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話說鄭汐瑾和鄭汐年是百分百純種血統的炎黃子孫,可因鄭家二老年輕時就移民去了美國打拼,所以兩姐妹呱呱落地時,均是前后雙雙摔在了美利堅合眾國的土地上。
等等,確切地說,她們不屬于雙雙落地的,再確切一點,其實她們之間只流著一半相同血液而已,鄭爸爸和鄭媽媽是后走到一起的,鄭汐年在五歲之前都跟著爸爸一起生活,后來忽然有一天,一個漂亮的女人就這樣闖入了他們的生活。
爸爸陷入了愛河,并且在一年之后就快速的結了婚,不由分說,送給了鄭汐年一個她并不是很想要的妹妹。
自打鄭汐瑾出生以來,鄭汐年就對這位小外星人產生了濃厚的鉆研興趣,盯著她看的時候,心里會產生許許多多的疑問,比如:她的腦袋怎么會那么小?,她的手指又短又粗像沒發育好的胡蘿卜,整日閉著眼睛嚶嚶吁吁,說著別人聽不懂的話不累嗎?腦袋上也沒多少頭發,光禿禿像個脫毛雞,鄭毛毛實在無法相信這世界上怎么會有這么難看的小東西,而且這個丑八怪居然還是她的妹妹!簡直就像個噩夢,要把鄭汐年怕瘋了!
而每次嬰兒車里的汐瑾仿佛也能感受到姐姐的凝視一般,總會慢慢睜開眼睛,嘴巴里嚶嚶著,很開心地說起一段外星語。
看著那純凈的笑容,鄭汐年曾有一瞬間的失神,好像這小家伙也沒那么丑。
可她倨傲的小臉上依舊冷若冰霜,挺直脊背趾高氣昂地清了清嗓子,睥睨地盯著小家伙漫不經心從薄唇里飄出幾個清涼的字:“丑八怪!蹦侵形陌l音總是清晰標準極了,這還要歸功于鄭爸爸孜孜不倦的雙語教育。
也不知道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只要趁爸媽不注意的空隙,她都要跑到嬰兒車旁叫里面那個小外星人丑八怪,而那個丑八怪每次看見姐姐,都是很愉快地笑著,一點也不生氣。
偏偏是這樣的小怪物,卻能搶走屬于她的一部分關愛,爸爸媽媽拿她像寶貝一樣疼,哭了就要趕快哄,碰不得摔不得,日日夜夜悉心照顧,很快,在鄭汐瑾一歲多一點的時候她開口說話了。
而她脫口而出的第一句話并不是爸爸媽媽姐姐,也不是Dad.Mom.Sister。
而是“丑八怪。”
當時鄭家夫婦聽到這句話后又好笑又驚訝,他們很詫異她這句話是從哪學來的,卻又因為孩子學會開口說話了而滿心歡喜,只有唯一知情的鄭汐年在聽到那三個字后,愣是一口果汁沒咽進去,嗆的她連聲咳嗽,眼淚都飚了出來,心虛的很。
鄭汐年是個乖乖牌,只有在父母不在的時候才會變身為惡毒姐姐。
每次爸爸媽媽出門時都會將妹妹放心的托付給她,鄭汐瑾乖巧的笑著目送爸媽開車揚長而去后,立刻面露兇光。
她會用各種殘暴威脅與言簡意賅的口令訓練年僅兩歲的妹妹為自己完成很多匪夷所思的事情,兩歲的鄭汐瑾連路都走不好,經常被欺負地皺著八字眉哇哇直哭,而鄭汐年一個眼神丟過去,她就會立刻停止抽涕。噎著淚嗝緊張兮兮盯著自己的姐姐,在鄭汐瑾幼小的心靈里,始終潛意思相信,如果她不乖,那這個看起來像洋娃娃一樣好看的姐姐絕對能狠下心來弄死她。
妹妹有了新的玩具,自覺交給姐姐先玩,姐姐玩膩了玩壞了,她才敢眼巴巴接過來當成寶貝一樣珍惜,有了好吃的,也要主動和姐姐分享,壓歲錢什么的通常她根本都不知道長什么樣。
鄭家夫婦很欣慰,逢人就夸贊他們家這兩位小姐妹有多親密感情多好,而剩下那些不為人知的心酸,全是小汐瑾一個人的淚水。
時間過得飛快,鄭汐瑾漸漸脫去童真升上了中學,鄭汐年也成為了一名成績優越的小學生。
可唯一沒有改變的,還是鄭汐年惡毒而黑暗的統治歲月。
小家伙長大后,這用處對鄭汐年來說就更多了。
每天她都是帶著乖巧的笑容走出家門,幾步之后將書包丟給鄭汐瑾,她自己一路哼著歌喝著牛奶,像個小仙女一樣輕飄飄走在前面,放學后,鄭汐瑾還要早早等她姐姐放學,習慣地接過書包,小小只默默地跟在姐姐和她那群小伙伴身后。
