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天龍寺
第172章 天龍寺
“敢問這位孟少俠,你剛才所用,可是我大理段氏的一陽指?”
此言一出,場中當時一片寂靜,各人臉上表情皆十分驚訝。
要知道,偷學別門別派武功,在這江湖之上可是比奸淫擄掠、殺人放火更加遭人記恨的事情。
畢竟武學背后代表的是力量,是一門一派、一家一族在江湖中立足的根本。
而這《一陽指》之于大理段氏,不僅是世俗家族中的最高武學,更是皇室血脈的身份象征,意義重大。
幾百年以來,從未傳給過外姓之人,甚至連段氏內部的疏遠旁支都沒有資格接觸。
因而,此時此刻,若孟修遠真的偷學了這《一陽指》,那他對于這大理段氏來說,許是比之前伏誅的那四大惡人,還有更可惡一些。
須臾之間,段正淳趕忙到那俊秀中年人身旁,小聲確認道:
“皇兄,你可看清了?
我看那位孟少俠俠義心腸,自身又武功高絕,不太像是會偷學武功之人。”
顯然,剛才那開口說話之人,正是大理當今的皇帝,保定帝段正明。
“我見這位孟少俠也不似歹人,可他剛才那一指,確實用的是我段氏《一陽指》的技法。
想來,這其中許是有些什誤會巧合之處,咱們還需得仔細問清。”
段正明氣度沉著,神色肯定地對段正淳說道。
聽段正明這么說,段正淳以及他身周的那些家將、大臣自然是不會質疑皇帝的話,一時間皆轉頭向孟修遠望來,神色復雜。
而孟修遠見此情形,卻是心中一片坦蕩,神色淡然地便朝那段氏眾人走去。
這《一陽指》的功夫,孟修遠雖不說是故意顯露,可也沒有小心隱藏。
畢竟他兩世的點穴功夫,主要便都集中在這門《一陽指》上,自是不可能因為怕被段家追究,便棄之不用了。而以他此時的心態,也不愿藏頭露尾地做些什么茍且之事。
所以既然段正明看出來了,倒也是件好事,趁機將事情說清楚也少了麻煩。
“段皇爺高見,我這用的,確實是《一陽指》。
這功夫是我受人所贈、偶然得來,著實問心無愧。”
“這……”
段正明和段正淳兄弟二人聽了孟修遠的話,只覺得眼前這年輕人正氣凌然,莫名地便信了他的話幾分。可畢竟事關重大,孟修遠又沒有說出這《一陽指》的具體來路,因而他二人卻也不能就此作罷。
孟修遠見了他二人的表情,自是知道他們的心思,微微一笑,灑脫地說道:
“二位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世間之事紛紛復雜,確有許多說不清的巧合在其中。
比如這位段譽兄弟,身上便學了我派的不傳之秘《北冥神功》。
我卻也還沒問過他,到底是從哪里得來的。”
“北冥神功?”
大理眾人聽聞孟修遠此話,心中先是一陣疑惑,隨即下意識地便覺得孟修遠這是在為了洗脫那《一陽指》的事情在找借口。
畢竟段譽的性格他們都知道,最是執拗不過,自家的武功都不肯練,又怎么會去偷學別人門派的武功。
這次段譽之所以有機會被四大惡人所擒,也是因為逃避習武、和父親鬧了矛盾,才私自離家出走的。
再者說,段氏雖說是大理皇族,可也算是武林世家。江湖縱橫這么多年,卻也從沒聽說過一門叫做《北冥神功》的功夫。
兩相結合,他們便幾乎已經認定孟修遠在扯謊,暗道孟修遠如此心虛,許是真的是偷學了段家的武功,因而一時間暗中互換眼神、潛運真氣,只待一聲令下便與孟修遠動手。
卻不想,此時突聽到段譽一聲激動地聲音傳來:
“孟兄,你是怎么知道我會這《北冥神功》的?!
伱說這是你們門派的功夫,那你認不認識神仙姐姐,知不知道她現在在哪?!”
說話間,段譽便急匆匆地向孟修遠沖來,腳下步伐飄忽變幻,竟是下意識地使出了那《凌波微步》的功夫。
“段兄弟別激動,我是剛才替你解穴的時候,察覺到了你體內的北冥真氣。
至于你說的神仙姐姐……”
未待孟修遠話說完,便見對面的段正明對段譽招呼道:
“譽兒,你過來。”
段譽雖心中焦急知道神仙姐姐的下落,可也不敢違背保定帝的意思,只得垂頭喪氣地走了過去,還一步三回頭地望著孟修遠,似是在等他把話說完。
“譽兒,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真的學了人家那什么《北冥神功》?”
