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沿著堤壩向下，躲進了一個橋洞里。

這座大橋下是奔流的河，流速很快，加上斗拱的建筑，讓整個橋洞里都回蕩著水流聲。

阿努比斯借著河水洗了手，鮮紅的血暈染在湍急的水中，隨之遠去。

打理好自己，他也沒再敢接近喬穗穗，而是在隔著她五步遠的地方席地而坐。

“清道夫的人極有可能很快就找到我，你跟我待在一起，很危險。”阿努比斯的聲音低沉，淹沒在被放大的水聲中，讓喬穗穗有些聽不真切。

她干脆直接起身，走到他身邊蹲下，歪頭看著他問：“你說什么？”

鈴蘭的味道倏然撲面而來，讓阿努比斯的心漏跳了一拍。他的喉結滾動了一下，看著面前人，呼吸都有些發緊了。

“我...我說，和我在一起，你會很危險。”

“我不怕危險。”

少年一怔，看見她黑曜石一樣的眼眸里印著自己的身影，長久以來一直拼命克制的情愫再也抑制不住。

他眼睫顫動，如震顫的蝴蝶翅膀，幾個深呼吸后，阿努比斯掙扎著開口：

“喬，我的父親是反叛軍，我是無法站在光明里的人，我騙了你...”我不配站在你身邊。

最后一句話他未說出口。

他知道她不是自己的月亮，但總有幾個瞬間，月光確實照在了他身上。

他想要的不多，能看見她真實的樣子就足夠。他們屬于兩條路上的人，他不能自私的讓她陪自己去走最冒險的那條路。更何況，她的身邊有那么多優秀的人…

阿努比斯口中盡是苦澀，心尖抽痛，張著嘴說不出任何話來。

“我知道啊。”

脆生生的一句話，直接讓少年愣住。

喬穗穗看著他難得呆滯的樣子，輕笑出聲。

“我還知道，你叫阿努比斯·康納，你的父親是個好人。”

一瞬間，阿努比斯的眼眶涌上酸澀。他失去了語言，只剩下滿腔澎湃的愛意，如同兩人身旁湍急的河水，洶涌的流過心尖。

“既然上次約定好要說真話，那我也告訴你我的秘密。”喬穗穗湊近他的耳邊，悄悄說：“我并不屬于這里。”

阿努比斯問：“什么意思？”

喬穗穗說：“我來自另一個世界。”

阿努比斯在此之前已經知道了她古人類的身份，只是還沒見過她的樣子，此刻以為她話里的另一個世界指的是古人類的世界，于是點頭，道：“我知道。我會保護好你。”

你還是不知道。喬穗穗在心里說。

兩人并肩坐在地上，手背挨在一起，不經意間稍稍觸碰到，兩個人都觸電般同時把臉看向另一邊，但手卻都絲毫未動。

明明水聲響徹整個橋洞，他們卻還是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

阿努比斯先把臉轉了回來，側頭認真注視著喬穗穗，對她說了一聲“謝謝”。他的聲線由于太過真摯而有輕微顫抖。

喬穗穗也看向他，“謝什么？”

“謝謝你相信我父親是個好人。”他眼眶微紅。

“你沒有在污名化的成長中扭曲，反而在荊棘里野蠻生長，比，你就是你父親最好的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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