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都得死
第215章 都得死
“孟兄弟,不可!”
蕭峰聽了孟修遠話中那個“殺”字,不由虎軀一震,面色肅然。
他雖也覺得父親蕭遠山所做不對,可無論如何,那也是他的親生父親,絕不能讓孟修遠傷了分毫。
而蕭遠山則是默默打量著孟修遠,一年前無崖子的那一掌,讓他身受重傷、印象頗深,現如今這位“孟公子”不僅年富力強,從氣息上來判斷功力更是勝過那人許多。
這般大敵,由不得他輕視。
正此時,突地從從人群之中傳來了一道聲音,打破了孟修遠和蕭家父子之間的對峙。
“孟公子,我也有事,要同你計較一番!”
循聲望去,卻見段正淳一躍而出,立在孟修遠丈許之外,一張國字臉上滿是愁苦悲憤之色。
“爹爹,不要……你不是孟兄對手!”
段譽腳踩凌波微步,神色倉惶地從人群之中追出,直奔段正淳身旁。
他向來敬畏父親,可此時眼見事情緊急,卻也不及多想,伸手便用力拉扯著段正淳的衣袖,想要將其拖回去。
可惜,段譽終是沒有學過武功,被段正淳一揮手便掃到了一旁,穴道被封、跌坐在了地上。
孟修遠見狀,自然也是知道段正淳為何會如此,不由心中暗自搖頭,只拱手招呼了一句“段王爺”。
段正淳雙目緊緊凝視著孟修遠,神態迫人,朝孟修遠朗聲問道:
“孟公子,我剛才遇到阿朱,聽她說,我女兒阿紫為你所殺……
是也不是?!”
孟修遠坦然點頭:
“是。”
段正淳身子微微一顫,臉色蒼白又朝孟修遠道:
“我聽譽兒說,曼陀山莊的李青蘿,也為伱所殺,是不是?!”
孟修遠雙目微垂,又點了點頭,出聲道:
“是。”
這兩聲對答,聽得在場中原武林群豪十分意外。
他們不知道是從哪里冒出的這么一位孟公子,竟是同時惹上了北喬峰父子和大理段氏,一時間眾人議論紛紛。
段正淳顧不及旁人怎么講,深吸一口氣,面色凝沉,朝孟修遠肅聲道:
“孟公子,我大理段氏向來與你交好。
天龍寺中諸位前輩,更是常說受了你的恩惠,對你感激不盡。
我身為大理鎮南王,為國家百姓而想,本不該與你這般絕世高手為難。
可是,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間,愛人、女兒為人所害,又怎能不管不問?!
還請你大人大量,無論今日結果如何,只想著是我段正淳一人所為,莫要牽連大理國和段氏……”
說著,段正淳深深朝孟修遠躬身行了一禮,未聽孟修遠答應,便久久不直起身子。
孟修遠見狀心中十分慨嘆,點了點頭,朝段正淳道:
“你且放心,我答應你。
今日站在我面前的,不是大理段王爺,只是段正淳。
你要替女兒、愛人報仇,自來便是。”
段正淳聞聲,朝孟修遠鄭重地道了一句“多謝孟公子”,隨即才直起身來,氣勢勃發。
下一刻,段正淳倏然如箭般沖來,合身一指直擊孟修遠胸前。
他自知武功不如孟修遠,所以一出手用的便是搏命的手段,原本講究氣象森嚴、雍容肅穆的大理一陽指,此刻被他用得虎虎生風,著著進迫。
孟修遠見狀,也不怪他,只心中愈發感嘆,覺得這位多情的段王爺,也著實是個深情的人。
下一刻,兩人身形一錯,段正淳立時便已被封住穴位經脈,僵直向前撲去。
孟修遠伸手一抓,在他尚未倒地之前提在手里,順勢往人群之中甩出。大理范驊、巴天石等大臣趕忙伸手接住。
“今日我尚有要務在身,無暇顧及許多事情。
段王爺若還想來找我報仇,日后你們再來便是。”
孟修遠望著那熟悉的大理眾人,淡然開口說道。
“王爺一時情緒難抑,孟公子萬不要記在心上……”
“孟公子今日留手饒過王爺性命,大恩大德,我大理國銘記于心,日后必有重謝!”
