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石清泉終究還是沒忍住，向尚敬問了夏鎏的去向。只是他沒想到的是，再見到夏鎏的時候，她正笑的開心，只是那燦爛的笑容是對著別的男人。

        那是石清泉從未在夏鎏臉上看到過的，真正的開懷大笑。

        夏鎏并不愛笑，她的笑容都是擠出來的，為了騙得他的心軟。

        而此刻，她對她眼前的那個男人的笑容，是不慘任何雜質(zhì)的。

        石清泉本想轉(zhuǎn)身離去，他能深刻地體會到自己有多么的多余，可笑他昨晚還在遐想她對自己的真心和愛慕。

        “姐夫？你怎么來啦？”

        可惜晚了一步，夏鎏已經(jīng)看到了他，并可笑地稱呼他為“姐夫。”

        “尚敬說你病了，我來看看你。”石清泉局促地進(jìn)屋，放下手中的飯盒。

        “謝謝姐夫，不過我已經(jīng)吃過了。”夏鎏甜甜地笑道，眼睛卻始終望向坐在床邊的、穿著護(hù)士裝的男人。“莫澤親手做的，很好吃。”

        夏鎏對那個叫莫澤的男人不加掩飾的溫柔，深深刺痛了石清泉的心。

        “既然你沒大礙，我就先回了。”石清泉倉促地轉(zhuǎn)身，想要逃離這里。

        “姐夫，你的飯盒忘了拿。”莫澤追上來，在他身后喊道。

        石清泉聽見了，卻頭也不回，仿佛身后有鬼追著一般，快步趕上了快要合上的電梯，落荒而逃。

        直到出了住院部的大樓，石清泉才放慢腳步，也才感受到肚子在隱隱作痛，他跑的太急了，估計肚子里的孩子在抗議吧。

        石清泉忍痛，慢慢走到了院中的長椅上坐下。

        莫澤的那聲“姐夫”還回蕩在他耳邊，那個男人竟然也叫他“姐夫”，他和夏鎏已經(jīng)定下來了？

        石清泉從未想過夏鎏會結(jié)婚，如今他不得不正視這個問題了。但僅僅是想想，他的心已然像是被人揪住了，絞在一起。

        夏鎏沒有住處，婚后必然也會住在家里，尚敬又不常回家，待到那時，與她們妻夫二人同住一屋檐下，他該如何自處？

        13

        夏鎏出院回家了，既沒有提前告知石清泉，也沒有帶那個叫莫澤的男人一起回家。

        夏鎏這次回來，感覺她整個人都神清氣爽的樣子，脫去了從獄里出來之后那種懨懨的氣息。

        石清泉既為她開心，同時又覺得異常難過，她是因別人而改變的。

        “他沒有陪你一起？”石清泉泛著酸意地問道，只是他自己毫無察覺。

        “誰？”

        “醫(yī)院里照顧你的那個……”石清泉還沒想好該怎么稱呼莫澤。

        “你是說莫澤呀？”夏鎏莞爾一笑，似是毫不在意地說道，“姐夫多慮了，我怎么會委屈他也住在這里。過幾天，我也會搬出去，不會再打擾你的生活了。”

        垂在身側(cè)的雙拳不由地緊握，強(qiáng)忍著心痛，哽咽地問道：“你會和他結(jié)婚嗎？”

        夏鎏緩緩回頭，臉上帶著疑惑和漠然，那神情讓石清泉更痛心。好似他是與她毫不相干的人一樣。

        “可能會吧。這不是正合你心意嗎？你終于可以擺脫我這個讓你生厭的人了。”夏鎏淡淡地說道，板著臉，看不出心思，“姐夫，再堅持一個晚上吧，我最快明天就會搬走。”

        石清泉幾乎是崩潰地跑向她，緊緊地抓住她的手，嘴巴開開合合了幾遍，卻終是一句話都沒有說出來。

        夏鎏站在高一臺階的樓梯上，居高臨下地望著石清泉，她能夠清楚地看出他眼神中流露出的哀傷，讓她的心緒忍不住起了波瀾。

        夏鎏耐心地等著，想等他說出一句挽留的話。

        只要他能夠說一句，哪怕是一句“別走”，她就會為他留下來。

        只是，石清泉的手最終放開了她，出口的話是，“祝你幸福！”

