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石更吃過早飯后，去了縣委縣政府上班。

        離著有一段距離，就看到縣委縣政府的大門口站著很多人，看樣子像是出什么事，石更救快步走了過去。

        來到近前一看，至少得有二百多號人，這些人將縣委縣政府的大門口給堵了個水泄不通，有的喊“還我們的血汗錢”，有的喊“我們要見鄧青松和年三十”，還有的喊“政府欺負老百姓”。

        在這些人的身前，站著二十幾號身穿警服的警察排成一排，一個個嚴陣以待。

        石更伸手拍了拍站在他前面的一個中年男人的肩膀，問道：“這怎么回事兒啊？”

        中年男人轉身上下打量了石更一下，板著臉說道：“來要錢的？”

        “政府欠大家的錢？”

        “當然了。建的那個破肥牛公司的廠房，征了我們的自留地，當時沒給錢，說是等盈利之后馬上就結算。政府說的話能不算數嗎？大家都相信了。結果現在公司都黃了，我們連一分錢都沒看著，來找政府總是推脫說在想辦法解決，這什么時候是個頭兒啊。”中年男人愁苦道。

        “你光是地的錢，我還有賣兔子的錢呢。”一旁一個六十來歲的老年婦女聽到石更和中年男人聊天后，氣呼呼地說道：“當時指天發誓地說養了兔子一定會收，鎮政府縣政府也都擔保說沒問題，結果兔子是收走了，錢不給了，現在找政府政府說跟他們沒有關系。這什么王八蛋政府啊，就會騙老百姓，欺負老百姓。”

        老年婦女轉頭沖向縣委縣政府的方向大聲罵道：“狗娘養的今天要是不給我錢，我明天就去市里告你們，市里不管就去省里，省里不管我就去京天，姑奶奶就不信沒有管你們這幫王八蛋的地方！”

        這時響了兩聲車喇叭，年三十的專車來到了大門口，警察馬上將堵在大門口的人群往兩邊推，推出了一條車道。

        老百姓們認出了車里坐著的人是年三十，就齊聲高喊“還錢”。坐在車里的年三十就像沒聽見一樣，面無表情。

        車進了大院后，大門馬上關上了，

        石更嘆了聲氣，然后擠過層層人群來到里面，想進大院上班，卻不想被警察攔了下來。

        “往后退！”領頭的警察孔德慶凝眉瞪眼道。

        “我要進去上班。”石更說道。

        “上班？你是這里面的人嗎你就上班？你是想上/訪吧？”

        “我真是來上班的，你趕緊讓我進去。”

        “你以為我好糊弄是不是？我告訴你，縣委縣政府里的每個人我都熟悉，但是你從來沒見過。”孔德慶上下打量了一下石更說道：“你瞅瞅你這個樣兒，你哪像是在縣委縣政府里工作的人呀。別找不自在，趕緊退后！”

        “我是昨天才來的，今天正式上班，在政協工作，我叫”

        “你給我廢什么話呀！”孔德慶不耐煩地伸手推了石更肩膀一把，給石更推了個趔趄，指著石更警告道：“趕緊給我靠邊站，你再往前湊合別怪我對你不客氣！”

        石更的火氣一下子上來了，臉色一沉，說道：“你給我聽好了，我是新上任的縣政協主席石更”

        “哈哈”孔德慶就像是聽了一個笑話一樣大笑道：“你是縣政協主席？你要是的話，那我就是市委書記了。你也不撒泡尿照照，你看你哪長得像政協主席？撒謊都不會撒，哪怕你說自己是個辦事員呢。就你這智商還來上/訪呢，在家上炕都費勁吧？”

        石更怒火中燒，心說我都亮明身份了，你可以說不認識我，但你不能這么跟我說話，你不過一個小小的警察而已，你也太猖狂了，簡直是無法無天了。

        “我最后問你一句，讓不讓我進去？”石更指著孔德慶問道。

        “我就不讓，有本事你從我頭頂上飛過去。”孔德慶伸手指著天說道。

        “好，那我就飛過去！”石更說著話就往里沖。

        “嘿，還想硬闖！快把他給按住！”

        孔德慶連同身邊的兩個警察一齊動手，將石更撂倒在地，死死按住。石更的臉貼在水泥地上被狠狠地劃了一下，疼的他直皺眉。

        “要是讓你闖進去，我這個警察就不干了！拷上押上車！”孔德慶一聲領下，兩個警察將石更戴上手銬，然后將石更給拽了起來。

        在押石更上警車的時候，孔德慶還抬腿踢了石更屁股一腳，石更回頭狠狠地看了他一眼。

        孔德慶大聲說道：“我告訴你們，識趣的趕緊走人，要是繼續在這兒堵著大門口，擾亂社會秩序，干擾縣委縣政府的正常辦公，出了事，后果一切由你們承擔！”

