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頭發怪來了
大槐樹下,靈堂。
一股冰冷大風忽然吹來,燈火閃爍,變得昏暗起來。
以至于人們要瞪大眼睛,湊得更近些才能看清楚里面情況。
趙建國心下一緊,身體繃緊。
之前在大環村墳頭山,頭發怪出現,也伴隨這樣的狂風。
剛才吳政現身,也有冷風。
現在這風又起,會發生什么?
突地,他看到李老太太身邊繚繞的青煙消散許多。
趙建國連忙望向香爐,發現剛換上的那柱香還在燃燒。
又看向李老太太,她的神情出現些許茫然,變得生動,仿佛看到什么般,眼睛微微睜大,最后落向床板。
趙建國跟隨看去,下一刻他雙眼驟然睜大。
尸身蓋著被子,許是方才匆忙原因,邊緣露出半個手掌。
他發現,那只手在動!
李老太太忽然站了起來。
她突然動作,嚇了眾人一跳,全都看去。
兩個端公也停下動作。
“兒啊,我的兒啊!”李老太太高呼,走向床板。
正在人們茫然時,令所有人終生難忘一幕出現。
被子動了,李純元聽到呼喚,竟一下坐了起來。
這……
所有人呆住,沒有任何動作,就連一點雜音也沒有。
趙傳雄發現吳政消失,以為回家去了,他原本想去看看,但剛走出去,大風就把他逼了回來,這會也看到靈堂內情況,驚得嘴巴張大。
李兆明食指與中指夾的煙掉在地上。
兩位端公目瞪口呆。
李純元爬起來,臉上傷口清晰可見,縫合線宛如條條蜈蚣趴在臉上,顏色青白,合攏的眼睛也睜開,木然沒有絲毫神采。
但他轉向李老太太,痛呼道:
“媽,我好痛,我好冷啊!”
他聲音沙啞,有些詭異。
加上他原本是一具尸體,大家都在參與他的喪事,現在卻爬了起來。
還會說話。
門口圍觀的人,最先發出驚叫,轟然散開。
不少人驚慌里摔倒,又手腳并用逃跑。
待在靈堂里的人,也都反應過來,往外跑去。
更有些人想跑,卻站在原地未動,雙腿柔軟似面條,慢慢癱坐。
“我的好兒,媽在,不疼不冷!”
李老太太不退反進,把李純元摟在懷里。
“媽,我好痛,好冷啊。”
李純元重復道。
趙建國深深吸氣,壓住心頭驚懼,袖口對準李純元,大步走了過去。
“媽,我好痛……”李純元還在重復。
趙建國忽然抓住李純元肩膀,把他扳過來面朝自己,問道:
“是誰開的車?”
李純元死去兩天了,七魄削去其二,此時回歸身體,已然忘卻許多事,只知道痛和冷。
但對當天的記憶依然存在。
他答道:
“不是我啊……”
說出這話,他眼睛仿佛清明些許,轉向李老太太,不舍道:
“媽,我不想走,下面好冷。”
“不走,我們不走,你好好的,我們哪也不去!”
“媽,媽,媽……”李純元一聲又一聲叫著,“我好害怕……”
他聲音漸至微弱,最后幾不可聞,腦袋慢慢落在李老太太肩膀。
“兒啊!”
趙建國看向香爐,發現那柱香還剩一半。
伸手去摸李純元手腕,皮膚冰冷,沒有脈搏跳動的跡象。
實際剛才扳他肩膀,便趁機觸碰脖頸動脈。
這是個死人。
李純元重新死了。
過了許久,大槐樹下人少了許多,剩下幾個沒一開始那般慌張了,好奇心戰勝恐懼,又重新湊過來,但只敢站在靈堂外遠遠觀瞧。
“快來人啊,趕緊裝棺下葬了!”
李兆明又冒出來,招呼還看熱鬧的人過來。
但沒人動。
“一人二百,快些!”
