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在正陽大酒店斜對面的一家飯店，石更與向東方對面而坐，邊吃邊聊。

        聊著聊著，石更忽然想起一件事。

        “縣里的食品廠效益怎么樣啊，你了解嗎？”石更只知道食品廠已經開工生產有一段時間了，但都生產了哪些產品，效益如何，他一無所知。

        “據我所知不怎么樣。東西沒少生產，但是沒有銷路，在廠子都堆成山了，廠子里不少工人開玩笑說，他們生產的東西目的不是往出賣，而是為了等待過期。”向東方笑道。

        “就沒想想辦法嗎？”

        “這我就不清楚了。我覺得這個食品廠見得太盲目了，我雖然不懂行，可是我覺得，你在干之前，你總得先想好了東西生產出來怎么賣，都賣給誰吧？最關鍵的問題沒搞明白，以為有了東西就不愁賣，把問題想得太簡單了。”向東方認真道：“依我看，蓮魚共養就是下一個食品廠，不信咱們就拭目以待。”

        石更笑道：“不能這么說，食品廠和蓮魚共養都與田書記有關，我想田書記一定會想辦法解決的。”

        “呵呵，我就當石縣長說的是真話吧。不過我覺得田書記應該感謝白市長在今年被調走了。如果是明年，只怕他就未必能當上這個書記了。”

        “怎么講？”

        “一到了明年，食品廠救不活，蓮魚共養也失敗了，上面要是還能讓他當書記，那就是怪事了。”

        “不是每個人升官都是因為有政績的。”

        向東方明白石更的意思，他說道：“可是據我所知，田書記好像并沒有什么背景，他到今天這個位置，完全是一步步干上來的。當然，說是干上來的，你要是問我有什么成績，我還真是說不出來。”

        “升遷的方式多種多樣，也許田書記的升遷既不是因為政績，也不是因為有背景，而是其他一些其他可能別人根本想不到的原因。”石更對于田地為什么能當上一把手心知肚明，但他顯然不能跟向東方說。

        下午上班，政府辦主任洪生帶著一個女孩來到了石更的辦公室。

        “石縣長。”洪生笑道。

        “石縣長好。”女孩恭謹的沖點頭示意。

        石更問道：“有什么事嗎？”

        石更看了一眼站在洪生身旁的女孩，有些眼生。

        女孩看年紀不大，也就是二十出頭。身高一米六左右，體型勻稱，長相談不上有多好看，但是看著卻挺順眼的。

        “之前配合石縣長工作的小王，田書記準備把他調到縣委辦那邊，所以就打算給石縣長重新安排一個人。她叫周娟，在政府辦工作已經一年了。如果石縣長對她不滿意，還想繼續用小王的話，那石縣長就得和田書記協調一下了。”洪生說道。

        石更又打量了一下女孩，說道：“不用了，就用她吧。”

        “那好。我還有事，就先走了。”洪生看著周娟說道：“你看看石縣長有沒有什么吩咐的。”

        洪生走后，周娟問道：“石縣長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嗎？”

        “暫時沒有，你和小王做好工作交接就行了。有事的話我會叫你的。”

        “好的，那我先出去了。”

        周娟走后，辦公桌上的電話就響了。

        “哪位？”石更問道。

        “你猜猜我是誰？”電話中傳來一個女人冰冷冰冷的聲音。

        “你要是不知道自己是誰，可以看看自己家的戶口本和身份證，也可以問問家人或者鄰居。”石更說完就把電話掛了，他覺得對方肯定是打錯了。

        不過電話剛撂下，馬上又響了起來，還是剛從那個人，隔著話筒都能夠感受到她的氣勢洶洶。

        “你居然敢掛我的電話，你這個人怎么這么沒禮貌？上過學嗎，有家長嗎，一點教養都沒有！”

        石更仔細一聽，感覺聲音很耳熟，但一時又想不起來是誰了。

        “教養我肯定有，但你有沒有病我就不知道了，不過我建議你去醫院檢查一下，因為我嚴重懷疑你的腦袋受潮了，可能得需要烘干一下。”

        掛了電話，電話隨即就又響了起來，石更的火氣一下子就上來，抄起話筒說道：“你不用去醫院檢查了，我現在就可以告訴你，你是真有病，而且你病的還不輕！”

        “我是文雅，不好意思啊，剛剛是文秀，她跟你鬧著呢，你別生氣。”文雅說道。

        一聽是文雅，石更的氣馬上就消了，心說難怪聲音聽著那么耳熟呢，這個世界上除了文秀，估計也沒有第二個人會那么招人討厭了。

        “是她呀，我還以為是誰把電話打錯了呢。最近怎么樣啊？”石更馬上換了一副口氣問道。

        “一切如常。你呢？”文雅問道。

        “我最近比較閑，也沒什么事可做。”

        “既然不忙，那我去找你玩吧，歡迎嗎？”

        石更一愣：“真的假的？”

        “當然是真的了，我昨天剛剛放了假，可以休半個月。在京天呆著也沒什么意思，就想出去轉轉。”

