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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終


江昀寒在前廳接見一波又一波的大夫,得到的結果無一例外都是無能為力,他快要瘋魔了。江寧跑來時江昀寒正要入宮找太醫。

        “二哥,二哥,姐姐醒了,二哥哥,沈姐姐醒了~”

        江寧跑的上氣不接下氣。

        江昀寒立時站住了腳:“你說什么?”

        “姐姐醒了。”

        江昀寒抬腳往后院跑,一陣風過去人已經不見了。

        沈時和頭疼欲裂,她記得有什么事情,可不管怎么想,想起來的只有那么幾句話,漸漸的,那幾句話也記不清了。

        “觀音廟……觀音廟……”

        “時和?時和你怎么了?”周苒急忙攔住她,卻被她推開了,嘴里不住地喃喃:“觀音廟,觀音廟。”

        “和兒。”江昀寒飛身進來,險些和沈時和撞在一起。

        周苒看見江昀寒就像看見了救星:“江公子,時和不知道怎么了。”

        江昀寒接過沈時和環進懷里,柔聲問:“和兒?和兒?和兒你怎么了?”

        沈時和皺著眉頭看了他好久,像是不認得一般,從他懷里掙出來繼續往外走,江昀寒追上來把她控制住:“你要去哪?”

        “觀音廟……觀音廟……”

        “好,我帶你去,江白備馬車。”

        馬車行駛在往鐘山的路上,此時的帝都靜默、沉寂,大街上幾乎無人往來。從掀起簾子的車窗往外看,此處更像是一座空城,可沈時和不覺得有什么異常,她的雙眼死死盯著一處,嘴里喃喃著:“觀音廟……”

        “公子,左大人找你。”江白在窗外說。

        “何事?”

        “皇帝病情加重召您入宮。”

        “我知道了。”

        馬車沒有轉回去,直直去了鐘山。

        逢秋的觀音廟顯得格外凄涼,廟前落葉一層又一層,晨露夜雨打濕之后有些滑,江昀寒扶著沈時和一步步上石階,生怕她摔下來。

        再看沈時和,愈發茫然了。

        “和兒,觀音廟到了。”江昀寒說。

        沈時和怔怔地看著觀音廟的匾額,與她能記起來的不一樣,好像有些舊。入廟中,廟內很是寬敞,四周壁上刻滿了經文,正中央的供臺上供奉著觀世音菩薩金身像。

        菩薩總是慈眉善目,他垂眸俯瞰蕓蕓眾生,眷顧著每一個進來上香的俗世人,而她原是來的最勤的一個。

        江昀寒從腰間荷包中取出銅板放進功德箱,“當啷”一聲過后又從旁邊的架子上取來香于燭臺點燃,拂去明火遞給沈時和,沈時和接過來插入香爐,后跪于拜墊上叩首。

        所拜什么她并不知道,只是跪下的那刻感覺身體一下子松快了。

        這時旁邊的拜墊上多了個人,沈時和抬起身子看著江昀寒。

        “女兒節那日我曾來許愿,如今事成,借此還愿,多謝菩薩成全。”江昀寒說完將香插進了香爐。

        還愿……

        “還什么愿?”

        江昀寒見她穩了下來,便解釋說:“你還記得我們相逢那日?女兒節?那日我曾到此處許愿,我父親在朝堂之上過完了這一生,于他應當是沒有什么憾事的,但是于我卻不是。不知為何,我總是念著祖父,念著素未謀面的南疆,其實見你那日起,我就已經在謀劃南疆之行了,我知朝中有人心懷不軌,與左大人合計之后借佟榮之等人之手去了南疆。”

        “如今南疆平定,楚家軍得其清白,楚大將軍雖病逝但無遺憾,景年兄留于南疆也算遵其本心,戰士之碑供奉國寺,如愿。”

        沈時和似乎想起了些什么,又好像沒想起來,她問江昀寒:“何人造反?”

        “楚大將軍副將之子勾連孫太傅之子。”

        “江昀識是誰?”

