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25章
繁枝瞧著自家兄長的神情,心里了然,哥哥是擔心她,怕她身子沒好全。
“那我們今日去吧,難得還出陽了,瞧瞧大夫怎么說。”
再怎么說,自己的狀況繁枝也清楚,瞧著回京沒甚么嚴重的,可有時夜半醒來的那種無力鈍悶感讓她直喘不上氣。
總歸也不會有大起色,去了便做個安心也無妨。
阮頤修看了看繁枝的穿著,雖然簡單些但也暖和,再扭頭示意春思進去再拿件厚實的斗篷,命人備好馬車,當下便帶著人往府外走。
“過不了多久到歲除時,宮中會設宴,阿稚到時若是可以,便同我們一道兒去。”
前幾年繁枝不在京中,自是無法赴宴,可如今過了這年頭,繁枝便至十四,離及笄只差一載,不管是甚么緣由,即便成陽侯與崇明帝交好,但依舊是君臣,皇命不可違。
“屆時都是何人赴宴?”
“皇室中人以及官侯親眷。”
“無需太過放在心上,左右也就是提一嘴罷了。”
阮頤修伸出手將繁枝鬢邊的頭發理順,端過點心匣子不讓再多吃,給系緊斗篷帶子,拿過迎枕放在她身后,隨手拉開簾子向外望了望。
“那大夫住處遠些,到了哥哥喚你,你先閉眼休息著。”
……
繁枝下了馬車,瞧著眼前這巷子還有點怔愣與好奇。
平素都是林大夫入府替她診脈開方,也見過開了醫館藥鋪的,這直接在巷子口擺個潦草字幡的倒是沒看到過。
——若想瞧病,前行即可。
一行幾人站在那不動,阮頤修皺著眉,之前聽聞這人不大靠譜,可親眼見了才曉得是個什么意思。
冬鈺抿著嘴看這地兒上由于雪天被踩得一深一淺不說,還混了好些土石,姑娘這么走過去,不說鞋襪,連裙擺都會給弄臟的。
心中抱怨歸抱怨,但還是跟在身后進去了。
阮頤修一面走,一面端詳著四周,很快就瞧見了那間屋子,確實是殘破了些,就是這大門敞著有些奇怪。
“你們這幾位是來找大夫的?”
一道聲音忽而從后頭響起。
阮頤修直接轉身站到繁枝面前,眼神瞬間變得銳利,打量著突然出現的人;長余也是一臉警惕。
繁枝拉了拉兜帽,攥著阮頤修的衣角,悄悄探出頭來看。
眼前人穿著簡陋且不算厚實,頭發也沒怎么打理,像團枯草似的,臉上也有些臟,黑發中還夾雜著好幾絡白發,猜不出歲數,此時正背著手看著他們,眼中的興味都要透出來了。
阮頤修如今也見過不少人,眼前這位男子打扮倒是普通,可他眼神清明,總感覺不一般。
要知曉,長余方才擋在前面時下意識拔出了劍,試問,什么尋常百姓見著這樣還能鎮定自若?
“正是。”
“嗐,那進去吧,剛好到了。”
長余沒想太多,只狐疑地盯著人看,等著阮頤修的指示。
“還耽誤?那小姑娘不是要來見大夫?”
李和背著手,拎著適才買回的肉包子,堂堂地進了屋,卻沒聽見后頭跟來的動靜,索性不耐地喊了聲。
婆婆媽媽的。
長余正欲出聲,便被阮頤修抬手制止。
“走吧阿稚,進去看看。”
……
繁枝本不想怎么麻煩,都打算直接落座了,可冬鈺已經迅速掏出了帕子來擦拭板凳,她壓根沒趕得及開口。
李和剛把包子放下便瞧見這個,哼了一聲,還有些陰陽怪氣。
“若是嫌棄,之后出門直接自個兒帶著座兒就是。”
冬鈺被這話激得有些羞惱,她家姑娘今日這衣裳偏白,那板凳上還有油漬,擦擦又怎么了。
一側的阮頤修方才倒是毫無顧忌,可不代表他愿意讓繁枝就這樣坐了,在這點上,阮頤修與冬鈺是一樣的心思。
面對這樣不冷不熱的話,阮頤修依舊淡然拱手作禮,面上溫和地回了話,態度極好,并沒有表現出侯府世子的架子。
“您說的有幾分道理。”
“大夫姓甚?勞煩現下為家妹看看。”
李和噎了一下,倒是不意外自己被猜到了,他暗含打量地直視阮頤修,卻不唐突,幾瞬后這才笑起來。
果然,成陽侯世子與傳聞中所知曉的睿智俊朗無二。
“鄙人李和。”
再轉頭,門外的冬鈺等三人都還是那震驚模樣。
春思還好些,長余低著頭暗誹方才險些傷人,冬鈺則是在苦惱若自己將大夫惹氣了可怎辦。
“小丫頭,把你家姑娘的斗篷好生拿著,可別臟了。”
冬鈺垂首,對這打趣的話還是有些羞愧,繁枝已經自個兒解了系帶,她便直接上前幾步抱緊了遞來的斗篷,乖乖地走到了門口,關上門。
……
李和瞧著露出臉龐的繁枝,摸著下巴倒是笑了。
“姑娘生得一副好容貌啊。”
繁枝抬起頭對著李和淺笑了一下,她感受得到,他并無惡意;倒是阮頤修有些看不下去,淡淡出聲,打斷了李和的視線。
現下還有些后悔,想著不如起先便派人將他綁去府中。
“李大夫是想在這診脈嗎?”
