是去年的魁首，剛上場，就獲得了眾人的追捧和歡呼。

        “秦王——秦王——”圍觀人群高喊著他的名字，拭目以待他的精彩表現。

        在李世勛眼前的，是一匹驃肥的紅鬃馬。它的鬃毛，在秋風中微微揚，昂著不可一世的頭顱，骨子中透出一股傲氣。

        “好馬！”李世勛大喝一聲。

        正當人們以為李世勛要接近它，用馬鞭抽打它的背脊，以讓它聽話的時候，李世勛卻一反常態，將馬鞭扔到地上，然后飛身而起，穩穩地、不偏不倚地落在馬背上！

        “啊——”眾人被李世勛如此冒險的舉動震驚到了。就連皇帝李威也從龍座上起身，伸長脖子，想要看看自己的這個兒子究竟想干嘛。

        只見，馬兒在覺察到有人騎在它背上之后，十分不爽地撒開蹄子，亂跑、亂奔起來。

        它向往自由的野性告訴它，一定要將背上的這個累贅甩下來。

        但李世勛可沒那么好對付。他的手緊緊摳入馬脖子的皮膚之中，身子伏在馬背上，緊緊貼住馬兒，瞬間像它身上長的肉瘤般，合二為一。

        馬兒頓時怒了，仰天長嘯，前蹄上揚，不惜讓自己身體失去平衡，也要將陌生人置于死地。

        但沒想到的是，李世勛早已預判了馬兒的行為。在它重心不穩之時，他一個飛身而起，暫時離開了馬背；等馬兒四腳著地之時，他又穩穩當當地從半空中落到了馬背上！

        這下，紅鬃馬精疲力竭，在耗盡了大半精力之后，它終于意識到，自己不可能斗得過這個人類。

        它開始泄氣地垂下頭，鼻孔中喘著粗氣，一副任人宰割的樣子。

        李世勛見時機成熟，便在馬背上雙腿用力一夾，“駕”地一聲，讓馬兒繞著圓形訓馬場飛奔起來。

        與此同時，圍觀的人群被李世勛如此干凈利落的訓馬過程折服，紛紛擊節叫好，“秦王——必勝——秦王——威武——”

        此輪訓馬完畢，李世勛用時最短，暫列榜首。

        接下來，第二輪的考驗是“射靶”。

        參賽者需要騎著馬，遠距離射靶，命中靶心最多者獲勝。

        李世勛素有“神箭手”的美譽，如果是在以前，“一箭雙雕”的戲碼，對他而言，也是易如反掌。

        但如今，他卻有些隱憂。

        第一關已經耗費了他太多體力，他胸口上的毒箭傷開始隱隱作痛。

        他摸了摸胸口上，倒吸了一口涼氣，“千萬要撐住啊”。


　　(https://www.dzxsw.cc/book/21651758/30867048.html)


1秒記住大眾小說網：www.dzxsw.cc。手機版閱讀網址：m.dzxsw.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