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亂世
第240章 亂世
孟修遠確犯了個錯誤。
在這隋朝末年,他那熟悉的武當山,其實更多被習慣地稱作太和山。
孟修遠一時興起,沒有仔細去了解過,所以弄出了岔子,險些讓魯妙子找不著他了。
好在,魯妙子博聞多識、學貫古今,是個真的有文化的人。
他知道,“武當”之名最早出現于《漢書》中,漢高祖五年,曾在湖北丹江口市西北置武當縣,據說便是由本地人口中的一座山名而來。
雖這名字最近不太常用了,有些難以考究?筛鶕闲捱h所說的“飛馬牧場西北三四百里處”的描述,他還是確定,今日這太和山,便是孟修遠口中的武當山。
……
“孟兄弟,近來可好?”
魯妙子再尋到孟修遠時,是一個清晨。
孟修遠坐在山崖旁的一塊巨石上,身下是千尺懸崖,周身虛虛渺渺,為云霧所環繞。
聽聞魯妙子的聲音,孟修遠緩緩停了運功,微笑抬頭望去。
飛馬牧場相別僅僅半年,這位老人家便主動來尋他了,倒是頗讓人意外。
“老先生,可是《長生訣》有消息了?”孟修遠直言問道。
魯妙子聞聲搖了搖頭,微微一笑說道:
“孟兄弟一門心思,可都放在那《長生訣》上了。
且放心,雖暫時還未查到蹤跡,但我一定盡心竭力地去找。
若有消息,第一時間通知孟兄弟你。”
孟修遠聞言有些疑惑,既這《長生訣》沒找到,魯妙子何苦遠遠跑了這么一趟來找他。
老先生見得他面上表情,自是猜出他心中所想,當即接著開口解釋道:
“孟兄弟,自你半年前替我了療治傷勢、祛除舊患以來,我一直都十分感激你。
老夫年愈七十,可到此處,卻仍是如新生了一般。
身子輕松了,心里也就輕松了。
多年積郁散盡,看這世間也有了一番新的模樣……”
孟修遠聞言頗為疑惑,不知這魯妙子怎的突然感性了起來,倒是和之前形象頗為不同。
魯妙子見得孟修遠奇怪表情,也不在意,接著開口道:
“孟兄弟,咱們相識之初,我多有冒犯得罪,許是因此伱對我印象不太好。
不過這也是常理,現在回想起來,我也覺得之前那個暮氣沉沉、滿心怨怒的魯妙子,實在讓人生厭。
老夫一生朋友不多,也鮮少求人。
可你這位小兄弟,卻絕對算得上是我的救星……
好了,閑話不必多說,我此番來,只是想著略盡一份心意。
小兄弟無需理會我,我不會打擾你的。”
言罷,魯妙子竟是沒再多說,當即轉身朝山下而去。
孟修遠見狀,一時間雖有些疑惑,不過也太在意,只專注于自己的煉氣之中。
哪想,當日下午,魯妙子便領著百余個附近山下的鄉民,烏泱泱地上了這武當山,開始在這山上大動土木。
開山平地、伐木采石,在魯妙子的指揮之下,這些鄉民有條不紊地工作著。看其行事,竟是要做一個不小的工程。
而且同魯妙子之前所說的一樣,他確實是沒有打擾到孟修遠的修煉,選址十分巧妙,既是離孟修遠活動之地不算太遠,而又恰好因為山林遮擋沒使得噪音傳來。
孟修遠見狀,自是猜到了魯妙子的好意,趕忙上前阻攔。
畢竟,他孤身一人,又沒有開宗立派、娶妻生子的計劃,住在哪里不是住。沒有必要如此麻煩,為了他大費周章。
魯妙子聞言,樂呵呵地與孟修遠談天說地、岔開話題,對孟修遠的勸阻,卻是全然不做理會。
孟修遠見狀無奈,只得受了這番好意。
如此,孟修遠也算是第一次見識了這位“天下第一巧匠”的本事,短短數月之間,這武當山上便多了幾間頗為雅致的亭臺樓閣,其中一應家具擺設完備。
條件所限,其用料做工雖都算不上極佳,可于設計上,卻是頗為精巧。
遠遠望去,只見得樓閣隱于山林之間,與這武當山的山勢融為一體,說不出的自然玄妙。
孟修遠見此,也知道魯妙子是重獲新生之后,真的變了性子?陬^感謝過幾句之后,便干脆地搬了進去。
一共數間樓閣,構造大有差別,各有意義韻味。孟修遠挑了其中最為古樸、簡潔的一間作為日常起居所用,并以“紫霄閣”命名。
魯妙子見孟修遠接受了他的好意,不由得心中十分欣慰。在工程完畢、發錢遣散了那些山民之后,他還留下來和孟修遠一起待了好幾天。
幾日之中,他竭盡所學,盡可能地向孟修遠指點了一番此世武學的要領。雖說一時間不見成效,卻也算是幫孟修遠開拓了眼界。
臨別之前,魯妙子又掏出幾本自著的書籍,贈與了孟修遠,其內容包含園林、建筑、機關、兵器和術數等多個方面,算是傾盡了他一生所學之精華。
另有兩本勉強還算一流的內功秘籍混入其中,反倒是不顯眼了。
孟修遠見他如此盛情,本欲開口感謝,可卻被這老先生搶先一步說道:
“孟兄弟,臨走之前,我只有一事想要問你。
不知你平日里,用什么兵刃趁手?
