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要不要一起去海邊走走?”
聽到宋倩說這話,鄭汐瑾轉過頭,跌進了燈光昏暗她卻目光明亮的海洋里。
看了看手機上的時間,十一點,或許也不算晚,點頭答應了這次即興的提議。
兩人住的賓館離海邊不遠,步行大概一千五百米,她們戴上了帽子口罩,一邊聊天一邊不知不覺就走到了海邊。
夜晚的海,是有蕭條冰冷的氣息,遠處幾座燈塔不停的閃啊閃,海浪沖刷沙灘的聲音,甚至都比平日要清晰幾分。
本以為這個時間會沒什么人,但岸邊還是有三三兩兩的人群,坐在沙灘上聊天說笑,他們喝啤酒吃著燒烤。
兩人特意避開一點人群,坐到了沙灘最暗的角落里,鄭汐瑾感覺此時心情格外舒暢,大膽地摘下口罩,深呼一口潔凈的空氣。
她已經很久沒有這么放松過了。
五月海水還是涼的刺骨,幾個高中生就光腳走進水里,坐到礁石上聊天說話,看著他們的背影,鄭汐瑾不禁感嘆“真好啊,青春。”
“難道你老了嗎?”宋倩聽到了她的感嘆,歪過頭。
鄭汐瑾搖搖頭,不是老了,是我們都將要老去,一陣海風吹過有點冷,她緊了緊身子。
宋倩看她只穿了一件單薄的短袖,便脫下了自己的外套給她“早知道叫你多穿一點好了。”
“我不冷的倩姐,你自己穿吧。”宋倩忽然把外套披到她身上,搞得鄭汐瑾怪不好意思。
“沒事,我穿了長袖,怎么?不然要我幫你穿上嗎?”
聞言,鄭汐瑾想了想,還是乖乖把外套穿在了身上,宋倩的外套很暖,兩人身材差不多,她穿著正合身,還帶有好聞的清香。
“以前我讀高中的時候,只要心情不好,經常喜歡一個人跑到海邊吹風。”
宋倩的家鄉在青島,每次看到大海,對她來說是既親切又熟悉。
“倩姐你高中的時候一定也很受歡迎吧?”
宋倩注意到她用了個“也”字,不禁笑出聲“嗯?我們小瑾是不是讀書時接情書接到手軟啊?”
“哪有那么夸張。”鄭汐瑾一愣,想必她是誤會了自己話里的意思“是我姐啊,讀書那會兒經常跟在她屁股后面遞情書來著。”
“那你呢?你這么漂亮一定也有很多男生喜歡你。”
“說實話很少,因為我以前比較悶,整天一個人獨來獨往,就沒什么人愿意靠近我。”鄭汐瑾無所謂地聳聳肩,這樣清靜倒好,她可不希望每天也像鄭汐年那樣被人追著送情書,想想就很可怕了。
“我要是你同班的男生,我就一定追你啊。”
宋倩發現身后有車燈亮起,她敏感地伸出手幫鄭汐瑾把帽檐壓低,好在那燈亮了幾分鐘又熄了,四周再次暗下去。
“你這么好看,怎么會和那些無聊的男生一樣。”
“你可不要被我的外表給欺騙了啊。”宋倩對她眨了眨眼睛,嘴角弧度壞壞的惹人愛。
她穿了一件寬松的T恤,月光下格外雪白,風吹過來就輕飄飄,連人都一同變得柔軟了。
鄭汐瑾有那么一瞬間的失神,以前宋倩曾是離她那么遙遠的人,星光熠熠,偶像般觸不可及,真的是做夢也沒想到,她人生中第二部主演的電影,就可以很幸運和她一起搭戲。
“說真的倩姐,你怎么會想要接這部戲呢?”
按理說宋倩的片約一定是接到手軟,同性題材又如此敏感,她沒理由要接這部的。
“因為你啊。”宋倩笑著,將話說的半真半假,鄭汐瑾蹙著眉頭,有點猜不透了。
“因為我?”
