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

        客廳里站著的人聽到這邊的動靜，紛紛轉身恭敬的行禮問候。

        “管家來了，辛苦了。”蒼伶在宴家老宅的時候這個管家對她很是照顧，她也打心里尊重他，早就把他當長輩看待了。

        管家一看到蒼伶眼底的黑眼圈和有些蒼白的臉色，一顆心便懸了起來，“聽說小姐這段時間睡的不太好，老爺特意讓你的私人醫生和我們一起過來了，要不讓他給您看看。”

        蒼伶點頭，配合的坐到了客廳的沙發上。

        她的身體確實出問題了，希望能不耽誤之后的計劃。

        配合醫生檢查的時候，蒼伶也不忘把客廳里的十多個人打量了一遍。

        和她猜的差不多，除了遠遠的站在窗戶旁那個叫牟聿的男人，別的人她記的很清楚。

        檢測了兩遍，確定結果沒錯之后，蒼伶在宴家的私人醫生臉色很是難看的道，“小姐中毒了。”

        “中毒？”

        管家黑著臉重復了一遍，眼神銳利的掃向白執。

        白執繃著下顎，他震驚和憤怒的程度絲毫不比管家小。

        他迅速想了一遍這些天蒼伶到過的地方和接觸過的人，里里外外排查了一遍也沒想到什么蒼伶可能中毒的地方。

        站在窗戶邊，盡量壓低自己的存在感牟聿同樣驚怒交加，拳頭捏的咯吱作響，脖頸處的青筋吐出的格外明顯。

        “什么毒？”

        蒼伶早有預感，最快接受了這個事實，語氣平靜的問。

        十一的兩根手指搭在蒼伶潔白的手腕上，臉色一片陰沉，“是一種慢性毒藥，你之前的兩年少量多次的服用過不少，最近兩天又服下了會讓體內蟄伏的毒素爆發的藥引。”

        “嚴重嗎？”

        蒼伶不敢去看十一陰沉的仿佛天都快塌下來的臉色，低聲問。

        十一僵硬的點頭。

        嚴重！

        很嚴重。

        比蒼伶能想到的還要嚴重很多很多。

        “多久沒配出解藥？”蒼伶對十一的解毒能力絕對信任，這兩年他們沒少遇到這樣的情況，也算經驗豐富了。

        十一眼眸深沉的看了她一眼，迅速挪開視線。

        “管家，麻煩你把人都帶出去，清空別墅內所外人。”

        管家皺眉，臉色不善的把別墅里的所有傭人和保鏢都清理了一遍，包括他自己和他帶過來的所有人也都守在了門外。

        “解藥？”眼前的人臉色越來越難看，蒼伶的心也懸了起來，越發迫切的想知道自己身體的情況。

        片刻后，十一仿佛用盡了身體里的所有力氣，艱難的說出幾個字，“沒有解藥。”

        “砰！”

        窗戶邊，牟聿手一抖，碰掉了一盆開的正嬌艷的花。

        “別那么悲觀，我相信你的聰明才智，會想出辦法的。”蒼伶的一顆心墜入了谷底，可她不能讓人看出來，嘴角強行扯出了一抹弧度，語氣盡可能輕松的道。

        “我說了，沒有解藥。”十一猛然站起來，高大的身影擋住了窗外灑進來的陽光，蒼伶被籠罩在一片陰影中。

        白執本能的沖上前，堅實有力的大手扣住十一的肩膀，用盡最后一絲理智問，“你說清楚，到底是什么情況？”

        牟聿也僵硬的走了過來，滿來擔憂的看著蒼伶。

        他想走過去抱住沙發上那抹纖細的身影，可蒼伶不記得了，他現在不敢走過去碰她，只能盡可能的離她近一點，默默守著她。

        十一深呼吸了幾次，很快調整好心態，“抱歉。”

        他又深呼吸了幾次，才一字一句，艱難的開口。

        “你這兩年一直在有規律的吃一種慢性上癮的藥，現在你的身體已經多那種藥有很強的依賴性了。這是一種很偏門的毒品，唯一的辦法就是強行戒掉，沒有解藥。”

        看他蒼白的嚇人的臉色，在場的所有人瞬間明了。

        戒除這種毒癮，比他們能想到的都要難。

        客廳里一片死寂，壓的每個人都透不過氣。

        蒼伶很快就接受了這個事實，試圖調節一下這種壓抑的讓人胸悶氣短的氛圍，“沒事，我能撐住。”

        “我相信你。”

        十一不知道在想什么，臉上的肌肉很僵硬，卻偏偏想扯出一個笑臉，結果就是，臉上有些扭曲。

        “能想辦法壓制毒素嗎？”一直沉默的牟聿終于開口了。

        蒼伶轉頭看他，男人薄薄的嘴唇抿成一條直線，蒼白的幾乎看不到任何血色，臉色冷凝的仿佛隨時要沖出去找人拼命。

        她的心猛然刺痛，差點沖進他的懷里。

        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自己已經站起來了，客廳里另外三個人正擔憂的看著她。

        蒼伶眼底閃過一抹慌亂，強自鎮定的笑了笑，“別太悲觀，會有辦法的，十一，又要辛苦你了。”

        “我一個人走走。”蒼伶說著便大步走出了客廳。

        比起對身體的擔憂，她更煩躁的是，她的心亂了，有些沒辦法面對那個高大沉默的男人。

        牟聿不經意的蹙眉就能惹的她心頭大震，甚至身體都會不受控制的失態，這種失控的感覺太陌生，太糟糕，她很不喜歡，甚至有些不能接受。

        同樣，蒼伶想躲開牟聿，心中一片慌亂，完全不知道該怎么面對他。

        此刻的她像是一個突然打開了潘多拉魔盒的孩子，期待，興奮更多的是害怕和不知所措，甚至本能的想去逃避，手忙腳亂的不知道該如何面對。

        客廳里，蒼伶離開后氣氛更凝重了幾分。

        之前當著她的面牟聿不方面說話，她剛出門，牟聿就再也壓制不住心中的關切和擔憂。

        “到底的什么毒？”

        “徹骨相思。”十一白著臉，機械的回答。

        牟聿皺眉，完全不知道是什么東西。

        “一種只有南方吳家核心人員知道的慢性毒藥，幾乎無解。中毒的人會慢慢記憶衰退，最先忘記最愛的人，然后一個個把身邊重要的親人，朋友甚至認識的人通通忘掉，最后在無盡的孤獨和瘋狂中情緒徹底崩潰，把自己折磨死。”十一說話的時候整個都在發抖。

        憤怒，心痛，無能為力。

        他第一次這么恨自己，恨他身后那個怪獸般齜牙咧嘴的龐然大物。

        他心里生出一個瘋狂的想法，瘋狂的想把自己和那個吞人的怪獸深深埋進歲月的洪流中，徹底困死在塵埃里，別再出來禍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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