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馬皇后的擔(dān)憂!
朱元璋趕緊讓元奇把《孟子集注》拿來,遞給朱楷。
朱楷接過書以后,看著朱元璋:“爹,就這一次,就這一次,如果有第二次,您連家了都沒了啊。”
“是。”
見朱楷不再生氣,朱元璋臉上重新露出笑容:“咱絕對不允許有第二次,絕不可能!”
“你說的啊,我相信你。”
朱楷擺擺手,“走了啊。”
等朱楷離開后,朱元璋不由得長舒一口氣,道:“呼……沒生氣就好,小兔崽子……這次咱算是碰到他的逆鱗了啊。”
念叨完,朱元璋站起來,把剛剛?cè)又炜淖嗾蹞炱饋怼?br />
走到元奇身邊,看著臉上掛著笑意的元奇。
忍不住把奏折拍到他肩膀上一下,抱怨道:“老東西,你剛剛咋不幫著咱勸楷兒呢?都怪伱!咱的《孟子集注》啊。”
這可是從劉基手里搶過來的寶貝,就這么被朱楷搶走了,朱元璋老守財(cái)奴了,那套書價(jià)值連城,他如何不心疼?
“嘿嘿,咱笑的是,陛下和二皇子殿下真親呢,是家人,真正的家人呢。”
元奇嘿嘿的笑著,看著朱元璋:
“不過,既然是一家人,二皇子殿下又是重情之人,他又怎么會生陛下的氣呢?”
“嗯?”
朱元璋經(jīng)過元奇這一題型,心里的那根警弦立刻繃緊。
元奇的意思是說——楷兒騙了咱?
轉(zhuǎn)念一想……
“我屮!”
朱元璋既憤怒,又心疼!
自己那套朱熹原版的《孟子集注》,就這么朱楷那個小王八蛋騙走了嗎?
元奇說的對啊,朱楷又豈會因?yàn)檫@件事生那么大的氣?
啊!不對,朱楷可能會生氣,他肯定能理解自己為什么會犧牲一個忠臣,換一個進(jìn)步的太子,而且,楷兒和老大關(guān)系那么好,他應(yīng)該能理解自己的苦衷,畢竟他也希望老大能成熟。
但絕不是像今天這般生氣,想來想去,朱元璋只想到了那套《孟子集注》。
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那本《孟子集注》啊!
“這逆子!”
朱元璋的臉頓時氣得通紅,“他,他拿著從咱這騙走的書,去得到孟端的原諒?這逆子,他……他敢這么做?”
說著,朱元璋更生氣了啊:
“他,他還喊咱老朱,罵咱老狐貍……我……我,氣死我了啊!”
元奇抿著嘴,繼續(xù)站著當(dāng)木頭。
“你這老貨,怎么不早說!”
朱元璋說完,就要去追朱楷,把自己的書搶回來。
可一想,不行。
自己不能去,萬一楷兒真的生氣了怎么辦?
這個家還要不要了啊?
雖然,朱元璋心里已經(jīng)有九成把握,朱楷就是在騙自己的書,可還有一成不在把握之中,萬一真的生氣……
不行……咱不能出面。
“元奇,你、你過去。”
朱元璋喊過來元奇,道:“你帶著咱的力士,去找那個逆子,探探他的口風(fēng),如果真的是騙咱,你讓力士打他二十板子,給咱狠狠地打。”
“遵旨。”
元奇隨后離開,帶著力士去追朱楷。
……
奉先殿內(nèi),朱楷把拿到的《孟子集注》隨手扔到一邊,然后讓來福喝退左右,自己則等著元奇的到來。
很快,元奇出現(xiàn)了,笑瞇瞇的像彌勒佛似得。
朱楷看到他,抬起手打招呼:“來了啊?”