“對啊,你記得我跟你說過你的第一部電影我就看過三遍了,你很優秀,表演才能也非常棒,這么有潛力的人,我很期待能和你對戲啊。”
真的嗎?這就是宋倩內心深處對她的真實看法嗎?被她這樣一夸,鄭汐瑾臉蛋若有若無的發燙。
“可是我今天就表現的非常不好。”
“沒關系啊傻瓜,演戲哪有那么多一次就過?我還是個新人的時候都被導演罵哭過呢,你已經很棒了,別給自己太大壓力,這部戲直到殺青,我都會一直陪著你,放心,有我在沒人敢欺負你這個小新人。”
聽她這樣說,鄭汐瑾心里一暖,無明生出了些許力量“謝謝你啊。”
第一次,沒有想叫她倩姐。
而是在心底默默念了好幾遍她的名字,宋倩,宋倩。與這人的距離又悄悄靠近了一步。
兩人就這樣又在海邊呆了一會兒,覺著有些乏了,決定起身回去。
當時時間已經凌晨十二點十分,路上幾乎沒什么行人了,空氣里都是濕漉漉的氣息,廣場上有學生在排練節目,多么浪漫的夜晚,鄭汐瑾愛死了這一刻,卻想不到任何一種粗魯的方法去留住它,想不到任何一種辦法,溫柔的也不行。
忽然感到腳下有點吃痛,她停止步伐,因為穿的是一雙低幫白色帆布鞋,剛剛有沙子鉆進鞋里,把她的腳后跟磨壞了,她蹲下身去看,竟然還出了不少的血,鞋子都被弄臟了。
“怎么了?”看她蹲下了身。宋倩也走過去關切地問。
“沒事,就腳被磨壞了而已。”
宋倩瞧了瞧,看見她白色鞋子后面都沾上些血跡了“來吧,我背你。”
“不用了,我自己能走。”鄭汐瑾看宋倩也細胳膊細腿的,雖說自己不沉,但也難免要消耗一些體力的,她不忍麻煩人家那么多。
“聽我的,我背你,前面我記得有家便利店,去那買了創可貼你再自己走。”
宋倩口吻有些不容商量的語氣,夜色里鄭汐瑾好似不經意紅了臉,她站到不算高的小花壇上,宋倩很輕松地就把她背了起來。
鄭汐瑾挽著宋倩的脖子,她頭發扎在臉上癢癢的,那么一點癢,好似直接鉆到了鄭汐瑾心坎里。
“倩姐你用的什么香水?真好聞。”
“喜歡的話下次出國給你帶回來一瓶。”
“算了,這味道適合你。”
“沒想到我們小瑾看著很輕,背起來還是有點重呢。”宋倩好心情的跟她開起了玩笑。
鄭汐瑾臉一紅,自己哪里重啊,還從來沒有人說過她重呢!宋倩可是第一個。
“我能有多輕,羽毛啊。”
“倒是比羽毛重了一點點。”
雖然路不算很遠,走到便利店門口借著門里面宣泄出來的白光,鄭汐瑾看到宋倩額頭都出了一些細汗。
帶著濕氣,令她整個人莫名性感起來。
店里也快關門了,一位客人都沒有,這樣倒避免了可能會發生的一些不必要麻煩,宋倩快速地拿了水,面巾紙及創可貼,匆匆付了錢。
鄭汐瑾坐在門外的長椅上等她,宋倩撕開創可貼對她說“把鞋子脫了,我幫你貼。”
這關心未免有點太無微不至了,宋倩的手很細長,輕輕握著她的腳踝處,先用濕巾幫她擦了擦傷口周圍,然后才將創可貼貼到了傷口處。
真是一位細心溫柔的女人啊,鄭汐瑾這樣想。
宋倩抬頭的時候正好與她看著自己的目光對視,鄭汐瑾的眼睛又黑又亮,她眼神專注又認真地看著自己,讓宋倩也靜默了起來。
“你知不知道你認真看別人的時候,會讓人產生錯覺。”
“嗯?”鄭汐瑾眼睛里下起了大霧,白茫茫。
宋倩俯身站起來,毫無預兆地靠近她,結結實實將她抱進了懷里。
會給人一種想戀愛的錯覺啊。
“真冷啊,抱一下暖和多了。”
鄭汐瑾聽見她貼在自己耳邊這樣說,呼吸間傳遞著芬芳的熱度。
想著她的外套還在自己身上,鄭汐瑾也擔心地抱了抱她“是啊,快點回去吧,別感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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