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三章 我的女人
憲兵司令部特高課。
濱田義至一直在等高九的電話,剛開始的時候,他不希望高九馬上就來電話,因為他雖然已經(jīng)編造好了謊言要欺騙高九,可是,他很擔心自己哪句話會說漏了,讓高九起了疑心。
高九一直沒有來電話。
等到了中午,濱田義至松了口氣,最起碼這一上午的時間算是熬過去了。
到了下午三點,高九仍然沒有來電話,濱田義至心里就犯開了嘀咕。他很擔心高九從此就不來電話了,這樣他就弄不清高九在打什么主意,這會令他十分難受。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了,一直到下午5點,高九仍然沒有打來電話。
濱田義至有些沉不住氣了,他就打電話向松田將軍作了匯報。
松田將軍現(xiàn)在已經(jīng)十分了解高九的秉性,知道他是一定會來營救丁杰的。他安慰濱田義至說道:“你要沉住氣,高九既然綁架了人質(zhì),是一定會來交換的,這件事情應該是他著急才對。你就耐心等待吧,我相信他一定會來電話的。”
濱田義至認為松田將軍說得有道理,于是他也就踏下心來。他計劃等到5:40,高九再不來電話,他就下班兒回去休息了。
就在這時,桌子上的電話鈴聲響起來了。濱田義至抓起電話,問道:“我是濱田義至,請問你哪位?”
電話里的聲音不是高九。他說道:“我家九爺讓我問問,交換人質(zhì)的事情,你們商量得怎么樣了?”
濱田義至問道:“為什么不是高先生親自來電話,你能代表高先生嗎?”
電話中說道:“我家九爺信不過你們,你們想在公用電話設置埋伏對付我家九爺,我家九爺是不會上你們的當?shù)摹J俏壹揖艩斪屛襾泶螂娫挼模瑒e東拉西扯的,我就問你們商量得怎么樣了?”
濱田義至說道:“我已經(jīng)跟松田將軍匯報過了,松田將軍也同意交換人質(zhì)。不過,這件事情已經(jīng)公之于眾,松田將軍也不能做主,這件事情需要山東駐軍最高長官、第12軍司令官閣下同意才行。
松田將軍已經(jīng)將這個情況報告給了第12軍司令部,暫時還沒有收到消息。
這樣吧,請你轉(zhuǎn)告高先生,再耐心等一下,明天一上班,我就請松田將軍催問這件事情。明天上午9點,你再把電話打過來,我會告訴你事情的結果的。”
電話里說道:“你們拖拖拉拉的,我看就沒有誠心。就相信你一次,如果明天上午你們再拖延,我們就撕票了。”
濱田義至說道:“請你轉(zhuǎn)告高先生,不要沖動,這件事情爭取能夠和平解決。”
對方也不再說什么,“啪嗒”一聲掛掉了電話。
在萬源商場門前的一個電話亭里,寧文放下了電話,仔細地觀察了一下周圍的情況,打開了電話亭的門,進了商場里面。他閑逛了幾圈之后,確定沒有人跟蹤自己,這才離開了商場,返回了地下黨的聯(lián)絡點。
在憲兵隊的牢房里,丁杰的心情也開始緊張了起來。
這些天來,他打著高九的名義在牢房里吃香的喝辣的,那些看守們還真沒有人敢把他怎么樣,但是他囂張的樣子,卻令這些看守們對他十分痛恨。
濟南市高等法院公布了審判結果之后,那些看守們假裝閑聊,故意把這個消息透露給了丁杰。丁杰聽到自己被判了死刑,而且?guī)滋旌缶鸵獔?zhí)行槍決,他真的有些害怕了。雖然他早已經(jīng)做好了犧牲的準備,但是事到臨頭了,難免還是會緊張的。
那些看守們偷偷地觀察他的表現(xiàn),看到他像熱鍋上的螞蟻一樣在牢房里轉(zhuǎn)圈兒,不由得心里十分痛快。
丁杰因為心情不好,開始亂發(fā)脾氣。那些看守們?nèi)匀徊桓抑苯拥米锼麄儞娜f一真的高九把他救出去了,將來找他們秋后算賬,于是對他的要求盡可能地給予滿足。
不過,這些警察們心里也不像以前那么氣憤了,他們安慰自己說,我不跟你這個死刑犯一般見識,過不了幾天,當你被槍斃了,我看你還如何囂張?