        老百姓就是這樣，有事情大家一起做誰都不怕，但只要其中有人被收拾了，其他人的態度立馬就會軟下來，因為誰都不愿意成為下一個，畢竟是自己一個人的事情，自己沒必要做出頭鳥。

        看到石更被銬起來押上了警車，其他人要錢的心氣就沒那么高了，再一聽孔德慶的話，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就散了。

        人都走了以后，孔德慶說了聲“收隊”，就上了警車，回了縣公安局。

        進了辦公樓，押著石更往審訊室走的時候，迎面走過來一個身穿警服的年輕女子，石更一看，竟是那天晚上在火車上，誤上他臥鋪的女人。女警察也認出了石更，不禁一怔。

        “怎么了？”女警察停下腳步看著孔德慶問道。

        “上/訪鬧事的，要往縣府大院里闖，還冒充縣領導，膽大包天，被我給抓回來了。”孔德慶得意洋洋地說道。

        女警察看向石更，當與石更四目相對之時，她的腦海中立馬就浮現出了那天晚上在火車上的情景，隨即內心一陣慌亂，心跳的非常快，臉上也情不自禁的泛起了紅潮，緊忙又看向了孔德慶。

        “你不會搞錯了吧？”女警察怎么看石更也不像是一個上/訪鬧事的人。

        “怎么會搞錯呢。你等著聽我立功的消息吧。”孔德慶一擺手，就帶著人往前走了過去。

        女警察看著石更的背影，百感交集。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蛋，發現熱的直燙手。

        帶進了審訊室，孔德慶坐到桌子里開始審訊石更。

        “叫什么名字？”孔德慶問道。

        石更看著孔德慶冷冰冰地說道：“我叫石更，我是縣政協主席，其他的無可奉告。”

        “你還敢說自己是政協主席，你瘋了吧你？”孔德慶拍了下桌子，用手指著石更說道：“我告訴你最好老實交代你的身份，不然沒有你的好果子吃。說，出生年月日。”

        石更把臉扭向一邊，拒絕回答。

        “我問你話呢，快點回答！”

        石更置若罔聞。

        “你真是他媽欠收拾呀！”孔德慶怒不可遏，起身要給石更以顏色，身旁負責記錄的警察一把拉住了孔德慶的胳膊。

        “孔隊，我覺得咱們還是先核實一下他的身份吧，他別真是政協主席。”負責記錄的警察在孔德慶的耳邊小聲說道。

        孔德慶并沒有聽說縣政協主席換人的消息，但他覺得核實一下也好，就起身離開了審訊室。

        到了辦公室，拿起電話直接打到了縣政協辦公室：“縣公安局。問一下，咱們縣政協的劉主席上班了嗎？調走了啊。新主席叫什么名字啊？多大年紀啊？”

        掛了電話，孔德慶的臉色非常難看。

        雖然政協主席沒什么實權，可畢竟是正處級的縣領導，剛剛那么對他，他肯定不會罷甘休的。

        這可怎么辦呀？

        孔德慶急的在辦公室里來回打轉。

        想來想去，也只有求得石更原諒這一個辦法了。

        回到審訊室，孔德慶沖負責記錄的警察使了個眼色，對方就就出去了。

        孔德慶換上一副抱歉討好的樣子說道：“石主席，真是不好意思，誤會，絕對是誤會。你剛來古北，我沒見過你，所以我是真不知道你是政協主席，我要是知道，我是肯定不會對你這樣的。你就大人不記小人過，別跟我一般見識了，行不行？我把手銬給你打開。”

        孔德慶拿出鑰匙要給石更打開手銬，石更把雙手放到一邊，冷笑道：“想讓我原諒你？”

        孔德慶如雞喯本碎米，連忙點頭。

        “把你們局長叫過來。”

        “別呀，我真知道錯了，我給你賠禮道歉，我給你鞠躬”孔德慶一邊鞠躬一邊說道：“石主席你就原諒我這回吧，求求你了”

        “我最后說一遍，把你們局長叫過來。”

        孔德慶見石更的態度非常堅定，一點回轉的余地都沒有，就推門從審訊室里出來了。

        這時那個女警察辦完事回來又碰到了孔德慶：“立功了？”

        “立個屁功啊，捅馬蜂窩上了！”孔德慶眉頭緊鎖，心急如焚的朝樓梯走了過去。

        來到樓上的局長辦公室，孔德慶猶豫了一下，還是敲響了辦公室的門。

        古北縣副縣長兼公安局局長鹿有為正坐在辦公桌里，低著頭認真地看一份文件。孔德慶進去后，鹿有為抬頭看了一眼，然后又把頭低了下去，問道：“什么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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