        “我兄長。”

        “你是誰?”

        “我……我是江昀寒。”

        “江昀識造反,江家株連,江昀寒回京殉國……”

        “和兒,那是夢,那不是真的,不是真的,那是我們做的夢,是夢。”

        “是夢?不,不不不,江昀識造反是真,江家株連是真,江昀寒殉國是真,沈時和殉國亦是真,假的是我們,做夢的是我們,了塵呢?了塵不在了,了塵是楚家軍中人,楚家軍生為天下大和,死念天下大和,是江昀識與天下大和換了我重活一次,是的,是的。”沈時和忽然看向江昀寒,問,“你知道是誰造反嗎?你知道為何沒有天下大和嗎?”

        江昀寒搖搖頭。

        “是君,是君造反,是君棄了天下大和,是君,是君心,我要回去……我要回去,我該回去了……母親,我該回去了……”

        李簡因病退位,太子登基,江昀寒官封丞相輔政,佑寧公主回宮,天下大賀,數月,帝都繁盛。

        孫太傅辭官回鄉,因胞弟牽連,孫皇后交印,后復被新皇尊為太后,魏相累病難行,朝中又是一輪新的風氣。

        沈時和最近拜陌柯為師,旁的不學,專學翻墻和爬房頂這些本事,偏偏江丞相看的歡喜,并不想阻攔。

        這日沈時和點著腳尖從房頂慢慢往前走,房前左修南、傅秋安、江昀寒正對弈飲茶。

        傅秋安眼睛盯著棋盤,問的確實房頂:“欸,真不管?”

        江昀寒:“下你的棋。”

        左修南:“江丞相,我都看不下去了,這便是你說的恬然且柔?”

        江昀寒:“左大人,你家女兒你都管不了,我家夫人您就不要操心了。”

        左修南:“誰想操心?欸,你這張口閉口你家夫人說了有大半年了吧,你倒是將人娶回來啊。”

        江昀寒:“她這不是身體好沒好嘛。”

        傅秋安若有所思說:“說起長公主殿下,嘖,去年的就不提了,孫世子、祝杭意等斬首那日長公主殿下進宮大罵,滿朝文武那是戰戰兢兢,太上皇硬是拖著病體下旨將楚皇貴妃的墳冢遷至南疆,并寫下罪己詔,你說從前看著文文弱弱的沈姑娘,怎么大病一場后像變了個人一樣?”

        左修南:“何止啊,若非太子登基,那時我都以為是公主登基……”

        “所有人都愛我的母親,所有人……允我來猜一猜吧,您是否將對我母親的恨加在了我身上?我從前應當時常想一件事,如果一切不是如今這個模樣,我會不會也不一樣,有楚氏女,封為皇后,母儀天下,其幼子李行義冊為太子,然后我就會有一個做皇后的母后,一個做太子的哥哥,一個做大將軍的舅舅,我不會在別苑一十五載,不會像只老鼠一樣四處逃竄。”

        “柱國之銜本是楚家的,是佟家偷走了它,而你又未加以制止,反而縱容。”

        “奶娘曾不止一次提起母親的《化羽》,說母親是靠美色復寵的,她的美陛下至今念念不忘,只是不知為何,陛下從不提起我,奶娘總是想著有朝一日陛下能接我回來,可這怎么可能呢?”

        “你忘了楚家軍是如何相助于你,你以為鐘山之上建一座國寺便能洗凈你的罪孽,你以為皇天昭昭,這樣便能掩人耳目,你以為你安心了這天下就坐穩了,可你捫心自問,你安心嗎?楚家軍鎮守南疆,八萬兵將尸骸遍野,前去宣旨的公公甚至不敢看那些尸首,就連一封回家的詔書也要將軍自刎,這皇位,你是真的配!”

