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三回 女兒淚·誤殺(2)
小江嘻嘻哈哈一陣笑,伸棒在煙雨屁股上連打了十余下。雖然他出手并不重,卻仍是打得煙雨疼得流出淚來。小江卻笑得連叫肚子疼,指著煙雨大笑道:“瞧瞧你,真是個小姑娘,居然還哭。”他見煙雨哭了,也就心軟了許多,拿木棒拄在地上,嘻嘻笑道:“只要你叫我一聲親哥哥,哥哥我就饒了你。”
煙雨羞急得臉都紅了,怒斥道:“若是我被放開,一定先殺了你。”
小江哈哈笑道:“那我得先把你打個夠,到時候你殺了我我也就不虧了。”木棒一揮,在煙雨屁股上又打了一下。
小南卻躍了下來,催促道:“快走,對頭來了。”小江臉上變色,道:“那這姑娘怎么辦?”小南木棒一掃,挑住漁網,只一甩,將煙雨甩了出去,摔進旁邊的一戶人家的院子。
煙雨重重摔在地上,心中恨恨不已。耳聽得小江和小南已快步走遠,心道:“不知這兩個畜生的對頭是誰,哼,不管他們的對頭是誰,只要是他們的對頭,就是我的朋友。”耳聽數人的腳步聲急促的在院外奔過,心道:“我得想辦法逃脫這漁網,去幫這群人殺了那兩個畜生。”
她嘴里大叫:“有人嗎?”
這戶人家的大門“呀”的一聲打開,卻是一個小孩子,約七八歲,手里拿著一支毛筆,上面蘸飽了墨,想必是正在學字。煙雨道:“小弟弟,你放姐姐出來好不好?”那小孩見煙雨在漁網里,很是好奇,格格一笑,放下了筆,前來將煙雨解開。
這漁網構造奇特,非要在外面解開不可,若是被綁進了里面,卻是怎么也解不開的了。
煙雨一得脫困,心頭大喜,抱著那孩子親了一口,道:“謝謝你啦。”轉身欲走,見那漁網尚且在地上,便收來拿在手上,躍出圍墻。
她適才聽了他們的腳步聲,知道是往哪個方向去的,當下施展輕功疾追。左手握緊了漁網,心道:“我也要用漁網網住他,狠狠打一頓再殺了,大不了得罪江南,有什么大不了。”她追了一路,卻因岔路太多,半個時辰仍是不見人影,便又躍上房屋。站在高處,四下里盡收眼底,遙遙見遠處幾間房屋前有幾棵大柳樹,其間白光閃耀, 似是有人打斗。她心頭一喜,在屋頂上掠了過去。
到了近前,只見地上已躺了幾人,似是死了。四個人分兩對廝殺,正是小江小南二人,和小江打斗的是柳千秋,和小南打斗的卻是一個胖胖的商人模樣。煙雨不及細想,飛身而起,手中漁網便往小江罩去。
柳千秋本已占了上風,想要活捉小江,這時猛然間見房頂上躍下一人,手中銀燦燦一物往小江罩去,立即后退。
煙雨一擊得手,見小江被罩住,怒道:“姑奶奶我可要復仇了。”長劍出鞘,“嗤嗤”幾劍,便在小江的兩只手臂上各劃了一道口子。她恨小江無禮,出手毫不客氣,小江手臂上鮮血直流,卻是強忍疼痛,罵道:“你這賤人原來是和柳千秋一伙的,哼,不知你是他的第三房小妾還是第四房小妾?”
煙雨怒道:“你胡說什么?”
小江怒火中燒,早將生死置之度外,罵道:“我還就胡說八道了。你若沒做那些事,豈會怕人去說?你的武功倒是不錯,就不知床上功夫如何,能不能讓柳千秋惡賊滿足?依我看啊,你們兩個一個狼心一個狗肺,倒還真是一對兒。”
煙雨羞怒交加,她一直守身如玉,半點容不得別人胡說,小江卻如此謾罵,她怎可忍住?長劍一提,喝道:“姑奶奶殺了你。”長劍斬落。
卻見旁邊躥出一人,一腳將小江踢出丈余,煙雨的劍便刺在他身上。這人正是小南。
煙雨怒火攻心,出劍極狠,長劍刺入小南心臟,沒入半尺之余。小南掙扎幾下,便即不動了。煙雨見殺錯了人,心頭一怔,卻聽旁邊的小江仍是在罵:“柳千秋,你就不管管你這姘頭么?臭女人,老子看得起你才讓你叫我一聲哥哥,哼哼,如今看來,你就是求著叫我哥哥老子也不要。你還是滾回柳千秋的床上去替他寬衣解帶吧。”
煙雨怒道:“今日非殺了你不可。”長劍一橫,便往小江刺出。
只聽“叮”一聲響,一道金光射在劍上,煙雨長劍險些脫手,卻也震得手腕發麻,慌忙收劍。見地上躺著的是一枚金針,陡然間隱隱覺得不妙,回過頭來,只見一灰一黑兩道人影站在巷子口,正是阿水和無煙居士。
柳千秋和胖掌柜見了無煙居士,早嚇得沒了魂,慌忙逃竄。
阿水一雙眼睛惡狠狠瞪著煙雨,一字一句道:“是你殺了他?”