有幾個心動了,卻搖頭。
“五百一人,大家鄉里鄉親的,這么多人一起,還怕什么!”李兆明加錢。
十幾個人走了出來,來到靈堂內。
他們七手八腳,畏畏縮縮靠近,李兆明在旁邊連連催促。
忽然一個人擋在他們面前。
“現在不能裝棺。”
是趙建國。
李兆明看見他,并不在意,這個人跟吳政來的,他剛才問了其他人,都沒見過。
“別擋道,這是我們槐廟村自家的事情。”李兆明厲聲說道。
李純元居然詐尸了,或許沒死透,還說不是自己開的車。
這證實他的猜測,苗池他們做了手腳,要把李純元弄死掩蓋真相。
現在只有把他埋進土里,一百萬才拿的安穩。
李兆明揮揮手,幾人靠攏過來,這幾個是平常和他走的比較近的村民,膽子都較大。
只要自己加錢,一聲令下,不管這人是誰都要扔出去。
趙建國手插入口袋,緩緩掏出自己的證件。
“你們要妨礙公務?”
看到那燙金徽記,李兆明瞬間傻眼,咄咄逼人的氣勢全然消失,腰桿軟了。
他身后幾個見狀,麻溜地轉身出門。
與此同時,隔壁。
吳政得法又收服大青魚,儼然立法壇成功,更出手將李純元魂體歸于肉身。
趙建國得到他提前指點,應該能問出真相。
現在,他要撤下法壇,親自過去看看情況。
吳政繞過長桌,端起水盆。
這里面燒了許多張符,儼然變成符水,有諸多功效,之后制作進階版死灰香就能用到。
至于燈盞,倒無所謂,燈油燃盡自行熄滅即可。
他已經得法,下次起壇便只需重新點燃。
應該給神龍尊者立一道神位?
吳政忽然想到,自己得了攝龍舞傳承,拜祭魚龍觀祖師,以弟子自居,現在果真得法,儼然就是正統的魚龍觀傳人了。
但在家里立神像似乎不妥。
自己經常外出沒人照看,要有人闖入沖撞了,反而是自己的過失。
可以在柿子崖山洞里,以后時機成熟在搬出來。
心中念頭轉動,吳政端起裝滿符水的水盆,下意識看向水盆,他動作忽地停住。
這盆水黑黝黝,全是溶解的符灰。
此時又有絲絲縷縷陰氣外溢,且水波蕩漾時,隱現出一些令他感到熟悉的景象。
樹林、山頭、圓月……
吳政眼睛慢慢瞪大。
……
大環山,夜。
陰風吹拂著,濃密烏云悄然遮住星月。
墳頭山爆發了,無數狂舞黑發沖天而起,接天連地般撲向樹林。
一間土墻房屋出現在樹林前方,窗口映出燈火,郎朗讀書聲傳出:
‘彎彎的月兒小小的船,
小小的船兒兩頭尖。’
‘……’
天空烏云散開,極其明亮的月光灑落大地。
無數黑發沾染銀白,燃燒,根根掉落,化作陰氣蒸發消散。
但黑發并未退去,宛如怒海之狂濤,瞬間淹沒教室。
瘋了?
老樹樁子出現在樹林邊緣,見到這般鋪天蓋地陣仗,也是茫然,下一瞬又消失不見。
海潮般黑發拍打樹林,藤條、樹木折斷,甚至連根拔起。
樹林變得稀疏,黑發長驅直入,沖向一處幽邃水潭。
它藏在樹林邊緣,黑發將之團團包圍,繼而一道紅白身形一閃沒入。
無數黑發跟隨涌入其中。
眨眼之間,樹林重新安靜。
老樹樁子緩緩浮現,瞧著水坑,不明覺厲。
它在這里守了百多年,等待天時,兩個最大競爭對手,卻先后離開了。
簡直躺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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