“來了。”
“你不該來。”
“嘿嘿……陛下怕二皇子您真生氣,所以喊咱過來瞧瞧,咱也不能不來不是。”
元奇和朱楷很熟的坐在臺階上道:“剛剛,陛下很生氣,說二皇子您為了騙他的書,無所不用其極。”
朱楷撇了撇嘴,說道:
“我爹的反應(yīng)才沒那么快呢,肯定是你提醒他的。”
“不過,還是要謝謝你,沒有提前拆穿我,要不然我還不知道怎么給人家道歉呢。”
說著,朱楷拿出他早就準(zhǔn)備好的謝禮,兩條華子塞給了元奇:“謝謝了啊,兩條……夠你抽一段時間的。”
當(dāng)時,朱楷從超級遠(yuǎn)洋貨輪上,找出來十來個集裝箱的出口香煙,自己沒事抽著玩呢,誰知道被元奇喜歡上了,朱楷也沒煙癮,留著沒啥用,隔三差五的給元奇送兩條,讓他好好過過癮。
“謝謝二皇子。”
元奇笑瞇瞇的把煙收起來,然后說道:“咱知道,二皇子真拿陛下當(dāng)家人,今天也真是生氣了,但不應(yīng)該是這種生氣的法子,陛下也反應(yīng)過來,所以讓咱來看看你,如果真生氣那就算了,如果是裝的,就打你二十大板。”
“呃……”
朱楷努力做出生氣的樣子,“元公公,我很生氣,現(xiàn)在還在氣頭上呢。”
“嘿嘿……二皇子瞞不住咱的,您是真心為太子殿下好,咱豈能看不出來?”
元奇根本不吃這套,隨后也很認(rèn)真的說道:“不過,二皇子不喜歡被欺騙也是真的,也有對孟端大人的愧疚吧?”
在元奇面前,朱楷裝不出來,這個人精伺候朱元璋,伺候的挑不出一點(diǎn)毛病,他就是大內(nèi)最聰明的。
裝不出來,只能如實(shí)說道:“是,老爹太可惡了,竟然這么演戲給我看,還讓我出演,咱演就演了,可得給我出場費(fèi)不是么?那本書就當(dāng)時出場費(fèi)吧。”
“哈哈,二皇子的出場費(fèi),真是高啊。”
元奇看著朱楷又遞過來的兩條煙,搖搖頭:“殿下,這板子一定要打的,否則您沒去皇后娘娘那抹藥,陛下不得怪到咱頭上?”
說完,元奇便把力士喊過來,對朱楷勸說道:
“殿下,別掙扎了,才二十大板而已,很快就過去了啊。”
“元奇,你大爺?shù)摹?br />
……
元奇打板子,是很有分寸的,只是破了點(diǎn)皮肉,沒傷到筋骨。
第二天,朱楷就跑去找馬秀英給自己涂藥。
抹藥的時候還給馬秀英抱怨:“娘,你得好好說說爹,他現(xiàn)在就想著當(dāng)皇帝了,竟然給他兒子耍心眼,咱這家再被他這么搗鼓下去,還有辦法要么?”
“你小子就知足吧,力士下手有分寸,只是傷到了皮毛,休息幾天就好了,你大哥才慘呢……直接被你爹打暈過去了,我怎么勸都沒用。”
說到這,馬秀英忍不住在朱楷身上拍了一巴掌,佯怒道:“后來我才知道,你爹那么生氣,是因?yàn)槟泸_了你爹一套書。”
“呃……什么叫騙,那是補(bǔ)償給我的,再說我很生氣好吧?現(xiàn)在還生氣呢,他還打大哥……大哥就是被他教壞的,如果他不把政務(wù)都壓到大哥身上,大哥豈會被那些酸儒、士大夫蒙蔽雙眼?”
啰里啰嗦了一大堆,全都是數(shù)落朱元璋對朱標(biāo)教育方式的不滿,聽得在門口的朱元璋臉黑了一層又一層。
朱楷趴在軟榻上,看不見外面站著的朱元璋,馬秀英一邊給朱楷上藥,一邊扭過頭看向朱元璋,笑著搖搖頭,示意他不要出現(xiàn)。
“臭小子,就知道編排你爹。”
馬秀英不輕不重的拍了下朱楷,“他是你和標(biāo)兒的父親,又豈會害你們?”
“娘,這和害沒害我們沒關(guān)系,爹他沒有做錯,但他做對了嗎?這就相當(dāng)于我想吃西瓜,爹卻給了我一個蘋果。”
朱楷搖了搖頭,道:“如果以后我做父親,必然不會這么做,如果我讓大哥去做事,就會把他放出去,治理湖廣之地去,治國的艱難,從治湖廣開始。”
馬秀英聽到朱楷說的話,只覺得朱楷在說胡話:“你這孩子,說什么胡話呢,你大哥是太子,他要管理一個國家,哪能到地方上治理朝政呢?再說,只是一個湖廣之地而已,算不得天下,這天下復(fù)雜的事啊……太多,太多了,不是一個小小的湖廣能裝得下的。”
“麻雀雖小五臟俱全,湖廣雖小但也有很多地方的經(jīng)驗(yàn)可以借鑒,娘不能讓大哥還沒有根基呢,就要起高樓,到時候樓塌了,就是更大的禍?zhǔn)隆!?br />
朱楷很不明白古代挑選皇帝的制度——這玩意根本沒啥用嘛。
整天呆在皇宮大院不出去,聽臣子匯報(bào)就能了解天下了?
