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啊，你怎么了？你快點醒，我不想看你昏迷。”九月抽抽噎噎地看著床上躺著的人，媽媽這樣了無生氣地躺著，她有些害怕。

顏冉倏然睜開了眼，淚眼婆娑的九月根本來不及收回自己的眼淚，有一種被媽媽逮了個正著的窘迫感。

媽媽醒了？

什么時候醒的？

那她剛才喊媽媽，媽媽豈不是都聽到了？

顏冉看著身旁哭得滿臉淚痕的小姑娘，突然覺得，那一雙眼睛，和她長得有幾分相似。

墨云霈一眼就看出來的事，顏冉花了很久才看出來。

因為她對自己的容貌向來不看重，她甚至很少照鏡子。

她伸手摸向九月的眼睛，幫她擦了擦眼淚：“怎么哭了？”

九月唯唯諾諾道：“我看阿姨昏迷，難過。”

墨云霈推門而入：“你醒了。”

顏冉沒有抬眼看他，只是摸了摸九月的臉，一字一句道：“剛才你喊我媽媽？”

墨云霈眼神一顫，九月是真的知道顏冉是她母親，還是只是希望顏冉是她的母親。

九月有些慌張，她不知道這個時候告訴媽媽真相是好還是壞，她囁嚅著，不敢開口。

幼兒園扛把子的月姐，在顏冉面前，成了名副其實的軟萌小可愛。

顏冉握著她的手：“說話。”

九月的大眼睛里立刻又蓄滿了淚水，媽媽有點兇。

媽媽對哥哥很溫柔，對她卻有點兇，她也會覺得好委屈。

“你……你哭什么？”

顏冉不太會跟小朋友溫柔說話。

九月抽抽搭搭道：“你能對我溫柔一點嗎？”

顏冉便有些手足無措地看墨云霈，溫柔？怎么個溫柔法？

墨云霈上前，坐在床邊，沒有去干涉母女倆的對話，他倒是要看看，小丫頭要怎么說，她又為什么會趴在顏冉的床邊叫媽媽。

“你剛才為什么叫我媽媽？”顏冉的聲音還是不自覺放輕柔了一些。

九月覺得事已至此了，她也不想再隱瞞了，她也想要媽媽的愛，她想要媽媽和爸爸在一起。

“因為你就是我的媽媽啊。”

墨云霈挑了一下眉，小丫頭竟然知道，這些日子以來，他也被小丫頭蒙在鼓里了。

顏冉皺了一下眉頭：“不要胡說。”

怎么張口就認媽呢？

她自己是醫生，當初懷孕懷了幾個她還能不清楚嗎？

九月眼淚就像決堤的水一般：“我本來就是媽媽的女兒，媽媽不能不認我。”

五歲的小孩，即便再聰明，在親媽面前，也是一個小可憐。

顏冉見她哭，拿她一點辦法都沒有，墨云霈遞了紙巾給她，她本能地幫小姑娘擦眼淚：“你應該是認錯人了額，我懷孕的時候，只懷了一個，叫顏墨。”

九月委屈巴巴地看著她：“當初媽媽的師父弄了兩個受精卵，一個弄到媽媽的子宮里了，還有一個在實驗室里的培養皿里長到十個月的。”

顏冉震驚了，墨云霈卻是神色如常，這些他早就讓顧北打聽清楚了。

萬萬沒想到，小丫頭自己也清楚這些事情。

九月說這些，顏冉完全是相信的，因為這絕對是師父能做得出來的事情。

她唯一不能理解的是，師父為什么要這么做？為什么要煞費苦心地讓她和墨云霈擁有兩個小孩。

陡然接受這么重磅的消息，昏迷初醒的顏冉有些懵，根本回不過神來。

所以，她不止有一個兒子，還有一個女兒，她有一對龍鳳胎。

她需要時間好好消化一下這個事情，她一時還接受不了，她覺得師父瞞著她的事情太多了，連帶著，九月這丫頭和師父一起瞞著她。

她隱約有些生氣。

九月看媽媽臉色冷了下來，知道自己沖動了，她就不該這么快和盤托出的，媽媽要是生氣了，她該怎么辦呢？

墨云霈拉住她的手道：“媽媽剛醒，你讓媽媽再躺一會兒，我讓沈叔叔進來給她檢查一下，我們先出去，嗯？”

顏冉頭還有些疼，冷冷道：“我還沒承認，三爺用不著這么快替她叫媽媽。”

九月的小臉徹底垮了下去。

果然，媽媽不愿意認她。

墨云霈把人抱了出去，九月哭成了小淚人兒：“嗚嗚嗚，媽媽不認我怎么辦？”

“不會的，她肯定會認你的，畢竟你這么可愛，誰會不喜歡你呢？”

九月捂著臉，哭得情難自已，好一會兒，才平復了情緒。

“所以，九月是從一開始就知道自己的媽媽是誰，對嗎？”

九月心虛地點了點頭。

墨云霈按了按太陽穴，小丫頭片子，真是鬼靈精怪的。

“所以你媽媽的師父，他在哪里？他為什么要讓你媽媽跟我有兩個小孩？”

九月搖搖頭：“這個我就不知道了，師公他把我放在孤兒院里，孤兒院的院長是師公的故交，對我挺好的，師公就是有的時候給我打電話，但好多事情，我也不知道。”

墨云霈有些心疼，原來在孤兒院長到五歲是真的。

她確實是過了五年沒有父母的日子。

他揉了揉她的小腦袋：“爸爸知道了。”

“爸爸，你說媽媽真的會認我嗎？我真的好羨慕哥哥的。”

“所以當時你師公為什么把你帶去實驗室長大呢？”

九月眼神黯然：“他說是出現了失誤，出現了兩個受精卵，他只想讓媽媽懷一個的，我從一開始就是一個失誤，是多余的，然后師公就帶走我了。”

墨云霈把她攬進了懷里：“你不是多余的，媽媽也會認你的。”

“真的嗎？”

“嗯，真的。”

理想是豐滿的，現實卻是骨感的。

沈執檢查一番，顏冉已經沒有什么問題了，她便要走。

墨云霈留她下來吃晚飯，顏冉淡淡道：“不了，這么久沒回去，他們該擔心了。”

九月一直躲在墨云霈的身后，怯怯地看向她的媽媽。

顏冉對于師父的欺騙以及擅自做主，心中本就有氣，九月便被殃及池魚了。

師父假死，讓她平白傷心了這幾年；

師父沒有問過她的意愿，就讓她莫名其妙和不認識的男人有了孩子，而且還是兩個孩子，這些年，她慢慢接受了七七是她兒子這個事實，咣當，又從天而降一個女兒。

她怎么能不氣？

九月也只能算她倒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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