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回 西湖夢·又無情
冷池雖然滿身是傷,眼內英氣絲毫不減,他見了阿水輕而易舉的打敗沈秋凌和云中龍,眼中流露出敬佩之意,道:“你是無情劍的主人?”
阿水看看手中劍,再看看眼前這身上尚且流著鮮血卻絲毫不覺得痛的漢子,依稀便看見自己當年的模樣,這人與自己一般,都是極有毅力,從不服輸之人。他在賭坊中和冷池一見,對他的印象就極好,是以在冷池遇襲之時他才“請”了魔冷紅出手相助。過后他們便一直跟著冷池,恰好挽救了這一場危機。
他正要說話,魔冷紅一聲大喝,道:“哪里走!”
原來云中龍等帶來的手下如今還剩二十多名,他們見主子死去,已有了走意,又見阿水和冷池聊天,未曾注意到他們,有些人便準備偷偷離去。哪知魔冷紅眼尖,他一聲大喝,一掌向一人劈頭蓋臉打下。
阿水連忙道:“快住手。”
但他叫得晚了,魔冷紅已將那人打死在地。他冷笑一聲,道:“魔爺我憑什么聽你的?”他見阿水適才露了幾手武功,自己遠非敵手,心中便想也難怪武翎會中意于他。于是魔冷紅的怒火更盛,左掌一帶,又將一人打得飛了出去。
阿水嘆氣道:“魔爺,你若妄殺無辜,怎配得上‘天山圣者’這一個雅號?”魔冷紅冷笑問道:“天山圣者這一個外號雅么?少拍馬屁。”雖嘴上如此說,手卻果然便停了下來,雙手一擺,不耐煩道:“你們快滾吧。”
這些人如釋重負,慌忙逃竄。
冷池道:“你們雖武功高強,卻也惹了這大禍了,還是快些走吧。”
魔冷紅怒罵道:“放屁,放屁,魔爺雅號是‘天山圣者’,既然是‘圣者’,又怎能臨陣脫逃?魔爺和我這跟班阿水將此事攬了。”他雖好吹噓自己,卻也知道對頭極不好惹,攬下了事情依然將阿水扯上。
阿水一聲苦笑,道:“我適才請了翎兒帶人去救火,你不去瞧瞧么?”
魔冷紅“哎呀”一聲大叫,一面跑一面喝道:“要是小姐被煙熏住了,或是燒傷了,魔爺我饒不了你。”待最后一個字說完,人已到了十丈之外。
阿水見他走遠,回轉身道:“我是無情劍的主人。”冷池緩緩點頭,道:“好劍。”
夏晴柔聲道:“阿水,你這些年委實受苦了????????????可??????你回來得????????????晚了,你秦大哥????????????他????????????他已經????????????嗚嗚????????????”說到后來,夏晴已泣不成聲,她懷里的嬰兒本睜著大眼睛四處看,見母親哭泣,竟也大聲哭了起來。夏晴連忙止住淚水,低聲安慰懷里的孩子。
阿水黯然道:“秦????????????秦大哥出事時,我也在襄陽。并且????????????在他遇事前還見過面,那個????????????還切磋過武功。只是我走了沒多久便聽到了他被害的消息。此事我也在查探,晴姐姐放心,這個仇包在我的身上。”
他對于秦楓遇害之事一直耿耿于懷,雖兇手不是他,可畢竟秦楓先是傷在了他的手里,才讓對方有機可乘。他本以為別人都會以為秦楓是他殺的,此次來杭州見夏晴,本欲化妝前來,哪知李若文竟將此事隱瞞,他只對外稱秦楓死得不明不白,兇手卻不知是何人。
趙世杰等人也曾懷疑過兇手是阿水,但阿水是幫他們做事,他們自不會四處宣揚。加之他們若胡說秦楓是死在阿水手上,豈不是有誣陷之嫌?阿水自那之后便離開襄陽,他們也無證據。秦楓的死也便成了一個謎了。
縱然已經過去了半月之久,傳遍了大江南北,引得不少極度聰明之人前去查看,卻也無果而返。
夏晴本就對報仇之事毫無信心,她只懂兩三招花拳繡腿,如今多年未曾練習,那幾招也早已落下了。而她的孩子尚在襁褓,他們母子倆想要報仇,實比登天還難。
她欲將大仇托付給冷池和柳千秋,可惜他們二人終究是外人。她近幾年深知江湖人間的各種貪欲,在她看來,柳千秋和冷池極有可能奪取秦楓的位子。報仇大事便不能交給他二人。而如今阿水前來,夏晴似在茫茫大海中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阿水和秦楓的關系她也清楚,她和阿水更是無話不談的姐弟。
若是阿水提出要接替秦楓,成為秦家劍派的掌門,成為秦楓名下所有錢莊、賭坊、碼頭的老板,她也會拱手相讓。
阿水既已提出替她報仇,她的一顆心便放下了,斜眼見冷臉色蒼白,搖搖欲墜,心中不禁有些愧疚:“冷池為了我們母子險些搭上了命,我卻對他存有芥蒂,實在是慚愧。”便柔聲問道:“你沒事吧?”