開什么玩笑!
再看那些當(dāng)丞相的,都是一步步升起來的,中間不知道斗倒了多少人。
庭院里練不出千里馬。
住在深宅大院李的朱標(biāo),朱標(biāo)又豈能是這些殺到權(quán)力中樞里的丞相的對手?
除非朱標(biāo)能像朱元璋一樣狠心,敢殺及無辜。
馬秀英覺得不太可能,但朱元璋聽到了,卻若有所思。
讓朱標(biāo)去治理湖廣,也不是不可以啊。
正巧明年要打仗,所有的精力都要放在戰(zhàn)事上,朱標(biāo)則可以到地方上歷練一番。
朱元璋也有種感覺,朱標(biāo)在自己的羽翼下,活的太滋潤。
他需要外出歷練,自己親身體會一番,單獨(dú)治理一方的能力。
這個主意不錯,而且挑選的地方也很好。
湖廣!
這個被戰(zhàn)火摧殘的尚且沒有恢復(fù)元?dú)獾牡胤剑磺卸家獜念^開始。
湖廣有匪賊,有士大夫,有地主、有商人,也有平民百姓……這么復(fù)雜的地方,本來朱元璋打算派遣一位能臣前往,可現(xiàn)在看來,朱標(biāo)才是最好的選擇。
“標(biāo)兒他未來是要治理天下的,一個湖廣都治理不好,如何治理天下呢?”
朱元璋臉上露出笑容,腳步也變得輕快不少。
自家的二小子,又給咱解決了一個大難題啊。
……
百姓每年的稅賦,平白無故被加了許多原本不存在的稅收。
這件事被太子朱標(biāo),在大朝會上直接捅出來。
此事一出,朝堂震驚。
誰不知道,朱元璋最在乎百姓、也最恨貪官污吏,卻有人在他眼皮子底下給百姓施加重稅,朱元璋哪能不恨?
此事已探查到根源,是浙西的布政司郭桓,勾結(jié)戶部侍郎以及地方豪族,巧立名目增加百姓稅收,朱元璋已派出郭興帶著儀鸞司以及親軍都尉府的親兵,前往地方抓捕相關(guān)官員押解到南京候?qū)彙?br />
各地主官也在牽連之列。
朱元璋再次舉起屠刀,殺戮官員,朝堂上的大臣無不膽戰(zhàn)心驚。
至于戶部侍郎,已經(jīng)被嚇得癱軟在地上,屎尿不受控制的從身體里流出。
胡惟庸見狀并不過癮,站出來對朱元璋說道:“陛下,應(yīng)天府尹孟端是地方主官,他不可能不知道,可他卻縱容下屬,蒙蔽圣上,此等尸位素餐之徒,必須要嚴(yán)懲,臣以為當(dāng)嚴(yán)懲孟端,以儆效尤!”
不提江浙地方的官員,只針對孟端……
朝臣們哪能不明白,這位二皇子坐下第一走狗,又開始咬人了啊。
他要?dú)⒚隙耍⒎鞘窃黾佣愘x的原因,而是孟端經(jīng)常向朱元璋狀告朱楷,胡惟庸早就將其視為眼中釘肉中刺,想要借此機(jī)會鏟除孟端,給二皇子報(bào)仇。
嚴(yán)懲孟端,以儆效尤。
這八個字,在場的都明白,胡惟庸這是要抄家滅門啊!
朝臣們?nèi)滩蛔¢]上眼睛,陛下糊涂啊,怎能讓這條走狗當(dāng)丞相?他就不安好心!
朱標(biāo)雖然對孟端的行為非常憤怒,但同樣也明白,孟端在應(yīng)天府呆了才半年時間,他能知道有人暗地里給百姓增加稅賦這件事就已經(jīng)相當(dāng)不錯了。
就這樣便殺了孟端一家,朱標(biāo)無論如何都不能答應(yīng)。
孟端,他該死。
但,他的家人是無辜的!
朱標(biāo)看著義憤填膺的胡惟庸,開口說道:“胡相,我二弟曾說實(shí)事求是,不可牽連他人,你難道不覺得二弟說的有道理嗎?”
對付胡惟庸,就得把朱楷抬出來。
眼睛看著胡惟庸,意思已經(jīng)很明顯,你若是不聽我二弟的,下了朝我讓二弟收拾你!