那大理幾位重臣自是不敢說還要報仇如何,只道是孟修遠不傷段正淳性命,已經是頗大的恩惠。他們齊聲朝孟修遠鄭重拜謝,隨即帶著段正淳和段譽匆匆重新退入人群之中。
在場這中原群豪見此一幕,當即嘩然一片。大理鎮南王在武林之中也是名聲赫赫,竟是在孟修遠手上走不過一招,這是誰都沒想到的。
到此時,眾人才明白,這位在江湖上籍籍無名的“孟公子”,竟是年紀輕輕便有絕世武功在身,怪不得敢惹下這么多厲害仇家。
就連蕭遠山見了孟修遠動手,都不由得眉頭緊皺,頗為忌憚。
易地而處,他自認是沒有本事就這么從容一招擒下段正淳,還不傷其分毫。
思及自己大仇尚未得報,蕭遠山思慮片刻,突地哈哈大笑,朝孟修遠說道:
“這位孟公子,你說我濫殺無辜。
可是你這一現身,便有人要找你尋仇,找你討要愛侶、女兒的性命。
怎的,你張口幾句大道理,殺起人來便就比我理所應當么?”
蕭遠山此言一出,孟修遠尚沒有什么反應,蕭峰臉色便有些難看了。他是真的不想見父親與孟修遠起沖突,匆忙出言調解道:
“爹爹,這位孟兄弟仁心俠義,絕不會枉殺無辜……”
話說到這里,他突然想到孟修遠剛才便說是要殺蕭遠山,不由一時語塞,再講不下去。
孟修遠也不愿見蕭峰為難,直言朝蕭遠山道:
“前輩也不是工于心計之人,有什么事情直說便是,無需用話來擠我。”
蕭遠山又是哈哈一笑,對孟修遠的爽快也是頗為欣賞,當即說道:
“好,那就不必繞圈。
我要殺你長輩,你要來找我報仇,這理所應當。
到時候咱們用拳腳說話,輸的以性命交代便是。
只是在此之前,我也尚有事情要做。
事關我父子三十年的血海深仇,我今日一定要報!
我這仇怨,可比你要大得多。
可否待我事了,咱們再行了斷?”
孟修遠聞言,略微思索,隨即便點了點頭、走向一旁。他與蕭遠山之間的事情,確實并非只急在一時一刻。
蕭遠山見孟修遠這幅表現,不由心中一松,當即朝蕭峰道:
“峰兒,那個帶領中原武人在雁門關外埋伏的首惡,害得我家破人亡,我自也查得明明白白。
我今日不僅要讓他死,更要讓他身敗名裂!”
說話間,蕭遠山身形一晃,竟是沖入少林寺僧眾之中。
在場少林高僧眾多,本不至于讓蕭遠山如此橫行無忌,只是以位置來看,少林玄字輩高僧與下面后弟子距離較遠,一時又反應稍慢,便讓蕭遠山沒受什么阻攔。
下一刻,蕭遠山便已經提著虛竹小和尚從人群之中躍了出來,重新落在蕭峰身邊。
少林寺玄慈方丈見此一幕,不由叫了一聲佛號,低聲說道:
“阿彌陀佛。蕭老施主,你要報仇,又何苦為難我寺中后輩弟子?”
蕭遠山面色平淡,對玄慈說道:
“我可是不要為難他,正相反,我是反而是要幫這小和尚一個大忙!”
說著,蕭遠山盯著虛竹那張茫然的臉,出聲問道:
“小和尚,你可知你親生父母是誰?”
虛竹突遭變故,本來十分驚慌、張口難言,可聽了蕭遠山提起他父母,不由為之一愣,隨即下意識說道:
“小僧是孤兒,自小在少林寺長大,不知親生父母身份……
蕭老施主問這個做什么,難道你知道小僧我的身世?!”
蕭遠山點了點頭,幽幽道:
“我自然知道,我還知道,小和尚你背上、股上,都叫人燒了戒點香疤。”
虛竹聞言一愣,這秘密他從未與旁人說過,不由當即信了蕭遠山的話,趕忙向蕭遠山問道:
“蕭老施主,求求告訴我,我的父親母親到底是誰?”