大理眾人見段譽剛才那幾步《凌波微步》,只覺得精深奧妙難以理解,再聽段譽與孟修遠的對話,再不似剛才那么篤定了,當即對著段譽細細詢問。
段譽心知事情容不得開玩笑,便當即開始簡略敘述自己習得《北冥神功》的過程。
從如何跌入無量山深谷,如何闖進山洞,到如何發現一個記載有武功的卷軸、如何學會了其上的武功,段譽都講的清清楚楚。
段正明和段正淳聞言接連點頭,為段譽能有如此機緣而感到高興。
稍待片刻,他們又想起段譽提起的那“神仙姐姐”,不由再次詢問段譽,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可這次,段譽卻是突然便不配合了。無論他父親和伯父怎么詢問,他都只是支支吾吾地不正面作答。
畢竟在他心中,“神仙姐姐”至高無上,那玉像、畫卷上裸女事情,又怎么能說給旁人聽。
段正淳、段正明二人見狀,無奈互相對視了一眼,不由心中感嘆,孟修遠所言之理果然沒錯。
誰都有不便明說的秘密,便是段譽在他二人面前都是如此避諱,又怎么能強求孟修遠也一定要將那《一陽指》的來歷說出呢。
現如今這般狀況,自家孩子也學了人家的神功,他們于情于理也都不好再追問。
只是兩兄弟沉默許久,卻也都下不定決心、做出違背祖訓的決定。
直到最后,才由段正明向孟修遠客氣說道:
“孟少俠,看來這事情之中,確有許多曲折離奇之處。
現如今你學了我段氏的《一陽指》,而我那侄兒也學了貴派的兩門神功,反倒是我段氏占了便宜,該向你道謝才是。
只是……只是這《一陽指》不可外傳之事,事關我段氏百年祖訓,我即便是當代大理皇帝,可卻也做不了主。
不知可否請你同我一起,去一趟那點蒼山中的天龍寺,同那里的前輩高僧見上一面?”
說到這里,段正明怕孟修遠誤會,還趕忙添了一句:
“我們此行,絕不是要對少俠你興師問罪如何,更不是要引你入圈套。
只是我段氏前輩們大多都在那天龍寺中出家為僧,我想帶你一起,去將這其中的事情講清,日后莫要因此而生了誤會間隙,以至于雙方走到刀兵相向的地步。
天龍寺中的眾位前輩佛法高深、心思慈善,一定不會為難少俠你的。”
天龍寺中高手云集,在江湖之中威名赫赫,可謂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所以段正明說出這番話時,其實自己也覺得有些過分,心道是讓對方如此身陷險境,這孟少俠如何能夠愿意。
卻不想,孟修遠聞言之后竟毫不在意地便點了點頭,對大理眾人微笑說道:
“無妨,咱們走上一趟便是。
正好我對大理段氏的絕學心懷好奇,也想從諸位高僧那里見識一下。
本來我還想著,不該上門打擾出家人靜修。
現在既然有段皇爺相邀,那便也不算我無禮了。”
段正明聞言一愣,有些沒聽懂孟修遠話中的意思。不過他眼見孟修遠笑呵呵地同意了,心中便也就沒再多想些什么。
畢竟那天龍寺中前輩高手眾多,孟修遠只身一人去,再怎么也鬧不出事情來。
事情說定,眾人便也不做耽擱,各自上路。
孟修遠同段正明帶著幾個大臣侍衛直奔天龍寺,而余下的人則是先回大理城中。
如此安排,最難過的便是那段譽、段正淳父子二人。
段正淳留戀他那兩個情人,而段譽則是心心念念孟修遠口中“神仙姐姐”的消息,皆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
段正明在一旁見了無奈,卻也不好說什么,只得他們先回去好好休息,有事待他從天龍寺中回來再講。
……
天龍寺在大理城外點蒼山中岳峰之北,正式寺名叫做崇圣寺,但大理百姓叫慣了,都稱之為天龍寺,背負蒼山,面臨洱水。
段氏歷代祖先做皇帝的,避位為僧,都是在這天龍寺中出家,因此天龍寺便是大理皇室的家廟,于全國諸寺之中最為尊崇。
寺院規模宏大,構筑精麗,比之孟修遠前些日子所見之少林寺,都要勝上數籌不止。
一入寺,便有小沙彌迎上來,領著孟修遠、段正明一行人去謁見方丈本因大師。
那本因方丈見段正明親自帶了一個外人來寺中,便知道事情不小。
待段正明將其中緣由詳細說清,本因大師更是眉頭緊皺,一時間頗為苦惱。
沉吟片刻,拿不定主意的本因方丈最終決定將這麻煩事甩出去,不能只自己一個人背鍋,當即便領著孟修遠與段正明二人往天龍寺深處走去。
三人一路穿過寺廟殿堂、亭臺樓閣,直至幾間簡樸的大木屋面前才停了下來。
“阿彌陀佛,本因有一事疑難不決,打擾三位師兄弟的功課。”
本因這個做方丈的倒是客氣,先朝門里打了招呼,聽得里面應聲,才帶著孟修遠和段正明二人推門而入。
這間“牟尼堂”空間開闊,其中卻只坐了四個和尚。
三僧朝外,便是天龍寺有名的本觀、本相、本參三位高僧。東首的一個老和尚身形瘦削,臉朝里壁,一動不動,則是這天龍寺真正當家之人,枯榮禪師。
前面本因和段正明兩人進屋之時,枯榮禪師一動不動,直盯著墻壁始終沒有理會。
可就在孟修遠踏入大殿之時,那枯榮禪師卻是突然身子一顫,背朝孟修遠出聲道:
“這位施主年紀輕輕,好高的功夫,實乃我枯榮生平僅見。
不知施主今日來我天龍寺,所為何事?”