阿Q精神在有的時候,還是很管用的,這些看守們這樣想后,心情的確是好了很多。
這幾天,濟南城的形勢高度緊張,但是城門的戒備十分松懈。濱田義至等人已經(jīng)知道高九在濟南城里,他們相信高九不會離開的,因此,濟南城的各個城門照常開放。
高九乘坐著軍統(tǒng)方面提供的車輛,順利地離開了濟南城。一路上,高九等人輪換著開車,人歇車不歇,猛踩油門兒開足馬力,要送高九連夜趕往南陽。
經(jīng)過了18個小時的狂奔,高九等人來到了韓擺渡。由于大清河大橋至今尚未修復,高九等人只能從韓擺渡過河。
高九在路上就跟王金棟取得了聯(lián)系,王金棟派出了警衛(wèi)營,由劉參謀長親自帶隊到韓擺渡迎接高九,他們早已經(jīng)準備好了渡船,將高九接到了對岸,然后直奔南陽機場。
4月30號凌晨5點,高九等人趕到了南陽機場,王金棟已經(jīng)等在了南陽機場,跟他一起在機場迎接高九的,還有歐陽雪以及軍統(tǒng)總部情報處的李處長。
“高兄弟,想死哥哥我了。”
王金棟一邊說,一邊熱情地擁抱了高九。
由于時間關系,高九簡單地跟王金棟寒暄了幾句,約定回來的時候,去王金棟的師部做客,然后,就跟他和劉參謀長辭別了。
接下來,李處長要單獨跟高九談話,高九就隨著他進入了機場的一間休息室。
歐陽雪見到高九,心情十分激動。可是,見到高九后,高九只是朝著她點了點頭,然后就跟王金棟寒暄,接著,又被李處長叫走了。
歐陽雪有一肚子的話要跟高九說,在這種情況下,她只能耐心地等待高九處理完其他的事情。
在休息室里,李處長說道:“高先生,兄弟我這次來,是奉了大老板的命令,有事情要跟你商量。”
接著,他就傳達了軍統(tǒng)大老板的指示。
原來,聽說高九要前往上海抓捕他所選定的目標,而這個目標,正是軍統(tǒng)方面關注已久的人物。軍統(tǒng)大老板向軍委會大人物做了匯報,大人物做出了指示,要求高九協(xié)助軍統(tǒng)方面,在抓捕這幾個人的同時,還要完成一項十分重要的任務。為了完成這項任務,大老板授權高九可以指揮軍統(tǒng)上海站。
高九這次去上海,也并不單單的是為了營救丁杰,他跟軍委會大人物的想法基本上是一致的,于是他毫不猶豫的就答應了下來。
李處長交代完了事情之后,就告辭離開了。
歐陽雪終于等到了高九,
“九哥。”歐陽雪撲進了心愛的戀人懷中,高九緊緊地擁抱了她,然后……
歐陽雪有萬語千言,想向戀人訴說,可惜高九只能給她十分鐘的時間。
高九這次前往上海,一路上,經(jīng)過的基本上都是敵占區(qū),日本空軍活動猖獗,這段旅行注定充滿了危險。
國府的空軍沒有能力送高九去上海,只能由高九自己駕駛飛機前往上海。這是一次單程的飛行,高九計劃到了上海附近就跳傘,拋棄這架飛機。
為了營救丁杰,讓國府方面損失一架飛機,高九為了不讓歐陽雪為難,就讓她給航空委員會五萬大洋,算是他本人購買的這架飛機。
當高九拿出了五萬大洋交給歐陽雪的時候,歐陽雪說道:“九哥,這錢不用出了。我當初按照你的意思拿了五萬大洋交給夫人,夫人說,九哥你為國為民的高尚情懷令人敬佩,雖然這次是救你們桃花山的人,但是這件事情卻關系到國府的尊嚴和抗日軍民的士氣。別說是一架飛機,就是十架飛機,國府方面也絕不吝惜。”
無論黨派或者階級,在抗戰(zhàn)期間,夫人所做的貢獻可歌可泣,注定會在歷史上留下了色彩濃重的一筆。