蕭遠山臉上略帶笑容,朝虛竹道:
“你母親便是四大惡人之一,“無惡不作”葉二娘。
我本來想著,是想讓她來此與你相認的。
可惜,我只查到,兩年前他們四大惡人大理一行之后,便沒了蹤跡……”
“我娘親叫葉二娘……我原來是有娘親的……”
虛竹聞言先是略有些茫然,隨即眼淚涔涔而下。他至今年二十四歲,何止千百次想過自己的父母親人,直至今日卻是竟真的得到了消息,心中滋味一時難言。
也顧不得什么“四大惡人”、“無惡不作”的名號,虛竹只是忍不住思念母親。
聽蕭遠山提起“大理一行”,他心思一閃,當即沖向人群之中的大理國一行人,朝著段譽、巴天石等人磕頭道:
“諸位大理國的施主,小僧懇請賜教,你們有沒有聽過我母親的消息?”
大理眾人聞言,面色皆是十分為難,下意識地望向了站在一旁的孟修遠。
虛竹雖然心思憨直單純,卻也不傻,自是看懂了大理眾人的意思,轉而又起身跑到孟修遠面前,朝他磕頭問道:
“孟施主,你俠義仁心,既然知道我母親的消息,還請告訴我吧……”
孟修遠見狀不由輕嘆了一口氣,將虛竹扶起,朝他道:
“小師父,葉二娘我確實見過,她曾經因為作惡,落在我手上了。
至于現在她在哪里……”
說到這里,孟修遠抬頭望向大理眾人,目光之中有詢問之意。
巴天石見狀不敢怠慢,趕忙朝孟修遠道:
“孟公子,照你吩咐,那葉二娘在我等看管之下,已盡量尋回被她玩弄的棄嬰。
可惜到最后,大致只找回了一小半。
而那葉二娘也在一年以前,因為難抵“生死符”之痛苦折磨,已經自殺身亡……”
虛竹聞言,當即悲從中來,忍不住放聲大哭。
二十四年來,他一直以為自己是個無父無母的孤兒,從未領略過半分天倫之樂,今日剛聽到生母消息,心中生出希望,卻不想隨即聽到的便是她的死訊。
孟修遠見虛竹這幅樣子,無奈搖頭,心中莫名情緒又添一分。
最近短短數日,他實在是經歷了太多這樣的場景。
一旁蕭遠山見此一幕,卻是毫不在意,又朝虛竹淡然說道:
“小和尚,莫哭。
你娘雖死了,可你爹卻活得好好的。
他可是身份尊崇,于武林之中無人不敬的有道高僧……”
人都有八卦之心,在場群雄聽蕭遠山這話,不由大為好奇,一雙雙眼光向少林寺一干白須飄飄的老僧射了過去,好似他們哪個都不干凈一般。
少林眾位高僧見此情形,皆臉色十分難看,可聽蕭遠山言之鑿鑿,卻也無法反駁。
片刻之后,忽聽得玄慈方丈說道:
“善哉,善哉!既造業因,便有業果。虛竹,你過來!”
虛竹聞言一愣,趕忙擦干臉上鼻涕眼淚,茫然走到方丈身前屈膝跪下。
玄慈向他端詳良久,伸手輕輕撫摸他頭頂,臉上充滿溫柔慈愛,說道:“你在寺中二十四年,我竟始終不知你便是我的兒子!”
此言一出,群僧和眾豪杰齊聲大嘩。各人面上神色之復雜,實難形容。
玄慈方丈德高望重,武林中人無不欽仰,誰能想到他竟會做出這等事來?過了好半天,紛擾聲才漸漸停歇
見此一幕,蕭遠山胸中十分暢快,臉上不自主笑意揚起。
玄慈定力高深,至此時聲音仍安祥鎮靜,一如平時地向蕭遠山道:
“蕭老施主,雁門關外一役,老衲鑄成大錯。
老衲曾束手坦胸,自行就死,想讓令郎殺了我為母親報仇,但令郎心地仁善,不殺老衲,讓老衲活到今日。
老衲今日再死,實在已經晚了。”
忽然玄慈提高聲音,說道:
“慕容博老施主,當日你假傳音訊,說道契丹武士要大舉來少林寺奪取武學典籍,以致釀成種種大錯,你可也曾有絲豪內疚于心嗎?”
站在慕容復身旁一直沉默的那慕容博自知已經隱藏不住,一聲長笑,站起身來說道:
“玄慈大師,你眼光好厲害,居然將我認了出來。”
說著,伸手扯下面幕,露出一張神清目秀、白眉長垂的面容。
慕容復驚喜交集,叫道:“爹爹,你……你沒有……沒有死?”
