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柳大壯這邊倒是像模像樣地端起湯碗，放在唇邊吹了吹，才送到楊曉暉嘴邊，可楊曉暉只覺得心中一股氣發泄不出來，控制不住地伸手打掉了湯匙。

        柳大壯被嚇了一跳，“你怎么了？曉暉。”

        “在你心里我是不是就是個生孩子的機器？從小到大，別的孩子都可以出去跑、去玩，只有我不分白天黑夜都要在地里干農活，我也想好好學習，可是我有時間和精力學習嗎？我就是一個家里的苦勞力。”楊曉暉忍不住擦了擦眼淚，又吸了吸鼻子，激動地說道，“我知道我是撿來的，所以沒有人會愛我，我努力干活，起碼可以吃上飯，活下來。可是你為什么要說你喜歡我？而你不過是想讓我給你生孩子罷了。或者說是舅舅教你那么做的。”

        “我活著到底有什么意義呢！”楊曉暉突然掩面痛哭起來，他心里有太多苦楚，可是向柳大壯吐出來又有何用呢，她根本不會懂。

        “對不起，曉暉，我知道你生我的氣了，你打我吧，要是能讓你痛快一點的話。”柳大壯的確不懂楊曉暉在哭訴什么，在她看來，楊清并沒有虐待他，她也沒有不喜歡他。他總說姑姑對他不好，可是那又不是她的錯。楊清臨走前特意告訴過她，楊曉暉情緒不好，肯定會發脾氣，而她要對他百依百順，任他打罵出氣。

        14

        柳大壯抓起楊曉暉的手就往自己身上捶。

        楊曉暉失望地抽出手，說道：“大壯，我想出去看看。”

        “去哪？你現在還不能亂走動。”

        “我想離開楊柳村，去大城市看看，就像你大姐和二姐那樣。”

        “好呀，等你身體好了，我陪你一塊去，我也想出去看看，每次聽大姐和二姐回來說的，好像那就是另外一個世界，要不是爸老說我身體不好，不能出遠門，還容易被騙，我早就想出去了。”

        “爸說的沒錯，你不適合出去。你不過是去了一趟縣城，就被人騙了。”楊曉暉指的是柳大壯上次被柳江北騙到夜店，被抓的事。

        柳大壯心思單純，但又不是個傻子，終于聽明白了楊曉暉的意思，“你不想和我在一起了是不是？你也不想給我生孩子，所以你才故意害自己流產的？”

        楊曉暉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么，失去這個沒有機會見面的孩子，已叫他身心俱痛，她竟然還要將責任推到他的身上。他從前以為她孩子心性，不懂心疼人，但如今看來，她怎是不懂，她最懂怎么把他的心放在火架上烤，她不是不會愛人，只是她心里根本就沒有去愛他的想法。她不過是太聽楊清的話，所以娶他，所以要他。

        “是！我就是故意的，反正我們的婚姻也只是約定俗成的，在外面根本就是不被認可的。舅舅舅媽一定能給你再討個好丈夫，不像我，是個便宜貨。”

        “是不是周紹康教你的？改變命運？命運要掌握在自己手中？可你生就是在這里，這就是你的命。”柳大壯這些年，什么都做不好，身體還三天兩頭的出毛病，她又怎會沒有自恨過，但好在她擅長妥協，所以內心倒也寧靜。而楊清對她無微不至的關愛，是養成她這種性格的關鍵。

        沉默了半晌，柳大壯平靜地說道：“等你養好身子再說吧，你想去哪都成，不過你別告訴我爸，免得他大動肝火。等你走的遠遠的了，他什么招都沒了，也認了。”

        楊曉暉苦笑了一聲，柳大壯真不愧是爸寶女！他的離開都沒有楊清的情緒重要。

        就這么散了吧！對他和她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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