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血，

        流遍了慕容山莊——

        倒在血泊中的人們，恐懼，不敢置信的目光，被定格在死亡的那一剎那！

        為什么殺他們的人是他們的莊主？那個他們最引以為傲的，讓他們在外面可以橫行霸道，無所顧忌的慕容莊主？

        劍，

        緩緩從紅衣婦人的體內抽出——

        血更是爭先恐后的隨著滿身的傷口涌出……

        斜靠在床旁，眼中的痛苦，悲傷，懷疑……太多太多的情緒。

        曾經以為那根本不是慕容秋，是被人替換了的！

        但，幾十年的夫妻，她對他了如指掌，知道那是她所認識的慕容秋！

        于是，對于他的所作所為，又給他另外一個理由：走火入魔！

        只是，看他行事清明無比，眼神沒有絲毫混濁，那么這一切又是為了什么？

        毀了自己一生的基業，殺了自己忠實的屬下，親手折磨死自己最愛的女兒，能告訴我為什么嗎？

        “為什么？……為什么？難道還不夠嗎？你——”看著那穿胸而過的劍，那是父親留給她的……

        難道冥冥中真的是天意嗎？她在五十多歲的年紀，還是死在了這把劍上——

        血自她胸口噴出，染紅了慕容秋雪白的發，那赤紅的雙眼中的痛苦讓她無論如何也不明白！

        親手殺死我們的時候，你也是痛苦的吧？

        是的！如果我說，這不是我想要做的，你會信嗎？

        如果我說，其實殺你們每一個人的時候我都很清醒，但是我控制不了自己，你會信嗎？

        “長壽菊，我喜歡的味道，送你了！希望在你們慕容山莊的廢墟上能長出鮮艷的長壽菊！”那笑笑的聲音回蕩在耳邊……

        長壽菊？長壽菊？慕容山莊的長壽菊？會鮮艷嗎？

        也許——，用我的鮮血澆灌的長壽菊會鮮艷無比吧！

        劍，

        再次穿過胸口——

        我的妻，我的女兒，我的兄弟，我的屬下……

        用我的血澆灌的長壽菊，才會更加鮮艷啊！

        ………………

        ……………………

        ……………………………

        慕容山莊消失了……

        武林中仿佛從來沒出現過一個叫慕容秋的人……

        他和他的山莊消失的很徹底……

        像蒸汽一樣消失的很徹底……

        “號外！號外！江湖大新聞！在坐的每位只需付一兩銀子，就可以聽到江湖最大、最新、最鮮、最恐怖、最離奇、最令人匪夷所思的新聞！……”一個尖嘴猴腮，耳朵長長，身形如枯槁的矮個子一進酒館就扯著他那個破鑼嗓子嚷嚷。

        有認識他的江湖人笑道：“得了！千里耳，說你是千里耳是抬舉你，你除了會打聽村東頭兒劉老頭上了他兒媳，就是瞎掰皇帝的寵妃生了只貓，你還能有什么大新聞？騙傻子去吧！”

        千里耳湊近剛才說話的這位仁兄，悄聲道：“喬老大！不聽嗎？你可會后悔一輩子哦！這回絕對的是大新聞！我可是實地考察過的！”

        被稱為喬老大的漢子嗤笑：“實地考察？你跑到皇帝老子的龍床下去偷聽了，還是趴劉老頭的窗根兒了？”

        面紅耳赤的千里耳哼道：“不信？嘿嘿！前幾天慕容山莊的下屬分堂被人滅絕的事兒都知道吧？”

        伸長脖子等著聽的眾人點點頭，那是已經傳遍江湖的事情，誰不知道啊！

        “那就是我證實的！”千里耳洋洋自得。

        “切！”眾人無不嗤鼻。

        “哎？你們還不信！我說——”他急得直跳腳。

        “說重點！”白沐陽淡淡的聲音卻有著一股威嚴的氣勢。

        千里耳一怔，“那之后，我立即去了桃源的慕容山莊，希望能探聽到什么？可是我剛到桃源，就發現——”

        看酒館里的人全都聚精會神的在聽他往下講，他卻不說了，坐在一桌邊，拿起酒杯開始自斟自飲起來。

        等了半天，也不見他開口，眾人急道：“你倒是說啊！餓死鬼投胎啊！還沒吃飽？快說！”

        “嘿嘿！一兩銀子一位！不還價兒！”千里耳吧唧吧唧嘴，又喝了一口酒。

        “臭小子，你窮瘋了！打劫啊！”

        “嘿嘿……”

        任眾人笑罵，甚至掐著脖子威脅他，他就是不肯說！

        輕輕的，一縷溫柔的聲音傳進他長長的耳朵，“你看到慕容秋了？看到他怎么死的了？看到慕容山莊里滿地血了？你喜歡慕容秋的死法嗎？或許你想成為下一個慕容秋？”

        隨著那個聲音，他又回想起在慕容山莊看到的情景，渾身一顫，不自覺的搖搖頭。

        “那么，告訴這些人，你看到了什么？越詳細越好！”

        木木的，眼神驚恐，仿佛又回到那里……

        “血，滿地的血，就像慕容山莊的地磚原來就是用血燒的！……”

        “死人，到處都是死人，都是殘缺的肢體，甚至是——碎肉！應該是人肉吧！那離開身體的頭顱，眼睛里充滿死亡的恐怖……”酒館里的溫度在下降，甚至感覺陰風陣陣，稍微差些的已經在嘔吐。

        “花！很漂亮的花兒！你們見過紅色的長壽菊嗎？血紅血紅的，像新鮮的血一樣！它——從——慕容秋的胸口長出，花瓣上頂著一顆跳動的心臟……，從那里不停的流出鮮血，澆灌著花瓣，葉子，根——，那根、那根——一跳，一跳，我拔呀，拔呀！最后，把慕容秋身上的筋脈全都拔出來，砍斷，卻看見那心臟——還在跳，血——還在流……”緊抱著雙肩，臉色死灰的千里耳再也受不了！

        幾天了，只要閉上眼，腦海里就會出現那天在慕容山莊看到的情景，他要說出來，可是不是這么詳細，不是這么恐怖的回憶，他只想告訴江湖人——那個讓他恐怕的消息！

        “啊——不要！不要過來！不要！不是我！你不是我殺的！不是——”他尖叫著，連滾帶爬的出了酒館，他瘋了！

        眾人這才回過神，緩過一口氣，剛才，都感覺到自己正在面臨死亡的召喚——

        唐情臉色慘白，他望著正笑著給晴空夾菜的她，害怕嗎？是的！他怕她！

        只是，她從來沒真正傷害過自己，和那些死去的人相比，她對他，實在是太好了！

        （某女：那是，我那是喜歡你！唐情顫聲：您還是去喜歡別人吧！小生我消受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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