胡惟庸作為朱楷坐下第一走狗,他哪能不知道朱楷和朱標(biāo)兄弟之間的感情?他也知道,除了馬秀英,誰也比不了朱標(biāo)在朱楷心中的地位。
即便是朱元璋,也不行。
自己,更不行了。
“嗯,二皇子說的很有道理。”
胡惟庸回應(yīng)了朱標(biāo)一聲,隨后對朱元璋說道:“陛下,臣請誅孟端!”
汪廣洋卻在胡惟庸請命之后,站出來保孟端:
“陛下,孟端在應(yīng)天府上任實(shí)際那,不過半年,對應(yīng)天府內(nèi)的情況尚且不知,而且他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這一問題,與臣商議過解決巧立名目收取稅賦的辦法,孟大人本身并無過錯,還請陛下明察。”
任何敢保孟端的人,都是胡惟庸的敵人!
“汪相知道這件事?”
胡惟庸盯著汪廣洋,“你竟然與孟賊勾連,蒙騙陛下?”
汪廣洋不理胡惟庸,朱元璋此時卻開口說道:“孟端是亞圣后裔,又勞苦功高,有功于社稷,讓他辭去官職,去江西教書吧。”
聽到朱元璋不想殺孟端,胡惟庸也非常理智的立刻閉嘴。
孟端被革除官職,到江西教書……以后不過是一個教書先生而已,自然是有的是辦法搞死他。
胡惟庸看著朱元璋,又看向朱標(biāo),隨后一言不發(fā)的站回到朝臣之列。
陛下和太子,和二皇子殿下都不是一條心啊。
那些二皇子的敵人,還得我親自動手!
說完,朱元璋又想到了什么,對元奇說道:“元奇,把咱的那本《孟子集注》送給孟端,讓他好好學(xué)亞圣,好好教書……如果教不好,咱會把書收回來。”
“……”
元奇聽到朱元璋的話,分外無語。
如果不是因?yàn)樗麄冎g的君臣身份,元奇就會問朱元璋一句:“陛下,您還要不要臉?”
那本書,明明是二皇子的,和您有什么關(guān)系?
還在朝堂之上說出來,這是在向天下宣告,朱熹的《孟子集注》是您送給孟端的么?
還說,孟端如果教不好書,就把書再要回來……
合著這本書在外面轉(zhuǎn)了一圈,又回到您手中了唄?
元奇忍不住把臉投向一邊,不想再看朱元璋。
他可真不要臉吶,連自己兒子都坑。
元奇倒不擔(dān)心朱楷會生氣,他只想知道……
朱楷知道朱元璋又開始耍心眼后,朱元璋能承受得住朱楷的報(bào)復(fù)么?
果不其然,朱元璋說完以后就后悔了啊,可在群臣面前說出去的話,怎么都不好再收回來。
朱元璋也很郁悶,朱楷是我兒子啊,我只想坑他一次,怎么這么難?
“還得照顧那小兔崽子的情緒……咱這個老子,當(dāng)?shù)恼姹锴!?br />
心想坑朱楷不成的朱元璋,心里難受極了啊:
“難道,就眼睜睜的看著那小子,在咱面前耀武揚(yáng)威?”
……
孟端穿著一身布衣,從應(yīng)天府走出,身邊只跟著一位家中雇傭的車夫。
他的家人已經(jīng)被送到江西,他交接完公事后,也同樣跟著離開。
今天,就是孟端離開應(yīng)天府的日子,他覺得自己很值得,雖然自己離開了,但借此機(jī)會培養(yǎng)出一位圣君,此乃大明之福!
坐在馬車上離開應(yīng)天,孟端依舊為自己走的這步棋感到開心,二皇子啊,太子殿下會像陛下一樣雄才偉略,你拿什么和他爭?
你現(xiàn)在和太子關(guān)系好,你的后代也能和太子后代關(guān)系一樣好嗎?
呵呵……
以前我怕,現(xiàn)在我不怕了,二皇子,你斗不贏太子殿下的!
離開應(yīng)天,孟端覺得自己完成了使命,但也有一點(diǎn)遺憾:陛下不是說,要把朱熹批注的《孟子集注》給咱嗎?
可這都要離開應(yīng)天了,這本書怎么還沒到自己手里?
正在孟端疑惑的時候,前進(jìn)的馬車卻逐漸慢了下來最后停下。
車夫在車外對孟端說道:“老爺,前面有人攔路。”
哦?