高九大為感動,說道:“若雪,你回去后替我謝謝夫人,就說我領情了。”
眼看著時間就要到了,歐陽雪舍不得高九離開,緊緊地抱著高九,一行熱淚奪眶而出。
高九捧起歐陽雪那張絕美的俏臉,輕柔地吻去了她臉上的淚痕,說道:“保重自己,等我回來。”
隨著發(fā)動機的轟鳴聲,高九駕駛的飛機滑過了跑道,升上了天空。
雖然明知道高九看不到,但是歐陽雪依舊使勁兒地揮舞著手臂,直到飛機消失不見,才放下了手臂,熱淚再次涌出了她的雙眼。
離別是令人傷感的,戰(zhàn)爭期間的離別就更加令讓人牽腸掛肚。高九此去危險重重,歐陽雪的心情十分沉重。
歐陽雪原本是一個獨立而灑脫的女子,自從心中有了戀人,也變得有些多愁善感起來。
歐陽雪原本不信教,夫人是個虔誠的基督教徒,她曾經(jīng)多次勸說歐陽雪信教,歐陽雪都找各種理由推辭了。現(xiàn)在她忽然有種想加入基督教的感覺,只是為了祈求耶穌能夠保佑高九的平安。她決定,回到重慶后,去找夫人了解一下基督教的相關教義。
高九駕駛的是一架戰(zhàn)斗機,他要首先前往宜城機場,這里是國軍控制的距離上海最近的機場了。他要在那里加油,然后再次起飛。
高九駕機起飛之后,飛行了大約一小時十分鐘,就到了黃縣的上空。就在這時,他發(fā)現(xiàn)了前方不遠處的出現(xiàn)了一個機群,看他們飛行的方向是朝向南陽方向。
高九有任務在身,不想跟他們糾纏,于是,他拉起機頭繼續(xù)升高,準備利用高空的云層做掩護,甩開這些日本飛機。
忽然,他發(fā)現(xiàn),在機群中有兩架戰(zhàn)斗機朝著自己這個方飛來,看來是日本人發(fā)現(xiàn)了高九的飛機。
高九駕駛的是蘇制伊-16戰(zhàn)斗機,最大飛行速度400km每小時。日軍的戰(zhàn)斗機是中島九一式戰(zhàn)斗機,最大飛行速度300km每小時,高九有速度上的優(yōu)勢。
他認為這些日本飛機應該是去執(zhí)行轟炸任務,他們也不會跟自己長時間糾纏。于是,高九就開足馬力,要甩掉日軍的戰(zhàn)斗機。
果然,日軍的戰(zhàn)斗機只是想驅(qū)逐高九,他們還要回去掩護轟炸機。在跟蹤了高九一段距離之后,他們就掉頭回去了。
高九繼續(xù)向前飛去,忽然,他感覺到有些不對勁兒,這些日軍的飛機是飛往南陽機場方向的。此時還沒有發(fā)明雷達,南陽機場很有可能不知道日軍機群的到來,會遭到日軍空軍的轟炸。此時,歐陽雪恐怕還在南陽機場,高九十分擔心她的安全。
此時,可以在空中通話的無線等電臺尚未發(fā)明,高九只能降落到機場上,去向機場指揮中心報警。
高九想了一下,決定再耽擱兩個小時的時間。他要利用自己飛機速度上的優(yōu)勢,返回南陽機場去報信兒。
不過,高九這樣做有很大的風險,蘇制伊-16戰(zhàn)斗機的續(xù)航能力只有810km,高九如果現(xiàn)在前往宜城機場,攜帶的油料整好夠用,飛回南陽機場就十分勉強了。高九要搶時間,就必須高速飛行,耗油量又會增加許多,能不能安全地返回南陽機場就不好說了。
然而,高九卻沒有絲毫的猶豫,他調(diào)轉(zhuǎn)機頭,繞了一個弧線,避開日軍的機群,朝著南陽機場方向飛去。
南陽機場。
高九開足了馬力,把飛行速度幾乎提升到了極限,他只用了40分鐘就返回了南陽地區(qū)。
油量即將告罄的指示燈,不停地閃爍著,高九顧不了那么許多,駕駛著飛機繼續(xù)飛往南陽機場。
