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名婆婆叫守在賬外的常續進了大帳。

        然后，她走到秦王李世勛跟前，終于開腔了，“我會些易容術。正巧，常續的身形和你相似。我可以今晚趕工，做個□□，明日讓常續戴上，替你參加最后一輪的比試。”

        聽到這，秦王李世勛憤而起身，表示反對，“萬萬不可！我的比試，怎可假手于人？”

        說完，他就想要拿起弓箭，耍幾下，證明自己的身體已經好轉；沒想到，剛拉起長弓，便覺得胸中發悶，一口血噴涌而出，吐在地上。

        “殿下，你就讓我試試吧！”看到李世勛這般虛弱，常續趕忙將他扶至床榻上，“您現在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只有婆婆的主意，才算可行啊……”

        “不行！我寧可身死，也不要如此茍且！”李世勛捂著胸口上的傷，還是直搖頭。

        見他不聽勸，無名婆婆不由分說，就在他腦袋后面用力一擊。

        隨即，李世勛便應聲倒地，暈厥了過去。

        “婆婆，有話好好說，你為何要這般？”看到無名婆婆對李世勛動粗，常續十分不解地問。

        “他向來勇武自信，讓他在關鍵時刻棄賽，斷然是不會答應的。”婆婆波瀾不驚地說，“我剛給他施過針，接下來幾日，他一定要靜養，否則只會讓病情加重。而他執意去參賽，只會自尋死路。我答應過至少延續他一年半載的壽命。如果他就這樣死了，豈不是毀了我的聲譽？”

        她踱了幾步，又扭頭對常續說，“秦王視你為心腹，這就說明，你的武藝斷然不會差，而且，肯定對他忠心耿耿。這次，要你假冒他的身份去參與比試，如果被發現了，可是殺頭的欺君之罪。你愿意嗎？”

        “只要對秦王有利，我上刀山、下火海，都在所不辭。”常續鄭重地點點頭，“我知道婆婆也是為了他好。如果秦王醒了之后，要怪罪下來，我愿意一人承擔，和婆婆無關！”

        “好！”無名婆婆欣慰地笑了笑，走到他跟前，“你放心，我的易容術足以瞞天過海，只要你按照我吩咐的做，斷然不會讓人拆穿！”

        “請婆婆明示！”常續畢恭畢敬地繼續聽無名婆婆吩咐。

        “我可以將你的外貌，裝扮得和秦王一般無二。但是，你的聲音，畢竟和秦王有異。所以，你在進行最后一輪角逐的時候，不管任何人與你對話，都不要回話。如此，才能確保蒙混過關！”無名婆婆如此囑咐說。

        “我記下了！”常續按照以前的約定，盡量不看婆婆的臉，而是將頭埋得低低的，恭恭敬敬地作揖，“就請婆婆趕制面具吧。”

        ……

        翌日，騎射大賽的最后一輪比試開始了。

        這最后一關，是要去長安城附近的鳳凰山上，生擒被百姓喚作“赤面怪”的一頭斑斕大虎。

        這頭猛虎，常年騷擾上山的百姓，還會下山，傷人性命。長安百姓對此是怨聲載道。

        而最后一關的參賽人數只剩下十人。

        除了李世勛、李建業、李元允，還有數名武藝超群的將士。

        皇帝李威宣布，如果誰能用手中的弓箭，射死那頭被喚作“赤面怪”的斑斕大虎，誰就是這次騎射大賽的最終獲勝者。

        這天，常續假扮成李世勛的模樣，騎著馬，朝鳳凰山進發。

        無名婆婆的□□果然有效，其他參賽者全都沒有發覺“李世勛”的異樣。就連李建業碰到他的時候，也毫無察覺地喚他“二弟——”

        “李世勛”謹記無名婆婆的吩咐，不能說話，便只好點頭示意，然后作揖。

        “你今日真是安靜得可以，不像你平日里的作風啊……”李建業騎著馬和他并排走，似問非問地說。

        “李世勛”并不回應，仍然沉默以對。

        “我們小時候可是無話不談的，沒想到，現在長大了以后，即使見了面，也是無話可說……”對于“李世勛”愛搭不理的姿態，李建業顯然感到失望，“也罷，你走你的陽關道，我走我的獨木橋。這回打虎，我可不會輸給你！”

        說完，李建業便騎著馬，朝著西邊的方向疾馳而去。

        “李世勛”的手心滿是冷汗。見到李建業走遠，他長吁了一口氣，心里暗自慶幸，“總算蒙混了過去——”

        當然，他也沒有忘記此次來鳳凰山的主要目的。

        “首先要找到赤面怪再說！”他在心里默念，然后朝樹林灌木叢生的東山頭走去。

        “李世勛”沒有像其他參賽者那樣，滿山坡地亂找。

        他和附近村民熟識，來鳳凰山之前，已經向村民們仔細打聽過，赤面怪喜好出沒的地點——在東山山腰，有兩棵參天大樹的土坳處。

        正是在這里，“李世勛”發現了一個山洞，里面滿是動物的骸骨，還有些老虎的毛發散落在各處。

        “看來，此地應該是赤面怪的巢穴。我只要等在此處，他早晚會回來的！”“李世勛”這樣想著，便躲到暗處等待。

        過了兩個時辰，天色漸黑之時，果然隨著幾下低沉的吼叫聲，“李世勛”看到一頭斑斕大虎正從遠處走來。

        “就是現在！”他屏住呼吸，彎弓搭箭，只聽得“嗖”得一聲，響箭直刺老虎的背部而去。

        “哇嗚——”老虎被射中背部，疼得哇哇直叫。

        不過，很快，它靈敏的嗅覺，便覺察出始作俑者的所在。

        它迅疾地朝著“李世勛”躲避的方向猛撲過去。

        說時遲、那時快，“李世勛”又放出一箭，在猛虎騰挪在半空中之時，直刺老虎的心肺位置。

        頓時，猛虎鮮血直流，應聲倒地。

        但赤面怪畢竟是赤面怪，即使受了致命傷，它仍然沒有一命嗚呼，而只是痛苦地呆在原地□□。

        “李世勛”看到這場景，趕忙上前查看。

        正當它想確定猛虎是否氣絕之時，猝不及防地，那猛虎瞬間躍起，回光返照般地，將它拍倒在地。

        他右手臂上的衣物，剎那間撕出了幾個長長的口子，殷紅的血流了滿地。

        面對咄咄逼人的猛虎，“李世勛”想要再彎弓射箭，卻發現手臂已經再也使不出力氣了。

        “不好！我的右臂斷了！”猛虎步步緊逼，“李世勛”無力地呆在原地，“難道今日就是我的死期？”

        猛虎繼續靠近，“李世勛”甚至能聽到它急促的喘息聲。在離他只有幾步遠的位置，只見它掄起前掌，就要猛拍下去。

        “李世勛”絕望地閉上眼睛等死！

        “嗖——”正在此時，朝老虎的身后，又飛來一支響箭，命中猛虎的喉嚨。

        “哐當——”隨即是一記沉悶的猛虎倒地的聲音。

        這下，這頭被喚作赤面怪的老虎，終于氣絕身亡了。

        “李世勛”睜開眼，定睛一看，原來是太子李建業氣喘吁吁地跑過來，在千鈞一發之際補了一箭，讓自己幸免于難。

        “你沒事吧？”李建業朝“李世勛”走來。

        “李世勛”驚魂未定，看到李建業朝自己走過來，表情錯愕。沒等李建業靠近，他便立馬起身，捂著傷口逃開了。

        只留下李建業悵然若失的聲音，“二弟真的對我如此生疏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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