應(yīng)該是我的某位老友吧?
孟端很開心,現(xiàn)在他是過街老鼠一般,沒有人敢來送行,而在離開時有人不怕被人誣告,也要來送自己,必然是孟某平生知己啊。
一個個人名從腦海中浮過,可在走出馬車后,卻看到了一個他意想不到的人。
朱楷!
那個在他臉上淬了兩口唾沫,囂張跋扈的二皇子!
朱楷,還有一個滿臉不情愿,看著孟端的眼睛里充滿挑戰(zhàn)之意。
不過,孟端的眼睛并沒有在他身上,而是看向朱楷。
他怎么來了?
要來殺自己么?
孟端很是詫異朱楷會來,但再面對朱楷時,他卻能表現(xiàn)得非常平靜。
自己已經(jīng)完成使命,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所以并不畏懼朱楷。
如果朱楷真的要動手殺孟端,這老頭估計(jì)會更加開心。
正在孟端思考的時候,朱楷背著手,已經(jīng)走到了孟端車前,輕蔑的看著他:“老頭,你是不是覺得我現(xiàn)在殺了你,會讓我和我大哥之間,產(chǎn)生嫌隙,以后我再頑劣時,大哥不會像以前一樣護(hù)著我?”
孟端走下馬車,躬身拜見朱楷后,抬起頭微笑的看著朱楷:“二皇子聰慧,實(shí)乃陛下、皇后娘娘的福氣,若我家孩子有您一半聰明,我這輩子也就了無牽掛了。”
“呵呵。”
朱楷呵呵冷笑。
這老東西又給他玩文字游戲。
老朱、馬秀英的福氣,就不能是大明的福氣是吧?
“老頭,少給我玩文字游戲,我應(yīng)當(dāng)如何,不用你說,也不用其他人說,我就是我自己。”
朱楷看著孟端,隨后把背著的手拿出來:“喏,孟老頭,我在你臉上吐了兩口唾沫,這本書我送給你,這件事咱倆扯平。”
書?
孟端沒想到,朱楷竟然會送自己東西,但他不得不承認(rèn),朱楷送東西送的對他胃口。
不喜金銀財(cái)寶,不喜女色美酒,只喜歡看書。
但,這是朱楷送給他的東西,孟端不想要,可是……當(dāng)他的目光投到書名上的時候,目光就像被黏在書上似得,再拔不出來。
“這……朱大家原本的《孟子集注》……草民記得,陛下不是賞賜給我了嗎?為何會在二皇子您的手里?”
孟端疑惑的說著,但很快明白過來,臉上露出憤怒之色:“你、你竟然中途截了陛下給我的書?竟然還說用此書把你的事和我扯平?”
“……”
朱楷的臉立刻黑了下來,“這老狐貍!”
不用問,朱元璋這是對自己演他的報(bào)復(fù)!
孟端聽到朱楷罵朱元璋‘老狐貍’后,更生氣了:“無法無天,簡直無法無天!二皇子,你這么做,早晚會失去陛下寵溺的,草民奉勸二皇子,為了自身性命,切莫乖張!”
“孟老頭,你怎么說話呢?”
跟在朱楷身后的羅貫中,本來心里就對孟端帶著怨懟,現(xiàn)在他又指責(zé)自己的金主爸爸,哪里還能忍得住?
就算你是亞圣后裔又能怎樣?
這也不是你呵斥我金主爸爸的理由:“我也奉勸你,不要依仗自己亞圣后裔的身份,就對二皇子殿下指手畫腳!這本書,在二皇子殿下回來的那天晚上,就在他手中了!好心拿著書給你,你卻好心當(dāng)成驢肝肺?”
你是何人,也敢來訓(xùn)斥亞圣后裔?
孟端瞥了一眼羅貫中……不認(rèn)識。
隨后,孟端再看向朱楷:“草民也請二皇子,親賢臣,遠(yuǎn)小人,否則你大禍臨頭已!”
“你特么罵我是小人?”
羅貫中當(dāng)即就要擼起袖子干孟端!
“老羅,你閉嘴。”
朱楷不讓羅貫中繼續(xù)說話,只是看向孟端:“這書,你要還是不要?”
“要!”
孟端直接把書拿在手里,雖然不情愿,但還是向朱楷道謝:
“草民,感謝二皇子前來送書。”
“呵~”
朱楷然后就不和他客氣了,說道:“老頭,書的事咱說完了,咱們再聊聊你利用我的事,這事怎么說?”
“嗯?”
孟端剛想說,這事不是說完了嗎?
