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19章
才說過二姑娘及笄禮的事,近日府里也就張羅起來了。
這禮成之后,便是相看定親,到時候更是不得閑。
陳氏作為母親,宴會事項還是她把控著,本也想著要多邀些權貴人家,與自己女兒增些臉面,雖不是什么太大希望,但還是送了許多帖子出去。
畢竟這種宴席還能與一些夫人多交談,對自家夫君的仕途未嘗未有些許幫助。
“郡主,這雖是二姑娘的及笄禮,可動靜隨著日子近未免也太大了些。”
“無妨。”
旁的靜和郡主不曉得,也不想去費那心思猜二房都在琢磨什么。
只要明面上不做出什么讓雙方都沒臉的事,她也愿意出些力出些人手,以便阮禾及笄禮的準備,說到底都是阮家的姑娘,都是她看到現在的,靜和郡主不至于跟一個小輩過不去。
李嬤嬤站在后頭輕輕按著靜和郡主的肩背,府里和莊子中的各個管事今日剛將賬本呈上來,主子便看了兩個時辰,這就算是再厲害也扛不住累啊。
“二房那邊若還需要什么,不算過分的你批了,不必與我說,拿捏不準的再報來就是。”
李嬤嬤低應了聲,忽而又想起了什么。
“郡主,方才姑娘那邊的春思來稟過,姑娘想著出去為二姑娘添個禮。”
身邊人倒是說了,這天寒地凍的,出去多有不便,倒不如在庫房中選一兩件未曾擺弄過的貴重物什送與,只是繁枝覺著這一生只得一次的事,怎么的還是需要再去好生挑選一番。
自入了冬以來,繁枝的身子更是不好,時不時的發熱都有可能要了她的命。
即便如此,林大夫還是那一套說法,不能將人困在府里,平素的一些走動還是要的。
這廂,靜和郡主聽了,沉思了幾瞬還是沒去制止,轉頭吩咐道。
“再多安排幾個護衛在后頭跟著,換輛暖和些的馬車,叫人盯著機靈點,有事回府稟報。”
“是。”
……
“姑娘先別看了,外頭雪還飄著呢。”
繁枝不好意思地微吐了吐舌,放下了簾子,方才那個小販的烤紅薯味道香濃,她沒忍住就探頭看了看。
“我們這是要去哪處?”
“是云珍閣呢。”
繁枝回京有一段時候,但也沒怎么逛過,衣裳首飾也是掌柜娘子過府丈量或是管事送來,如今出來了還是有些懵怔。
昨晚看了個話本,講狐貍精和白面書生的,繁枝本想看完,卻被宋嬤嬤收去半哄著歇下,可時辰比之往常也是晚了些。
這會子在馬車上跟丫鬟們說說笑笑,這對旁人來說很尋常的事,對繁枝來說也很是勞神,遂瞇著眼淺憩片刻。
趕車的小廝很穩當,不一會兒便停在了云珍閣門口,宋嬤嬤悄聲吩咐他將馬車趕至一旁候著,隨即輕輕推了推繁枝,動作柔緩得很。
“姑娘,姑娘,下車罷。”
街上的百姓們便見著一輛華貴的馬車上攙下來了一位穿著紋邊白毛斗篷的姑娘,緊緊抱著個同色的湯婆子,可愛得緊,雖看不清面容,但通身氣質昭示著定是出身不凡。
他們也不敢多瞧,都是貴人,心里驚嘆幾聲也就匆匆走了。
“無需撐傘,快些進去便好。”
繁枝側首止住了冬鈺正欲開傘的動作,加快了腳步。
云珍閣里燒著炭盆,又將外頭的風雪堵得嚴實,一進去身上便暖和了好些,那種刺骨的寒冷消散得很快。
繁枝沒摘下兜帽,左右細細覽過,這閣內的客人只有各家夫人姑娘,少有男子,且她們過來的時候正巧沒趕上人多,索性也不必遮著什么。
柜臺后的張娘子悄悄端詳了一番后才掛著笑出來,不算唐突,她就看看周身打扮,貴人們的長相她也不敢去逾矩盯著瞧。
作為云珍閣的掌柜,她的穿戴皆符合當下時興。
走進來的這姑娘看著就是家里捧在手心護著的,即便還戴著兜帽看不清面容,也能猜出不一般。
“這位貴人是?娘子該如何稱呼?”
“今日可要買些什么?”
“成陽侯府,掌柜的喚我們姑娘為阮四姑娘就好。”
“一些適用于及笄禮的首飾頭面衣裳,領我們姑娘去瞧瞧即可。”
張娘子閱人無數,方才就看出這位姑娘定是身出貴胄之家,可聽了春思的話,心下還是一驚,這可是成陽侯府剛回京的嫡四姑娘,可不得小心伺候著嗎?