煙雨不明就里,雖是誤殺,小南卻也是死在自己手里,朗聲道:“是又如何。”
阿水眼中直欲噴出火來,顫聲道:“要你償命。”身形一動,腰間軟劍出鞘,便往煙雨刺來。煙雨吃了一驚,變故突起,實是不知為何阿水如此惱怒,但見阿水此招極為迅捷,慌忙揮劍去擋。她的快劍本是極具威力,但此刻心中驚愕,見心上的男子與自己為敵,招招奪命,一時間忘了還手,擋了幾劍,便覺左肩一痛,已被阿水刺中。
煙雨一驚更甚,胸中火氣便又上來了,怒道:“你以為姑奶奶怕了你么?”長劍直挑,在樹林中練就的快劍大展神威。
煙雨的劍快,阿水的劍也不慢。二人的劍“丁丁當當”一陣響,便似是有人彈琴般好聽。他二人一黑一灰,在三株大柳樹下來往飛躍,出劍相擊,每一招每一式均可致命。實已是在性命相搏。
無煙居士解開了小江,小江飛身撲到小南身上,伸手一探,小南早已沒了呼吸,身子也漸漸發涼,心中劇痛,仰天大叫道:“我要殺了你。”和身撲上,一把抱住煙雨。
煙雨和阿水斗得正憨,二人以快打快,已是幾百招之余。這時更是驚險,每一劍都不可疏忽,只要是慢了半招,那便是流血西湖。小江飛身撲了過來,煙雨毫無察覺,只覺小江將自己的腰抱住,越來越緊,臉上一紅,斥道:“放手。”
她手中長劍與阿水相斗,左掌擊在小江后背,怒道:“放手。”
小江紅了眼,一發狠,口中“啊啊”大叫,手上用力,雙腿猛地夾住煙雨,便將煙雨按滾在地,騎在煙雨身上。
煙雨羞得滿臉通紅,卻也是怒得無以復加,左手打在小江臉上。小江吐出嘴里的血,雙手就去掐煙雨的脖子。煙雨被一個男子騎在身上,生平未有,但見小江眼睛充血,臉更是漲得通紅,也是嚇得慌了神,不知道用右手的劍來刺,只用一只左手去打。但小江發狂,煙雨連打了他十幾掌,直打得他吐了好幾口血,卻仍是不放。煙雨的臉也已發紫,只覺頭腦昏沉沉一片,心中暗道:“我要死了。”
忽然間覺脖子上一松,這時眼前也是模糊一片,好半晌看得清楚了,咳嗽幾聲,只見小江暈倒在地上,阿水長劍指地,站在一旁。
原來阿水見二人要同歸于盡,便將小江打暈,放在一旁。
煙雨掙扎起身,見小江雖然暈倒,一張臉卻仍是嚇人,不禁打個冷戰。
阿水冷冷道:“你走。”
煙雨一愣,道:“什么?”
阿水喝道:“滾。”
煙雨怔怔看著阿水,心中所有的委屈便盡數涌了上來,往日里對阿水百依百順,聽聞阿水有危險,不遠千里到武當尋人。聽聞阿水去世,更是悲痛不已,要找到阿水的尸體,與自己葬在一處。她對阿水的情意再明白不過,對任何一個女子而言都已是放下了面子,降低了尊嚴。卻得來阿水的冷眼,本就心中不快。
今日被小江羞辱,本也不想殺人,只是要打他出氣,卻沒想到誤殺了小南,惹得阿水如此相待。
她一呆,流下兩行清淚,道:“你說什么?”
阿水轉過身,沉聲道:“我要你走。”
煙雨怒道:“他是你什么人,他羞辱我,我要殺他,有什么錯?”
阿水怒道:“你殺了我兄弟,還要如何?”他深吸一口氣,緩緩道:“你走吧,今日不殺你,日后別撞在我的手里。”
煙雨冷眼看著阿水,心中一陣發涼,只覺這些日子的感情都付之東流,苦笑一聲,冷冷道:“好,你我之間,劃地絕交。”長劍一揮,灰塵四起,漸漸將她的身影湮沒。
待清風將灰塵吹散,已不見了她的身影,地上只留下一條兩尺來長的劍痕。劍痕之旁,尚有幾處斑點,那是煙雨的淚痕。
阿水呆呆望著地上,心中不知是愁是喜,不知是愛是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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