但話還沒開口,就立刻被他堵回到嗓子眼里。
不對,剛剛說的是,這本書和那兩口唾沫的事說完了,而自己和朱元璋演朱標(biāo)和朱楷的事,還沒有說完。
這……
孟端雖然很喜歡這套《孟子集注》,但他也不是一個喜歡欠人情的人,想了想就把書回遞給朱楷。
喏,沒扯平!
“這是什么意思?”
朱楷直接把書打回去,丟在孟端車上:“一本書,就想就此揭過?本皇子豈是那么好糊弄的?”
“……”
孟端看著朱楷,似乎已經(jīng)明白,朱楷此次前來,不是來給他送書的,而是來找茬的。
找茬?
我堂堂亞圣后裔,還怕你不成?
冷笑看著朱楷:“不知,二皇子想要如何?老夫已身無長物,若是你覺得我這條性命能換來你的原諒,那你取走便是。”
“好。”
朱楷臉上露出笑容,指著孟端說道:“現(xiàn)在,你這條命就是我的了,孟老頭,我讓你跟我回應(yīng)天,擔(dān)任我的掌書記,天天跟著我,以后為我寫傳!”
掌書記,文武體系中都有。
文官體系中,掌朝覲、慰問、聘薦、祭祀、祈祝之文及號令、升黜之事,在軍中的記室掌書記負(fù)責(zé)軍隊(duì)?wèi)?zhàn)情軍需的記錄、文書、信件等事務(wù)。
掌書記是官職,非親信之人不可擔(dān)任。
最讓孟端感到疑惑的,是朱楷說的‘寫傳’兩個字。
他堂堂亞圣后裔,竟然淪落到給‘大明第一禍害’寫傳的地步。
可想想,不行啊,寫傳的史官,必須要如實(shí)去寫,而自己和朱楷不對付,可以說是形同水火……朱楷又豈會讓他的對手寫傳?
“我寫傳?呵呵……恐怕二皇子就要遺臭萬年。”
孟端搖了搖頭道:“二皇子,這件事我做不了,您還是殺了我吧!而且,陛下派我到江西教書,您如果讓我返回應(yīng)天府,這便是違抗圣意,會被御史彈劾的。”
“哈哈哈,孟老頭,你不是說我是大明第一禍害,無法無天的嗎?現(xiàn)在為何不信?”
朱楷大笑起來,很滿意的拍了拍孟端的肩膀:“孟老頭,你這個掌書記不錯,還沒上任就開始為你的主上考慮事情了,你跟我回去。”
“……”
我什么時候?yàn)槟憧紤]了啊?
孟端黑著臉,不明所以:“不可,我要去江西。”
“去個屁!你現(xiàn)在命是我的,我讓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敢反抗我,我讓你知道什么叫禍害!”
朱楷陰測測的看著孟端,“老頭,你不回應(yīng)天,你就別想再見你的家人!”
羅貫中在旁邊補(bǔ)充道:“老頭,你的妻兒老小,可都在主上手中,你若是不服從主上的命令,小心你的家人也跟著遭殃!”
“你、你……”
孟端想誓死不從,看向車夫:“你,隨我去江西,我就不相信,大明還能讓二皇子你胡作非為!”
“是嗎?”
朱楷看向車夫,對他說道:“我是二皇子朱楷,你聽說過我的名字吧?想必你也知道我的故事,藍(lán)玉那廝反對我,他身邊的十個親兵都被我殺了,如果不是藍(lán)玉跪地求饒,他也會死……呵呵,你認(rèn)為你比得過藍(lán)玉嗎?”
“……”
車夫:二皇子,我就是個拉車的,你威脅我干啥?
可是,朱楷的惡名,車夫是知道的,他擔(dān)心自己也被朱楷手撕,只能看向孟端:“老爺,您看……”
“去江西!”
孟端氣的渾身打顫,“他還能殺了你不成!”
“能啊老爺。”
車夫都要哭了,您是亞圣后裔,二皇子不敢把你怎么樣,但我就是一臭拉車的,他還能在乎我不成?
“孟老頭,你好好想想,一個車夫因?yàn)槟愕墓虉?zhí)而死,你這輩子還能活的安生嗎?我是大明第一禍害呦,我爹我娘寵溺我,所以……我什么事都做得出來!”
朱楷把他的山地自行車推過來,對羅貫中說道:“老羅,咱們走。”
“是,主上。”
羅貫中推上山地自行車,屁顛屁顛的跑向朱楷,路過孟端身前的時候,還很鄙夷的看向他:
“你這老頭,能當(dāng)?shù)檬饭伲俊?br />
你都一把年紀(jì)了,估計(jì)死的也會很快吧?