“突突突突突。”飛機的發(fā)動機發(fā)出了一陣怪異的聲音,接著就停止了運轉(zhuǎn)。失去了動力的戰(zhàn)斗機,高度迅速下降。
高九一直就在防備出現(xiàn)這種情況,因此他一直保持著高空飛行,以防備萬一發(fā)動機空中停車,好增加滑翔的距離。
高九用力控制著飛機,然而飛機的高度卻在不停地下降。
高九必須做出選擇,如果不能夠盡快降落到機場上,他就必須跳傘求生,否則的話就會機毀人亡。
可是高九不能選擇跳傘,他必須降落到機場上,只有這樣才能夠及時地通知機場方向做出反應。
高九孤注一擲,駕駛著飛機繼續(xù)向前滑行,眼看著飛機距離地面只有幾百米了,此時跳傘已經(jīng)十分危險了,高九也豁出去了,咬著牙繼續(xù)堅持。
終于,高九看到了機場,他操縱著戰(zhàn)斗機,朝著機場的跑道方向飛去。
此時,天色已經(jīng)大亮。南陽機場塔臺的值班人員看到了空中的飛機,很快就辨認出了飛機的機型,于是打開了機場上的允許降落的標志。
高九的飛機停穩(wěn)后,他推開了機艙蓋,對前來迎接他的地勤人員喊道:“快去報告塔臺,日軍的轟炸機群距離這里只有八分鐘的航程了。”
幾名地勤人員慌忙四散跑開,有人去通知機場上值班的戰(zhàn)斗機,有人去通知塔臺,還有人去通知機場上的高射炮陣地。很快機場上就響起了報警器刺耳的鳴叫聲。
歐陽雪今天就要返回重慶,她要等待跟飛行員用過早餐之后,然后再起飛。高九走后,她也回到住處,小憩了一會兒。
此時,歐陽雪剛剛洗漱完畢,就聽到機場上警報聲大作。她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情況,出了房門正想觀察外面的情形,就看到高九迎面走了過來。
“九哥,你怎么回來了?”歐陽雪驚喜地跑上前去。
高九說明了事情的原委后,歐陽雪看到高九為了自己的安危,不顧生命危險趕回來報信兒,感動得無以復加,心中無比的甜蜜。她忍不住上前親吻了高九的臉頰,幸福地說道:“九哥,你對我真好。”
高九笑道:“你是我的女人,我不對你好,誰對你好?”
“你是我的女人,”這句話是歐陽雪最喜歡聽的,此時的她幸福無比,不知道該如何表達自己的心情,一雙美麗的大眼睛,充滿柔情地望著自己心愛的戀人,似乎要將她融化在自己的目光中。
高九伸出手指,在她秀挺的鼻梁上輕輕地刮了一下,笑道:“小傻瓜!別發(fā)呆了,鬼子的轟炸馬上就要開始了,趕緊找地方躲一躲吧。”
有了高九爭取來的這八分鐘時間,guo軍的戰(zhàn)斗機紛紛起飛,終于在千鈞一發(fā)的時刻,攔截了日軍的機群。這一仗打掉了日軍的12架轟炸機和6架負責掩護的戰(zhàn)斗機,機場上只是落下了幾顆炸彈,沒有受到嚴重的損失。
南陽機場的全體人員,都很感激高九及時的報信兒。機場方面為了表示感謝,送給高九2萬大洋。當高九的飛機加滿油再次起飛時候,前來為高九送行的人足足有數(shù)百人之多。
歐陽雪再次送別了高九,這一次,她沒有那么傷感了,她相信自己的戀人一定能夠平安地回來的。
一個半小時后,高九飛到了宜城機場,在那里加完油,然后飛向上海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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