蕭遠山、蕭峰父子聽聞玄慈此言,則是當即咬緊牙根,眼含兇光地望向慕容家父子,只道這三十年前的血案,終是找到了罪魁禍首。
蕭遠山再不復剛才淡然模樣,猛地踏上兩步,指著慕容博大喝道:
“慕容老賊,你若尚有一絲廉恥,便過來領死吧!”
慕容博卻是絲毫不受激,當即一聲長笑,縱身而起,疾向少室山上逃去。
見此一幕,蕭遠山、蕭峰、慕容復皆是趕忙追了上去,孟修遠略一思索,也跟了上去。
于此時情形,就好似一場賽跑。慕容父子最先出發,跑在前頭,蕭家父子本來就距離他們近些,又第一時間追趕,于是緊追其后。
唯有孟修遠,本就因為站在一旁起跑位置較遠,又因出發時想了片刻、耽擱了時間,因而落在最后。
可即便如此,只待孟修遠真的發揮全力,運起《逍遙游》的輕功,當即便好似化作一陣清風幽影,卻是立時體現出了差距。
只片刻的功夫,孟修遠便已經越過了蕭家父子,追到了慕容復和慕容博的身后。
“慕容老先生,且先站住吧……”
眼看幾人即將沖進少林寺的山門,孟修遠當即伸手凌空朝慕容博的背后抓去。
他知道只要那掃地僧介入此事,那必然是無法按照自己心意來做,所以自不可能讓慕容博就這么似原本時間線那般逃到藏經閣中去。
慕容博心感不妙,當即轉過身來,施展全力拍出一掌來阻礙孟修遠的這一抓。慕容復最是明白孟修遠的厲害,亦幫著父親一起出手御敵。
隨即聽得“砰”的一聲炸響,這慕容父子聯手出掌,才堪堪抵住孟修遠的這一抓,更是被迫停下了腳步,再難繼續逃竄。
須臾之間,后面蕭家父子也跟著追至,蕭峰于數丈外揮掌拍出,掌力已至慕容博面前。
慕容博剛接了孟修遠一招,本來就真氣不濟,此刻雖只是運使“斗轉星移”將這掌力引偏,也不由全身一震,手臂隱隱酸麻,心中暗罵道:
“這契丹小狗功力如此厲害……不過比這姓孟的小子,好像卻是還差了數籌。”
一時間,慕容博心思電閃,當即有了主意,朝孟修遠道:
“孟公子,且慢。
咱們無冤無仇,你為何朝我動手?
你與那蕭遠山有父母至親之仇,不該與他為敵么?
要我說,這北喬峰名聲赫赫、武功高絕,蕭遠山更是三十年前便已經出神入化的高手。
以你一人之力,恐怕未必敵得過他們父子吧。
不如你與我們父子聯手,咱們三人共同應敵如何。
你這般武林高人,我最是敬重。
待我復興大燕以后,為你封侯加爵,更不是難事……”
慕容博此言一出,蕭遠山的表情立時間變得十分難看。經由剛才這么一段輕功比拼,他更是察覺到孟修遠功力深不可測,實非自己所能匹敵。
若孟修遠真和慕容父子糾結在一起,那他莫說要報這三十年的血海深仇,許是只片刻之間,便要身死當場了。
心思電閃間,蕭遠山當即做了決斷,朝身旁蕭峰悲聲道:
“峰兒,咱們父子今日恐怕難以成事了……
你快逃,我來替你斷后!
你一定要想辦法躲起來、積蓄力量,才好報替你娘親報仇!!”
蕭峰聞言,卻是搖了搖頭沒有反應。
并非他不聽蕭遠山的話,而是他了解孟修遠的性格,絕不可能與慕容父子同流合污。
果然,下一刻便聽孟修遠冷哼一聲,開口道:
“慕容博,你為一己之私禍亂天下,身為鮮卑蠻夷,竟還敢覬覦我漢人國土……
就這,你還要與我聯手?”
說話間,孟修遠抽出腰間長劍,劍上驀然顯出三尺劍芒,照得他臉上青光忽閃。
“蕭遠山,慕容博,我不怕與你們講一句實話。
你們兩個今日都得有個交代,哪個也逃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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