我此刻無傷無痛、一身輕松,沉寂了許多年的創作欲望都被勾了起來。
只建了這么幾座小樓,實在是不過癮。
待我回去,一定是要將這些年落下的時間補上,好好做些機巧之物出來的。
順手替你打一把兵器,也算是不浪費時間……”
孟修遠聞言,自知這魯妙子說的是客套話,似他這般大匠人,若要認真鍛造一件兵器,必定要耗盡心血。
孟修遠不是挾恩圖報之人,本說好的就是交換那《長生訣》而已,已經額外受了魯妙子這么多好處,實在是不好意思再開口。
不想,那老先生見狀,竟是又十分認真地朝他說道:
“孟兄弟,雖不知你如何看我,但我魯妙子,卻是已將你當做了朋友。
既是朋友,那便無需多說什么。”
孟修遠聞言,再沒什么好說,只得是將一切如實相告。
……
如此,一晃便又是三年。
三年之間,再沒有外人來拜訪,除他本人以外,也只有一個平日里負責灑掃維護樓閣的陳老漢住在武當山上。
這陳老漢是上次修完亭臺樓閣之后,主動請求留下的。據他同鄉所說是個苦命人,家中既無房、也無地,更沒有妻子,平日里本都是靠著給大戶人家做工生活。
孟修遠見他為人老實勤快,正巧也需要一個人在山上幫襯做些雜事,便將他留了下來。
兩人在山間平坦處開了片田地,種些糧食蔬菜,再加孟修遠偶爾打獵,倒也算是自給自足。
三年之中,孟修遠潛心修煉,無論肉身還是真氣,都穩步提升、大有精進。可偏是那“神與氣合”的關鍵一步跨不過去,以至于對此世間的武功難以多加研究。
孟修遠照著魯妙子所留那兩本內功秘籍之中的“胎息法”試了許久,什么“打通任督生死玄關”,什么“摒棄后天呼吸、回歸先天呼吸”,還有什么“順其自然,抱元守一”,他都嘗試了許多次。
可結果是,除了功力更進一步、真氣愈發雄渾霸道以外,卻是根本達不到那所謂“煉氣化神”的玄妙境界。
見此,孟修遠也明白,問題應該是出在了他那與此世武學頗為不同的真氣上。
可是轉生已經八年多,讓他舍棄那一身浩如煙海的北冥真氣,再從頭開始修煉,孟修遠多少是有些不舍得的。
幾經思索,孟修遠最后定下主意,將希望都寄托在了那號稱四大神書之一的《長生訣》上。
若得了這書,仔細研究過后,仍不能踏出“神與氣合”的那一步,孟修遠便準備將一身真氣全都錘煉到身體中,再從頭煉氣。
畢竟,孟修遠此時雖功力蠻橫霸道,但終究是在境界上難以突破。
為以后長遠發展考慮,真到不得不行之時,哪怕損失些時間精力,也該是做出最正確的選擇。
如此,孟修遠索性放下雜念,一邊潛心練功,一邊等著魯妙子那《長生訣》的消息。
不想正此時,他這平靜的生活突然被打破。
這一日晌午,孟修遠結束練功,剛回到紫霄閣中用飯,卻突聽得陳老漢推門進來,朝他著急說道:
“孟公子,咱們山上來了許多外人,您快去看看吧!
孟修遠聞聲,也不及多問,當即閃身而出,身形似一道幻影般飄出。
片刻之后,待孟修遠立在山巖之上向下眺望,卻見得零零散散共三四十個人,正大包小卷、拖家帶口地順著山路走了上來。
心知事情不對,孟修遠趕忙迎了上去,待靠近些時,卻見得其中有不少熟悉面孔,都是三年前曾在魯妙子雇傭下修建亭臺樓閣的附近鄉民。
“公子,請您發發慈悲,給我們一條活路吧……”
見得孟修遠露面,其中領頭一個老者當即帶著眾人齊齊跪倒在地,一邊哀聲祈求,一邊便要給孟修遠磕頭行禮。
見此一幕,孟修遠眉頭微皺,袖袍連揮,隔著數丈距離將這些鄉民紛紛攙扶了起來:
“老人家,有什事情,還請明說!