李和瞥了眼盯著自己還帶著壓迫感的人,別過目光吹開自己臉上的幾根頭發,胡亂一抹臉。
這京城中的少年郎真是不大氣,看幾眼怎的還不行了?
“行了,你們是哪的。”
“成陽侯府。”
李和腳步一頓,適才瞧著面前的這兩位周身氣度非同一般,容貌也皆上乘,就是這姑娘即使戴著兜帽也是病氣滿身,有料到是高官之家,卻不知是成陽侯府啊……
話點到為止,可李和哪里猜不出,這與他相對的正是成陽侯世子和成陽侯嫡女。
有些傳聞他即便不在京城也曾聽過,更何況本就是為了這位阮四姑娘來,本以為得等好些時日,沒成想今日便碰上了。
這會子倒是不貧嘴了,半靠在墻上,示意繁枝伸出手,無需阮頤修提醒便接過帕子搭著,細細把著脈。
就是把著把著,這臉色也變得不如最初那般輕松,漸漸坐直了身子。
阮頤修垂手立在一旁,自是看清了李和臉上忽而凝重的神情,眼眸中也少見地透出了些許緊張。
李和壓下心中的訝異,抬頭瞧著繁枝的臉色,眼眸閃了閃,收起帕子往旁邊一放。
“姑娘你這得小心養著啊,稍有不慎皆有可能出事。”
李和站起身撣了撣袍子,說完這句話便對著門口喊,讓外頭候著的人進來。
“把你們姑娘扶出去再來拿藥方,這大冷天的還真心大,說出來就出來。”
繁枝捏著手指不語,大夫說的她早已聽過許多遍,說實在的,心里也沒起什么波瀾;倒是這后頭與方才態度不同,引起了繁枝的注意。
她感覺得到,這個大夫不一般,話里有話似的。
“這位公子你且先留下。”
繁枝原本站在那兒由著春思給她收拾齊整,眼下聽著這話,直接站在原地不打算邁步離開。
這身子就是這么個樣子,怎么就要留下哥哥單獨說了。
“姑娘你可不能賴著偷聽。”
繁枝原先一直是客客氣氣的模樣,現下給這般一說還有些不服氣兒。
“我怎般就算賴著了?”
阮頤修見著繁枝執拗的性子又上來了,笑得一臉無奈,過去輕輕拍了拍繁枝的背。
“聽話,先出去。”
李和索性拖了個矮凳過來,翹著二郎腿捧著剛買回來的肉包子,一口下去雖有些梆硬,但還是香。
還是得馬上吃才熱乎,都給耽擱了。
李和咂摸著嘴看著這成陽侯世子倒是個好的,性子也不錯。
等到繁枝由著人擁著出了門,阮頤修也褪下了方才對著妹妹的笑,轉過身,作為世子的威壓一泄而出。
阿稚不問是一回事,但他必須要清楚。
這李和看著有些落魄,可絕對與尋常大夫不一樣,且他看得出這人已經知曉了他們的身份,但在他身上見不著那種對高位者的敬畏亦或是懼怕。
“說罷,你到底是什么身份,又想與我說些什么?”
……
“哥哥,哥哥?”
繁枝在阮頤修面前揮了揮手,適才從巷子里出來,兄長面上波瀾無波,卻沒怎么開口說過話,現下更是少見地出神了,她在一旁喚了好幾聲都沒反應。
“嗯?”
“那大夫說了什么,哥哥怎的心事重重的模樣?”
阮頤修垂眸瞧著妹妹湊到自己跟前仔細盯著自己,眸中的關懷幾乎兜不住,壓下心中復雜的思緒,揉了揉她的腦袋。
“無事,就是有幾味藥材難尋,哥哥想著得多派些人。”
“無妨,總歸是一樣的,尋不著還少費些功夫。”
繁枝對自家兄長自是十分信任,聽了也沒多想,只努力捉摸著說些話讓阮頤修不必太放在心上。
左右都這樣。
阮頤修勾了勾唇,微微點頭,也不說是不是的,正好廂房外叩了門上菜,這事算暫且過去了。
適才出了巷子,阮頤修瞧著時候正好,派人回府傳句話后,便帶著繁枝去了居客樓。
前些元祈不經意提了一嘴兒,居客樓新出了道炙肉羹,味道極其不錯,阿稚少出府,嘗嘗也好。
這炙肉羹雖說是這般叫,但卻是在一個鍋子里盛上來的,在冬日吃則個倒是暖和得緊。
阮頤修時不時給繁枝夾個幾箸,鍋邊還燙,等會子傷著可不得行。
這幾日由于精神頭不好,繁枝吃的也少,每每用個一兩分便擱下不愿再用,現下用得多些,阮頤修瞧著也稍稍寬心。
“嘭!”
繁枝將嘴中的嫩肉咽下,有些不確定地看向門外。
適才樓下大堂好似有桌椅倒地聲,再凝神倒是肯定了,底下已經有了爭吵的動靜。
“長余,去瞧瞧。”
“阿稚乖乖用膳。”
阮頤修面不改色,給繁枝挾了些雞絲到碗中,讓她繼續吃。
居客樓背景可不一般,阮頤修清楚得很,相信能來這里的人也清楚,他倒要看看,究竟是什么人敢在這挑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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