冷池輕輕一擺手,道:“不礙事。”他的身體毅力極強,曾經中了劇毒,常人早疼得昏倒,他卻咬緊牙關與毒藥抗爭,直到十二個時辰之后,藥性散去,他立刻便起身走路。似乎疼的那十二個時辰于他只是撓癢一般。
他初到杭州不久時,替秦楓送貨去西北,路途中遇上了歹人。那時他的武功并不似如今,和歹人搏斗之中被刺了兩刀,他右手緊緊抱著送的物品,左手捂住傷口,疼得青筋凸起,冷汗直冒,卻不肯呻吟,在地上躺著任那些歹人拳打腳踢。
直到土匪頭子被他的毅力折服,不僅替他包扎傷口,還親自帶人送了冷池一程。
這時候他受的傷雖重,以前卻也曾有過,他全身上下除了刀疤就是劍痕。
多年前秦楓替他找了一位妙齡女子,欲許配給他。哪知那位姑娘無意中看到了冷池身上的傷痕,嚇得昏了過去。這門親事也就沒成。但冷池是二十多歲的壯年,于女人自然有極大的渴求。他雖外表冷酷,卻也常去青樓妓院。
但凡接待過他的妓女無不驚恐不已,冷池的衣服一旦脫下,傷痕便露了出來。那些青樓女子看慣了白白嫩嫩的男人皮膚,哪里見過他這等人。是以到了后來,冷池和青樓女子做那事時都是穿著衣服。
他今日受的也只是三個創口罷了,只是背上傷口流血太多,到了此時還在往下滴血,他的臉色越來越蒼白,卻仍似一棵松般站著。
阿水對他肅然起敬,道:“我看你是條漢子,可否與我做個朋友。”
冷池一直站著,等的便是這句話。
他的理想便是和“無情劍”的主人做個朋友,只是他生性傲慢、倔強、好面子,這“可否與我做好友”實在是說不出口。
他聽見阿水這話,竟露出了已經十多年未曾一見的微笑,道:“好。”
“好”字出口,他再難支撐,摔倒在地。
他時常受傷,若每三天不受傷回來,別人感覺不習慣,他自己也覺不舒服。是以無論如何都要去找人打一架。受傷的次數多了,也就漸漸麻木了。反而睡得最舒服的,是受了重傷之后。
他此刻就睡得很熟。
在夢中,他或許該是一個愛笑的人吧?阿水在床邊看著雖然昏迷卻依然保持冷酷的冷池。阿水想起自己的命運悲慘,雖不知冷池經歷過什么,但二人必定有很多相似之處。兩人有相同的傲骨,有相同的毅力,甚至連武器的名字也是一樣。
無情刀,無情劍。
這是很俗氣的名氣,偏偏俗氣的名字下的不俗的兵刃令人聞風喪膽。
冷池醒來時,阿水正拿著酒壺對月獨酌,他淡淡道:“一個人喝酒,豈不寂寞?”阿水回頭一笑,道:“你比我想象中醒得快。”他揚了揚手中酒壺,道:“喝不喝?”冷池點頭道:“有美酒,有英雄,我也沒死,怎能不喝?”
屋外的武翎啐道:“姓冷的剛醒,身子尚未復原,怎能喝酒?阿水,你這事做得過分了。”她雖是在罵著阿水,卻似嬌嗔。
冷池已掙扎起身,坐到了阿水旁邊,他們的位子正靠著窗戶,天際的月亮正圓,冷池仔細一想,他是十三的晚上昏迷的,那么自己已經睡了兩日一夜了。他喝了一口酒,幽幽一嘆,道:“又睡了兩天,我的生命又短了兩天。”
武翎已走了進來,道:“什么叫睡了兩天?你是在鬼門關晃悠了兩天。”她雖然是在對冷池說話,一雙眼睛卻不離阿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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