“阮四姑娘看看,娘子我敢說這云珍閣里的東西即使不如宮里頭的精美,卻也是齊全精巧的。”
這話倒是一點不假。云珍閣便是為女子所設,無論是衣裳料子,還是旁的戴的首飾頭面,擦的胭脂水粉,無一不是上乘,且招待的少有平民百姓,也因價格昂貴些,倒是極受京城貴女的喜愛。
繁枝輕輕點了點頭,走了幾步,扭頭看向一旁的張娘子。
“掌柜的去忙或是休息便可,無需一直跟著,若是實在不放心,隨便使個人帶著就好。”
張娘子有些錯愕,云珍閣地位不同些,以往就有貴女讓自己服侍來增自個兒的臉面,好似這樣就高人一等,令其他幾個她們素來看不對付的姑娘紅眼。
故而即便生意再好又有什么用處?
終究還是平民,抵不過上頭使絆子。
貴人們的矛盾她不敢摻和,但累死累活也得陪著高興,不若誰知曉那幾位家中是大理寺少卿還是甚么官職?
眼前年紀尚小的姑娘倒是不同……
張娘子從自己的思緒中脫離出來,揚起笑對著眼前的繁枝道。
“今日剛擺上了幾件新物什,別的人啊不太清楚,還是娘子我領您去瞧瞧。”
“阮四姑娘需贈禮的可是親近的閨中女子?”
“嗯……不算過于熟稔。”
張娘子若有所思,引著繁枝到二樓西側。
“這里的合適些。瞧瞧這玉鐲,又稱福鐲,您看這內外圈皆是圓的,比較貼合姑娘家的手腕,成色也極好,是相對上乘的冰種翡翠所制,因這福鐲極廢玉料,故而價也高許多。”
“還有這手釧,羊脂玉串成的,也比較合適。”
“這套藍田玉點翠頭面是剛打出的,還未擺出去,不過稍稍莊重些,若是姑娘相贈的人壓不起,還是不要這個罷……”
繁枝頭次到這樣的店鋪里聽這些門道,眼下倒是津津有味,只是還有點拿不定主意。
若是她自己個兒,會更鐘意那福鐲,可她不省得二姐姐喜歡什么樣的。
“嬤嬤,如若我贈那支金累絲嵌翡翠滴珠簪可否?”
“行的。”
繁枝得了肯定,轉頭吩咐春思去付了銀兩。
張娘子小心放好簪子,又見繁枝指著那個福鐲讓她一并包起來,不由地掛上更燦爛的笑。
這阮四姑娘不僅長得美,脾性好,還是她們這些做掌柜的最喜歡遇著的散財童子。
兩件東西加起來也幾百兩銀子了,即便是她時時賠著小心伺候太傅府的二姑娘,都沒得出去這么多。
……
“姑娘就這樣喜歡這個鐲子?”
宋嬤嬤見繁枝不停拿著福鐲左右看,倒是笑了。
姑娘一向對這些身外之物沒什么太大的興趣,都是郡主或世子見著什么好的便置辦來院子,難得見姑娘自己個兒花銀子買了個東西。
“我瞧著這福鐲長得挺合我心意的,戴在手上是個不錯的花樣子。”
“是啊,福鐲福鐲,定是能帶來好福氣,姑娘戴著也是頂頂好的。”
冬鈺這話說得倒是讓馬車里的都笑了,知曉她一向這樣也沒什么,只要是為自家姑娘好的,即便是亂說冬鈺也會張口扯過去。
“姑娘吃些東西填填肚子罷,這一時半會還趕不回府。”
由于繁枝她們是在用午膳前出來的,又多耽擱了會兒,想來也不會太快回去,好在繁枝坐的馬車內吃食茶水都準備得很周全。
宋嬤嬤將繁枝手中的湯婆子撤下,遞過去一個紫金浮雕手爐,從案桌上的食盒里拿出一碟梅花香餅,還熱乎著,散著一股子梅花的清香。
忽而一陣喧鬧聲,還有愈演愈烈之勢,冬鈺掀開擋簾出去查看,沒多久便再探身進來。
“姑娘,前頭好像是元世子。”
繁枝拿著香餅的手一頓,本不欲搭理,可外頭叫囂聲過大,她還是拉開了一角車簾向街前張望。
剛探出頭,就感到了外頭的風雪猛烈,刺得臉頰生疼,繁枝猶豫其三,縮回身子。
“冬鈺,你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是。”
……
“姑娘,元世子打了人,那人好似身份不低,這會子躺地上叫囂,讓元世子等著瞧。”
冬鈺在馬車車窗旁悄聲說著,一邊還有些緊張地盯著那處。
繁枝抿了抿唇,睫羽微微顫著,想了想還是喚春思給自己重新穿上斗篷,踏出了馬車。
搭著春思的手,她才看清眼前是個什么場景。
不遠處的元祈今日依舊身著勁衣,平素隨意束起的頭發,現下倒是用了淡藍色的玉帶,精致的眉眼間有些不耐和嘲諷,眼睫斂下,能看出臉上的困倦,嘴里叼著根草,一只腳踩在地上那人的身上,儼然將他當成了腳踏,彎著腰將手搭在膝蓋上,時不時還拍拍那人的臉,應當是叫他安分些。
這直到后來想起時,繁枝還是會驚嘆于少年的意氣風發和張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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