        “那你來吧，我熱烈歡迎！保證讓你吃好、玩好、住好，讓你過一個愉快的假期！”石更不知為什么，有些莫名的興奮和激動。

        “既然你這么歡迎我，那我明天就坐飛機過去了。”文雅笑道。

        “好啊。你應該還沒買機票吧？買完以后你告訴我一聲幾點到春陽，然后我去機場接你。”

        轉天上午，石更又接到了文雅的電話，文雅說機票買完了，下午三點的，如果飛機不晚點的話，應該是六點左右到。

        掛了電話，石更馬上給美云餐廳打了個電話，定了個位置。

        今天是周五，吃過午飯，石更回了一趟豐源鎮看了一眼，見沒什么需要處理的事情，就獨自開車回了春陽。

        在春陽生活了二十幾年，石更還從來沒去過飛機場呢。到了春陽以后，現打聽了一下，才知道機場怎么走。

        到了機場后，石更就在出口等著，一直等到六點半，才看到文雅。不過不是文雅一個人，身旁還有石更的冤家對頭文秀。

        “不好意思，飛機晚點了，你等很長時間了吧？”文雅抱歉道。

        “沒有，也沒等多久。”石更從文雅的手中接過行李箱，然后瞥了文秀一眼說道：“我還以為你一個人來的呢。”

        文秀一聽就不樂意了，質問道：“怎么著，不歡迎我是嗎？你要是不歡迎我，我現在就回去。”

        “好啊，那你現在飛回去吧。”

        “你”

        文雅攔住文秀說道：“好啦，石更跟你開玩笑呢，他還能真讓你回去呀，是吧石更？”

        石更微笑道：“看在你的面子上不會。”

        文秀瞪了石更一眼，沒有再說話。

        離開機場，在回春陽市里的路上，文秀看著車窗外的夜景，不住的嘆氣搖頭，文雅問她怎么了，她說春陽的城市規劃做的太差了，一個社會城市這么差，她還是第一次見到。不過她說她并不奇怪，畢竟是北方省份，跟南方沒法比，經濟條件直接決定了城市的規劃水平。

        似乎是職業病犯了，一路上文秀滔滔不絕，沒看到一處大的建筑，她都會品頭論足一番，好的她會說好在哪里，不好的她會說出不好在哪里，要是她，她會如何設計規劃等等。

        在前面開車的石更一句話都沒有說，可是文秀說的話他卻是一字不落的全都聽進了心里。

        看不上歸看不上，但石更不得不承認文秀很有見解，也很有遠見，她說的話石更絕大多數都是認同的。

        到了美云餐廳，點的菜上來以后，文秀就悶頭吃了起來，看樣子是餓的不輕。

        石更和文雅細嚼慢咽，邊吃邊聊。

        是更不知道文雅是否也有同感，和文雅坐在一起時，他感覺根本不需要刻意找什么話題，好像無論什么話題，他們都能夠聊很長時間，而且彼此都很開心。

        與文秀則完全是話不投機半句多。

        吃完飯，石更將二人帶到了離他家不遠的一家三星級賓館，開了一個標間，讓兩個人住了下來。

        接下來的兩天，石更帶著文雅和文秀把春陽幾乎好玩的地方全都轉了一遍，文雅和文秀玩得都很盡興，但文秀嘴上卻并不承認，還擺出一副很一般的樣子。

        周日下午，將近傍晚之時，石更說道：“春陽大概就是這個樣子了，如果你們想感受一下田園風光的話，你們就跟我去東平縣，去豐源鎮，不過那里的條件可比不上春陽，我事先得跟你們說好了。”

        “沒關系，我們倆此行的目的其實就是去鄉村看看，因為我們倆從小到大都生活在城市，一直不知道農村是什么樣的，這次不僅想看，還想體驗一下鄉村生活。只要你不嫌我們倆麻煩，不打擾你工作的話，你們就帶我們倆去。”文雅說道。

        “我工作上你們不用擔心，一點都不會耽誤的。”石更看了眼時間說道：“春陽離東平縣要三四個小時的車程，既然你們想去，那現在就去賓館退房吧，然后咱們就出發。”

        到達東平后，在正陽大酒店吃了口飯，之后就去了豐源鎮。

        文雅和文秀都以為到了豐源鎮得住農村的那種土炕，上農村的那種旱廁。結果到了招待所一看，大吃一驚，沒想到這么窮的一個鎮子，竟然招待所的房間會這么看。

        “鎮子這么窮，招待所卻搞得這么好，一看你這個書記干的就不咋地。居然還升你做副縣長，你們這里就這么缺人才呢？我看要是到你們這里來，干個縣委書記都有富余。”文秀嘴上貶損石更，心里卻很高興，因為并不想住農村的那種土炕，上農村的旱廁，她感覺那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文雅和文秀想得就不一樣，她覺得既然是體驗生活，就應該原汁原味，住這么好的房間，怎么能夠真正的感受到鄉村生活呢？可石更這么安排，她也不好說什么。

        石更懶得跟文秀解釋，聽了她的話沒有接茬兒，只是叫兩個人早點休息，有什么需求就找招待所的人，又將他的房間號告訴了兩個人，然后就回了自己的房間。

        開了門，石更剛要推門進屋，背后就有一個人一把將他推進了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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