孟端氣的渾身打哆嗦,車夫小心翼翼的拿著繩子,看向孟端:“老爺,我們?nèi)绾巍?br />
“回應(yīng)天!”
‘回應(yīng)天’這三個字,幾乎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
扭過頭的時候,孟端看到車夫手里的繩子,立刻問詢:“你拿繩子干什么?”
車夫訕訕的把繩子放在背后,不好意思的對孟端解釋道:“趕、趕車!”
趕車?
看了看繩子,又看了看馬鞭,孟端想到了什么,怒視車夫:
“你竟然這么沒骨氣!竟然要綁我?”
“呃,老爺……”
車夫都要哭了,“我也有妻兒老小要養(yǎng)活啊老爺,二皇子他、他是禍害,連陛下的書都敢搶,還有什么事是他做不出來的呢?求老爺看在我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的份上,原諒我吧老爺。”
“你這廝……”
孟端氣呼呼的回到馬車上,車夫見他這么配合,也就把繩子收了起來,調(diào)轉(zhuǎn)馬頭回到應(yīng)天。
坐在馬車?yán)锏拿隙耍呀?jīng)逐漸的冷靜下來。
他不再對朱楷憤怒,而是想著朱楷對自己態(tài)度……
自己和朱楷不對付,他竟然要聘自己當(dāng)他的掌書記,做他的史官……
想到這兒,孟端突然笑了起來,喃喃自語道:“二皇子、二皇子是至純之人吶。”
誰又會讓自己的敵人,擔(dān)任自己的史官呢?
古往今來,也只有朱楷敢這么做了吧?
再看看手里的《孟子集注》,孟端有些郁悶。
這本書本來是朱楷給自己道歉的,現(xiàn)在連人帶書,又都還給朱楷。
這……自己好像虧大了啊。
……
孟端又回來了,被朱楷劫持到家中,不許他前往江西,御史臺的言官突然意識到自己抓住了朱楷的把柄,開始彈劾朱楷,說他目無尊上,違逆圣命。
胡惟庸此時卻站出來,為朱楷的行為辯解:“孟大家乃亞圣后裔,文韜無人出其左右,而且陛下派孟大家是去教書育人的,把二皇子培養(yǎng)成人杰,豈不比培養(yǎng)千千萬萬個學(xué)子更加出色?要我來看,二皇子才是最尊陛下旨意的。”
聽到胡惟庸張嘴‘孟大家’、閉嘴‘亞圣后裔’,簡直把孟端夸到天上去了,再聯(lián)想到之前胡惟庸要?dú)⒚隙说淖炷槨媸切∪藚取?br />
不論是非,一味的諂媚二皇子,大家似乎都能看到,未來的胡惟庸下場肯定會非常慘。
朱標(biāo)也沒想到朱楷竟然會把孟端又請回來,覺得有些尷尬。
自己剛和孟端翻了臉,現(xiàn)在又要經(jīng)常見面,想想都覺得再見到孟端時,自己都不知道說什么才好。
不過,朱標(biāo)很快就釋然了啊。
二弟往孟端臉上吐了唾沫還得在一塊呆著呢,自己又有什么好尷尬的?
九月,朱楷的生月,朱標(biāo)的生月。
洪武三年,九月。
朱楷十七歲。
如果按照往年慣例,朱元璋是不是給朱楷和朱標(biāo)過生日的。
家里的爹娘都在,小毛孩子過什么生日?
但今年一進(jìn)九月,朱元璋在吃早飯的時候,就對馬秀英說:“今年,咱準(zhǔn)備給老大還有楷兒,過次生日。”
聽到朱元璋的話,馬秀英的手不由得頓了一下,看著朱元璋的目光中,帶著詢問。
好端端的,過什么生日?
朱元璋,應(yīng)該有別的打算吧?
馬秀英猜出來朱元璋另有打算,但她不知道是什么事,便對朱元璋詢問:“突然給老大和楷兒過生日,是不是有什么事要安排?”
“對。”
朱元璋沒有隱瞞馬秀英,直接說出了自己的打算:“現(xiàn)在是九月份,我準(zhǔn)備讓老大去湖廣歷練一年,楷兒不是搞出來了玉米和土豆、地瓜這些高產(chǎn)的糧食嗎?標(biāo)兒提議,讓我拿著那些那些高產(chǎn)的種子,吸引百姓遷移過去,既然這個主意是標(biāo)兒提出來的,那就讓標(biāo)兒去做。”
讓標(biāo)兒去湖廣?