        ……

        “太上皇剃度出家,也算善終。”

        傅秋安:“長公主殿下收斂了所有人的墳冢,就連晉王爺的衣冠冢也隨楚皇貴妃去了南疆,我以為太上皇或是陛下會說些什么。”

        左修南:“孫世子不愧是孫世子,誰能想到在晉王爺之后他真的敢在太上皇浴桶之內下藥呢。”

        傅秋安:“是啊,當初太上皇處理先太子那是何等狠厲,卻不想這般草草收場。”

        左修南:“欸,我聽說東邊藩王遞了和親書,娶咱們一位公主。”

        傅秋安斜著眼睛掃了江昀寒一眼:“宮中如今待嫁的公主也就長公主殿下吧。”

        左修南:“嗯,確實。”

        江昀寒:“……”

        “要下就下,不下回家。”

        棋是和局,原也沒有了再下的必要,左修南和傅秋安起身拱拱手:“不下了,回家。”正這時候房頂上發出動響,江昀寒不曾回頭,只是翻身一躍穩穩接住沈時和又穩穩落地。看的左修南和傅秋安無話可說。

        二人走后江昀寒依舊沒有把懷里的人放下來,沈時和抬起手指勾勾江昀寒的下巴,問道:“你這般看我,我好看嗎?”

        江昀寒含笑道:“好看。”

        “我好看,還是母親好看呢?”

        “我沒有見過楚皇貴妃,就連當初在別苑利用的也是一個叫沈時和的丫鬟,不是什么楚氏女也不是什么公主,自然是你好看。”

        “那我就明白了。”

        “明白什么?”

        “連江丞相這般人物都說我好看,藩王來了我也不會怯的。”

        “你嫁不過去。”

        “難說,我又沒人娶。”

        次日還未至早朝時辰李行昇的寢殿就被人從外面敲響了,皇后未立,宮里只有太監守著,江昀寒裹著屋外的涼氣進殿,無人敢攔。

        李行昇怵怵地看著他:“丞相,阿姊說過了,她不想嫁你。”

        江昀寒坐在椅子上慢慢品著茶,李行昇打著哈欠走過去:“老師說的果然沒錯,丞相分明就是個無賴,朕都懷疑當初你是怎么設計佟榮之的?分明兩人。”

        江昀寒喝完茶才撩起袍擺淡淡道:“臣請陛下賜婚。”

        李行昇:“……丞相,阿姊……”

        “賜婚。”

        “好幾日了,您日日在我跟前晃來晃去,我也問過阿姊,阿姊不嫁你,你就跑去給人家藩王使臣下馬威,你知道不知道現在藩王使臣逢人便說我朝丞相兇神惡煞,是個誰都不敢惹的主,說我阿姊若是嫁于你那就是我這做弟弟的把姐姐往火坑里送。”

        “賜婚。”

        李行昇:“賜賜賜,我早朝之后就下旨,好嗎?”

        “多謝陛下,臣告退,陛下好生歇著。”說完宮里養的雞都叫了。

        所有人都很看好這樁婚事,沈時和也是愿意的,可就像當初林祎下毒也要跑出三重院一樣,稍不留神就會毒死自己。

        沈時和失去的記憶一點一點找了回來,但彼時她已經放下了,她以一個旁觀者的身份經歷了這一切,她沒有任何用處,卻又處處事事都因她而起。

        那日周苒說起商君赫,周苒說:“我問他,若是在兩軍陣前看到我,會不會饒我一命,他說不會,他說他會故意將箭射偏,然后被我軍的箭射中,倘若不能兩全,他情愿不參與這場相見。”

        “他沒有遇上你。”

        “可他遇上了他的兄弟,他射偏了,卻死在了他的將領手下,丞相在鐘山為他立墳冢。”

        “你愛他嗎?”

        “我想他。”

        丞相大人與長公主殿下大婚那日坊間流傳出一幅畫,畫中人清冷高貴,時人說堪比當年的楚皇貴妃,畫畫的人卻說:“此乃神明,世間無倆,且無價。”

        大家哄笑一堂,長街之宴大擺三日,各州府相慶。沈時和一襲紅衣坐在房中,她看著鏡中的自己,像是看到了母親。

        “母親,只是你想要的時和歲稔嗎?”

        海晏河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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