看到這里你們一定覺得鄭汐瑾很可憐吧?有心疼的了對不對?所以別擔心,這樣的打壓并沒有持續很久,或者也可以說成,并沒有大家想象的那么久,初中二年級的鄭汐年,開始漸漸變得忙碌起來,經常一個人悶在房間里復習功課,也沒有什么時間欺負鄭汐瑾了,她的世界被各類課本和練習題堆滿,有很長一段時間她夜里都只睡四個小時,鬧鐘一響,又會立刻起床學習。
那兩年的日子過得神魂顛倒,鄭汐年從小就是個頭腦清晰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的孩子,所以功夫不負有心人,她終于以優異的成績結束了中學生涯。
在那個充滿青春氣息與陽光的夏天,她結交了人生中第一位男朋友,高高帥帥的美國男孩,迪克。
以后她經常夜不歸宿,每次趁爸媽不在家的時候就會帶著她的小男友和一堆朋友來家里徹夜狂歡,巨大的音樂聲經常擾的鄭汐瑾一夜一夜失眠。
鄭汐年已經長成了小大人,容顏越發精致好看,又將長發染成了棕色,漂亮的就像維斯尼童話里的公主。
身邊朋友都給她起了一個外號叫“冰山公主”。
而且她還十分有主見的給自己改了名字,原因只是因為鄭汐瑾和鄭汐年著三個字看著實在太像了,她不想讓別人誤會她們是雙胞胎,所以自作主張,從鄭汐年,改為了鄭棲年,這樣看起來,就十分好區別了,雖然她這個名字也從未被身邊人徹底認可過,大家還是習慣了鄭汐年。
鄭棲年長大了,可鄭汐瑾還是個小屁孩,姐姐性格很活潑,八面玲瓏,又喜歡結交新朋友,可妹妹安靜乖巧,喜歡呆在自己的世界里,姐妹倆似乎越來越玩不到一塊去了,兩人偶爾在家里也是各做各的事情,說上一兩句話后鄭棲年又會轉身奔向自己的小天地徹夜狂歡。
鄭棲年深陷在迪克與眾不同的性格魅力里,她覺得他每次笑起來的時候都帶著一些摧古拉朽的邪魅,后來是很多很多年后,她跟著鹿嘉一起追了幾集吸血鬼,才恍然想起來,曾經有一個男孩子,路過她的人生,她一直不懂該如何形容他與眾不同的氣質,現在才驚覺,原來簡簡單單三個字,就可以輕松概括曾經讀不懂的人。
吸血鬼,迪克真的很像一個吸血鬼,沒人能擁有他,也沒人能真正靠近他,但是他卻能給你帶來一種在漫天星空下坐著剎車失靈的車子,毫無逆轉奔向懸崖的浪漫。
瘋狂又迷人。
在那個暑假即將結束的季節里,太陽燒的過分熱烈,每一寸皮膚與毛孔都叫囂著要釋放汗水。
就是在這樣狂躁的夏天末尾,鄭棲年與迪克分手了,誰都不知道具體因為什么,她每天把自己關進房間里,悶頭抱著電腦看美劇,吃不下的飯就拿回房間里偷偷倒掉,她不想說話的樣子看起來總是過分冷淡,她不說,大家也都默契的很少去問,當時鄭汐瑾太小,只懂得姐姐看起來好像很難過,沒有了平時張揚跋扈的姿態,又想不到安慰的辦法,就只好用最笨拙的方式,所以她總是拿著很多自己喜歡的零食放到姐姐房間門口,把自己最愛的東西都送給姐姐,以為姐姐會因此開心,可那些零食鄭棲年卻從來沒碰過,第二天又會全部整整齊齊擺回她的房間。
看著那些被送回來的零食,鄭汐瑾心里酸酸的,畢竟她太小了,還不懂得失落具體是怎么樣的感受。
就這樣,夏季很快便過去了,蕭瑟的秋風紛至沓來。
記憶里艷陽高照的夏日和如同龍卷風一樣逃走的愛情,也隨著時間的流動,慢慢趨于平靜,平靜的如同從來沒存在過一樣。
人越老,對故鄉越有一種宿命般的歸屬感。
2002年,恰巧碰到了一個合適的工作契機,一鼓作氣,鄭爸爸決定帶著他們全家移民回了中國。那一年鄭棲年高二,鄭汐瑾初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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