馬秀英聽到朱元璋的話,忍不住想要反對,朱元璋似乎早就猜測到,馬秀英會反對,趕緊說道:“咱跟老大不是一樣的人,他跟在咱身邊,就得按照咱的意思去做事,這怎么可能呢?經(jīng)過郭桓案,老大已經(jīng)有所成長,那咱自然要給他成長的環(huán)境。”
“而且,咱盤算了盤算時間,他過完生日去湖廣,過年的時候回來呆一個月,過完年再回去,呆到明年及冠,時間剛好一年。”
“正好明年北征,朝臣們的目光都放在北疆,老大他在湖廣,剛好可以安心經(jīng)營一年。”
聽完朱元璋的計(jì)劃,馬秀英再想反對,此時也沒有了反對的理由。
朱元璋又繼續(xù)道:“他是太子,未來是要接替咱位子的,咱提倡君與百姓共治天下,標(biāo)兒身邊又豈能都是士大夫?他需要去了解,去親身體驗(yàn),這才能成為大明的合格皇帝。”
“孩子長大了,終歸是要出去的。”
馬秀英雖然心有不舍,但聽完朱元璋的話,她就算再反對也沒有了反對的理由:“既然過了生日,他就要出去,這個生日,咱得好好給他辦。”
“嗯。”
朱元璋賺了點(diǎn)錢,所以說話也很硬氣:“不過,外面的朝臣就不用了,咱關(guān)上門,把咱的兒子、嬪妃都喊上,好好的吃頓飯。”
“行。”
馬秀英自然沒有反對,只是對朱元璋說道:
“既然楷兒和老大開了這個頭,以后其他孩子過生日,你也得記著。”
朱元璋倒是只想到了朱楷和朱標(biāo),但聽了馬秀英的話以后,他覺得有些道理。
手心手背都是肉。
雖然和他們關(guān)系不像和朱楷、朱標(biāo)這般,但畢竟是皇子不是?
想了想,朱元璋對馬秀英說道:“你看這樣怎么樣:他們十七歲的時候,我給他們過個生日,然后送他們?nèi)ジ鞯貧v練一年,如果歷練的好,咱把給他們的王位權(quán)力大一些,如果能力不行,咱就給他們安排個地方養(yǎng)著他們,這樣就不用擔(dān)心那么多了啊。”
馬秀英聽到朱元璋的提議,也開口贊成。
……
朱楷要過生日了,他很開心。
朱標(biāo)沒那么開心,因?yàn)橹煸耙呀?jīng)找過他,說在過完生日后,要讓他外出,去湖廣歷練一年。
雖然在心里面很想去,但是他也想到了離別。
這天,朱標(biāo)處理完政事,到奉先殿去找朱楷。
九月的天,秋老虎還在,熱的朱標(biāo)內(nèi)襯都貼在衣服上,朱標(biāo)現(xiàn)在去找朱楷,也是準(zhǔn)備到奉先殿里,享受享受冰鎮(zhèn)過后的舒爽。
走到奉先殿外,朱標(biāo)看到羅貫中站在門外,手里捏著一沓書稿,正滿臉委屈的站在太陽底下。
朱標(biāo)好奇,走過去詢問羅貫中:“貫中,你這是怎么了啊?”
貫中是他的字,本名叫本。
羅本,字貫中。
羅貫中看到朱標(biāo),先是拜見,然后把書稿拿給朱標(biāo)看:“二皇子、二皇子他、他竟然讓我寫那種書……這,讀書人怎能做這種事情啊?”
那種書?
朱標(biāo)略加思索,便明白了‘那種書’是什么意思。
你要說這個,那我可不怕熱了啊。
接過羅貫中遞過來的書稿,朱標(biāo)看了幾頁后,立刻把書稿握在手中。
天氣愈來愈熱,心和小腹也跟著熱起來。
“二弟真是太……恣意妄為了啊。”
朱標(biāo)捏著書稿沒打算放手,對羅貫中說道:“你先寫,寫完了拿給我,我去呵斥二弟!”
啊,這……
羅貫中豈能聽不出朱標(biāo)的意思?
沒想到,您竟然是這樣的太子!
不過,轉(zhuǎn)念一想,羅貫中覺得朱標(biāo)有這種想法很對!
只是看了寥寥幾句,便能心馳神往,那說明自己的文筆很吸引人嘛。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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