        夏鎏愣了一下，突然就笑了，“謝謝姐夫。”

        她轉(zhuǎn)身上樓，再無留戀。

        石清泉望著夏鎏的背影，鼻子發(fā)酸，他強(qiáng)忍著淚水，直到?jīng)_進(jìn)自己的房間，才肯讓那抑制不住的淚水決堤。

        在最思念夏鎏的那幾個夜晚，他沒有哭，也許是因?yàn)檫�沒有死心，還有期待，直到此刻，他真正意識到自己要失去夏鎏的時候，悔恨、不甘統(tǒng)統(tǒng)涌上心頭，才知曉心痛如刀絞是什么滋味。

        14

        “痛，真的好痛。”肚子仿佛是被人狠狠地踹了一腳一樣，石清泉蜷縮著身子，渾身直冒冷汗。

        昏昏沉沉中，他好像聽見有人在他耳邊急切的呼喚，“清泉，清泉，你堅持住……”

        他好像快要堅持不住了，自有孕以來，他沒有一天快樂過，這個孩子可能也感受到了他的悲戚，也想要離他而去了。

        “對不起孩子，是爸爸不好，但爸爸真的很喜歡你，也很期待你的到來。你不要離開爸爸，好不好，媽媽已經(jīng)不要爸爸了，不要連你也不要爸爸了。爸爸求你再堅持一下，再堅持一下……”石清泉掙扎著，想要拼盡全力，保住他最后的希望。

        突然從夢中驚醒，石清泉第一件事就是摸自己的肚子，當(dāng)感受到那里面的跳動之后，他才猛地松了一口氣，環(huán)顧四周，才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在醫(yī)院了。

        “石先生醒了。”莫澤走進(jìn)來，手里端著放了輸液瓶的醫(yī)用盤。

        “你怎么在這？”

        “石先生這話問的，我在這上班呀。”莫澤淺笑道，順便給石清泉換了輸液瓶，“石先生不會是還在生我的氣吧？”

        “我有什么資格生氣。”石清泉低頭，悶聲道。

        “我那天不過是應(yīng)夏小姐的請求，陪她作出戲罷了。”

        “作戲？”石清泉驚詫地問道，瞪大了眼睛，“那你和夏鎏……”

        “只是護(hù)士和病人的關(guān)系，僅此而已。”

        “陪她演戲，也是工作需要？”知道莫澤和夏鎏的關(guān)系之后，石清泉變得底氣十足。

        莫澤看石清泉一副要秋后算賬的樣子，笑道：“石先生別動怒，我只是見夏小姐單相思怪可憐的，出于人道主義幫了她一把。”

        正說著，夏鎏進(jìn)來了，手里提著飯盒。

        莫澤識趣地離開。

        夏鎏小心地?fù)u起病床，又細(xì)致地把飯菜擺放在病床上的餐桌上，期間卻一言不發(fā)。

        “流兒。”石清泉輕聲喚了一句。

        夏鎏沒有回應(yīng)，只是那猛地一僵的手指，暴露了她的情緒。

        “我先出去了，你吃完按鈴。”

        “流兒，別走。”石清泉的語氣很軟，軟的讓人無法拒絕。

        夏鎏身體僵硬地背對著石清泉，理了理情緒，故作冷漠地問道：“姐夫還有什么事？”

        “我右手在打針。”言外之意，不言而喻。

        夏鎏頓了頓，終究還是轉(zhuǎn)身回去，端起碗，喂到石清泉的嘴邊。

        吃過飯。

        夏鎏收拾好了餐具，又準(zhǔn)備離開。

        “流兒。”

        當(dāng)石清泉再次用那種溫柔的聲音，叫著自己的名字時，夏鎏終于忍不住，大聲叱問道：“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流兒。我只是想問你，你還愿意要我，和這個孩子嗎？”

        夏鎏沉默了好一會兒，才說道：“是你要趕我走的。”

        說完，夏鎏沒有給石清泉解釋的機(jī)會，便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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