這枯榮禪師說話之時,聲音好似古井無波,可細細再聽,卻也能從其中察覺到隱隱暗藏的忌憚之意。
孟修遠見狀,暗道這位枯榮禪師確實不簡單,只憑一雙耳朵就能聽出他年紀、修為。不過他也沒太在意,只微微一笑,便開口答道:
“枯榮大師過獎了,是段皇爺讓我來這里,說是有些事情要同你們聊聊。”
旁邊段正明見了這一幕,心中不由得十分訝異。
要知這枯榮禪師平時連他也只是有所耳聞,從未見過面,只知其相貌古怪,在天龍寺中輩分最高,面壁已數十年,功夫出神入化。
哪知今日這孟少俠一進門,枯榮禪師竟是極為看重他,率先開口自報名號不說,甚至是言語間還有些忌憚。
一時,孟修遠的形象在段正明心中再次變幻,直至深不可測。
不過該講的事情還是要講的,段正明趕忙上前一步,將今日所發生的的事情大致與枯榮禪師等人講清。
直至最后,本觀、本相、本參三僧都是眉頭緊皺,不知該如何處置是好。
而那枯榮禪師則是輕輕嘆了一口氣,聲音之中略顯責備之意,讓這位大理皇帝不由得有些心慌。
只不過畢竟有孟修遠這個外人在場,枯榮禪師倒是沒有直接開口訓斥段正明如何,而是繼續背朝著孟修遠,聲音沉著地說道:
“孟施主,許多事情口說不清,得罪了。”
言罷,這枯榮禪師當即抬手一指,從肩上越過,直朝他背后的孟修遠點來。
孟修遠聽這枯榮禪師指力罡氣故意于空氣中發出“嗖”的破空之聲,知道他只是有意測試,也不是真的想動手,便也就微微一笑,主動配合。
同樣抬手一指,兩道《一陽指》的罡氣于空中恰巧撞在一起,隨即便“砰”地一聲炸響,化作疾風逸散。
段正明與四本見此情形,先是一愣,隨即臉色都變得十分難看。
因為以他們的武學修為,自是瞧得明白,這好似平分秋色的一次交手,其實早已分出了高下。
兩人的指力對撞之后,孟修遠面前十分平靜、仿佛什么都沒發生一樣,而枯榮身上的僧袍則是被勁風吹得“莎莎”作響,幾乎要裂開一般。
顯然,枯榮禪師這一指的指力,著實是不如孟修遠的。
再看孟修遠臉上那淡然微笑的樣子,顯然尚且留有余力,段正明眾人便不由得愈發心驚,一時間竟是說不出話來。
這大理段氏的《一陽指》在外人的手上,竟是比段氏第一高手還要厲害,這對于他們來說,是一個莫大的打擊。
“善哉,善哉。孟施主武藝絕頂,老僧實在佩服。
你使的這確實是《一陽指》的功夫,可細微之處,卻又與我段氏所傳大有區別。
想來,這其中或許真的有什么隱秘……”
枯榮禪師說話間,愈發對孟修遠客氣。
可還沒待他說完,卻聽門外突然有一個和尚叫門,聲音竟似十分著急。
本因方丈見狀,趕忙走出門去詢問情況。
待他再進屋子之時,卻見他神色凝重,手里拿著一張金光燦爛的信封,直走向那枯榮禪師身側,遞給了他。
枯榮禪師打開信封,將其中同樣金光燦燦的信紙取出瞧了片刻,當即輕吸了一口氣,久久沉默不語。
半晌,枯榮禪師才再次開口,朝孟修遠說道。
“孟施主習練我段氏《一陽指》之事,本也是一件大事,需得咱們仔細討論清楚。
只不過事有輕重緩急,今日我寺中另有客人需要招待,可能要怠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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