眾鄉民見得孟修遠這么一手絕技,臉上皆不由閃過驚喜之意,當即,還是由領頭的那位老者向孟修遠介紹情況。
原來,于此時山下已經大亂,朝廷暴虐統治之下,叛軍四起,一切往日的平靜都被打破。
這武當山附近雖尚還沒有叛軍起義,可由于官兵大多都被調走鎮壓叛亂,零零散散的強盜惡賊卻是一時間冒出來不少,騷擾得這些鄉民難以維生。
他們之中,許多人都參與過在這武當山上修建亭臺樓閣的工程,所以知道山上住著孟修遠這么一位“隱世高人”。
所以商量之下,便起了主意,想要到這山上躲些時日,借著孟修遠威懾那些強盜惡賊,以求個安穩生活。
“公子,您放心,我們一定離你這些漂亮房子遠遠的,絕不敢打擾您。
待明年我們在山上開墾出了田地、收了莊稼,也一定會給您交租子……”
怕孟修遠不同意,那帶頭的老村長提前便向孟修遠保證道。
孟修遠聞言搖了搖頭,當即道:
“這山又不是我的,哪說得上什么交租。
你們若有意,安心住下便是!
隨即,他便拜托陳老漢,將這一行十余戶人家都想辦法安置了下來。
本來孟修遠是覺得,自己正巧有幾間樓閣一直空著,可以拿來給這些鄉民落腳。
哪想,聽了他這話,鄉民們卻是大呼不敢,怎么講也不愿住進去,反倒是各自準備東西,扎起了一個個茅草屋。
見狀,孟修遠也不好再勸,只能以“方便互相照應”為理由,讓他們將茅屋建得離自己近一些。村民們被山下那些盜賊惡匪嚇破了膽,自也都是愿意,便圍著那幾間樓閣住了下來。
之后月余之間,竟又有五、六波鄉民尋上山來,請求孟修遠的庇護。與最先那批一樣,都是當年被魯妙子雇傭,所以知道了武當山上有高人,能抵擋危險。
孟修遠見狀,自也是不愿推拒,將他們紛紛都安置了下來。
至此時,武當山上竟是已有了百余人生活,這些鄉民們似是打定了在山中久住、躲避災禍的念頭,紛紛在山間緩坡上開墾農田。
一時間,倒是頗為熱鬧。
好在是這些鄉民尊敬孟修遠,平日里又有原本的村長管理,才讓孟修遠的沒受太大打擾。
之后又兩月,果然如這些鄉民所言,一連有好幾撥謀財害命的盜匪沿著蹤跡找上山來,都是想劫掠這些鄉民的存糧、乃至于將這些人抓去賣錢。
其數量之巨,加起來竟是比這些鄉民還要多了。
不過,其中倒是沒有什么高手,被孟修遠簡單地便紛紛打發了。
這般時日一長,孟修遠心中不由有些煩躁。
當然,他不是覺得這些鄉民礙事,而是很明顯能感覺到,這天下明顯正要進入一場浩劫之中。
刀兵四起、百姓罹難,一切都在眼前。
依照孟修遠的性格,他自是想要做些什么的。只是相較前兩世,他既是對這世界的狀況不太熟悉,不知從何處下手,又是在自身的發展上略出了些問題,不知自己一身本事到底能不能在這世間絕頂高手之中立足。
于此時,孟修遠只得暫且先管好眼前,從這些鄉民之中挑選了幾個正直淳樸的少年人,簡單地傳授了一些武功。
并無旁的心思,只盼自己將來不在,他們能有力自保。
這般日子又過得數月,這一日,孟修遠終是等到了自己盼望已久的消息。
一個身材頎長高挑、面帶紗巾的神秘人突上了武當山,找到了他。
“你便是孟公子么?”那人聲音低沉,聽不出男女。
“正是。”
“魯前輩托我等尋找那《長生訣》,此刻已有下落。
正巧我路過此處,便來帶個話,也順道見見你這位讓魯老前輩贊賞頗多的少年英豪……”
說話間,那神秘人先是淡淡地望了孟修遠一眼,隨即一雙眼睛,卻是被這山上亭臺樓閣和茅草屋的奇怪組合給吸引去了。
孟修遠同樣也打量著眼前這位不愿顯露身份的神秘人,只覺得其一身氣質頗為清雅,卻又帶著一股讓人瞧不透的離塵脫俗之感,全然看不出底細。
顯然是入了先天、精神境界極強的高手。
“辛苦了,只是不知閣下如何稱呼?”
孟修遠瞧著對方,試探地問道。
那人聞言,徐徐開口道:
“姓名只是人為的記號,孟公子便當我叫秦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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