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9 章 二十
六月初六,朝廷派往江南路的欽差隊伍從泊橋渡出發,分了兩批沿大運河一路直下江南。
使團俱在第一批,乘快船先行。
一離開碼頭,忠義侯便在艙里召集四位副使議事。
幾人依官職品級落了座,嬴淳懿將臨走前才到的災情咨呈遞給他們傳閱,一面談道:“此次洪澇涉及江南四州百余縣,范圍之廣,影響人數之多,遠非去歲重明湖泛濫可比。災情之慘重,民眾之艱難也可以想見。太平大壩初二凌晨決堤,我等最快也要明日傍晚才能到達江南境內。這中間過去整整五天,各項救災政策與措施應當已經推行開。本侯的意思是,咱們到恬莊便下船上岸,走陸路去臨州,到時候正好和后面趕來的大部隊匯合。”
臨州是江南路治所在。他的意思很簡單,要微服私訪查探民情,還不能讓江南的地方官員知曉。
這是擺明了懷疑江南地方官救災不力,要查江南吏治。官場上的事不攤開來說,雖大家心里都有把算盤,但這么直接的少有,是以聞言皆有不同程度的驚訝。
下首左邊三十來歲的官員兩邊看看,率先賠笑道:“我們大人說了,此行我就是個添頭,一應事宜皆由侯爺做主,下官聽侯爺安排就是。”
他乃兵部侍郎盛環頌,上行下效,與他堂官是如出一轍的滑不溜秋、左右不沾。
這人不出頭不管事正合嬴淳懿的意。他不多推讓,再看向另一側挨著坐的兩名官員,問:“兩位大人意下如何?”
坐得近的是禮部儀制司郎中沈亦德,侍郎王正玄出使北黎后,便暫時坐上了禮部第二把交椅。他與裴孟檀同心,便是與侯爺同心,此時自然也支持道:“侯爺安排得極好。朝廷派咱們來,一慰問二督察,從恬莊到臨州,一路正好親身體會災情感受百姓疾苦,順便看看他齊宗源賑災是否盡心。”
“下官同樣認為甚好。”旁邊的戶部司務廳郎中張文俊也愁眉苦臉地點頭,他此行最重要的任務不在于此,怎么走都行。他生就兩撇八字濃眉,加上顯老態的滿面褶子,更是仿佛隨時隨地都在發愁。
因此其他人聽得同意便不再管他,而是將目光投向最后剩下的由秦毓章秦相爺派出的中書舍人賀今行。
沈亦德續著一把極為威嚴的腮胡,斜視向他,不茍言笑地問:“賀舍人怎么看?”
賀今行回答:“下官對此方案無異議。只是洪水泛濫,恬莊到臨州的路況難以得知,若是兩地之間的通路被淹沒,咱們再想不動聲色地按時過去,恐怕會很困難。”
沈亦德皺眉,醞釀了一段,但沒來得及吐出來。
嬴淳懿接著話說道:“調船驚動江南路的衙門也沒什么,重要的是這一路的所見所聞。”
“既然如此,請侯爺安排就是。”賀今行頷首。
短暫的會議結束,眾副使各自回艙。賀今行等其他三位先走,再要走卻被嬴淳懿叫住。
他闔上門,轉身等對方開口。
嬴淳懿站起來,一手負在身后,看他半晌,才道:“不瞞你說,昨日我接旨時,很驚訝。你與秦興有齟齬,但才入舍人院時,秦興便滾回了老家。上任至今不過一個多月,其他人尚且在熟悉事務,給有資歷的前輩打下手時,你就已經站在了下江南的欽差船上。”
“前掌印被罷免主要因他自身之故,與我并無多大干系。”賀今行說:“至于其他,你什么時候也喜歡這么繞彎子,有話直說就是。”
嬴淳懿沉吟片刻,直接問道:“那好。副使人選皆由各部長官所指,秦毓章為什么派你來,要你來干什么?”
賀今行答道:“我進入舍人院以來,只見過秦大人一面,不好揣測他把此事指派給我的原因。他昨日召見我,明令要我做的也只有一件事,就是盡全力挽救災情,以撫災民、揚圣德。”
他說完,房間內便安靜下來,只有一些擺設因船只輕便又順流而下,在輕微地隨波蕩漾。
嬴淳懿移開視線,走到先前張文俊的位置坐下,然后抬手示意他也坐。
他回到自己的位置坐下,前者才慢悠悠地開口。
“我記得你頭回入京那年,不過六歲。然而從我們相識到如今已近十年,你知道我的秘密,我也知道你的秘密;你幫我完成過一些心愿,我也幫你做成過一些事。我以為,你我哪怕不能親密無間,也當心意相通。”
“此前孟若愚的事,我沒能遵照約定,是我的錯。但情勢所迫,我不得不如此,哪怕重來一次我依然不會改變當時的選擇。我以為,你會理解我,而不是因此事怨我到現在。”
賀今行沉默地看著對方,過了許久才說:“我沒有埋怨你。”
他又想了想,坦蕩地繼續說道:“是,曾經有那么一瞬間,我覺得你不應該這樣,但很快我就開解了自己。你說得對,我理解你的難處,所以不會怪你。而你剛剛問我的問題,我所回答的也都是實話。”
嬴淳懿立刻問:“當真一字不假?”
他脫口而答:“確無半點欺瞞。”
兩人怔怔對視,皆是無言。
船體猝然晃動,嬴淳懿按了按眉心,指尖劃到額側的太陽穴,換了話題:“此行并不簡單。江南商業發達,是稅賦重地,但自齊宗源任起,柳氏商行不斷壯大,斂財不知幾何,可繳上去的稅卻并沒有增多。這其間消失的銀兩,我不知都進了誰的口袋,但江南這幾個衙門一定撈了不少。”
賀今行心里卻突兀地跳了一下,但他沒有提及,而是順著說道:“萬般行跡皆可隱匿于暗夜之中,但太陽一出便無處可藏。江南各司衙門貪墨與否,江南千萬民心向背,只看今次洪災應對便能得到答案。慧極易傷,你不必太過勞思,若是因沒休息好而暈船,就趕緊歇一歇。到恬莊還有兩天一夜,有事之后再議也不遲。”
嬴淳懿點點頭,“你也回去歇著吧。”
“嗯。”賀今行本想扶對方進內室休息,但看人沒有要起身的意思,也不好上前,便干脆地退出房間。
門扉合攏的剎那,他一按艙壁,猛地撲向走道深處,抓住了即將消失在轉角的一片衣裳。然后欺身上前一勾一絞,便把想要逃跑的人死死制住。
四目相對,皆錯愕地睜大眼。
“怎么是你?”賀今行低聲問,稍稍減了些攥著對方手腕的力道,在對方欲掙扎叫喊時,又趕忙捂住對方的嘴巴。
幸好他分到的艙房就在附近。順勢將人拖到自己的艙房里,關上門才敢松手,“三腳貓的功夫也敢隨便上船,你膽子真夠大的,秦幼合。”gonЪoΓg
秦幼合一脫離桎梏,便不服氣地回嘴:“我功夫也很厲害的,只是打架的機會少,才不如你能打。再來一回,你不一定能抓到我。”
“再來十回,我還是能抓到你,出手姿勢都不用變。”賀今行搖頭,坐下給自己倒茶,“你想好理由,等會兒去找侯爺坦白。”
“我才不去!”秦幼合不假思索地拒絕,在他對面一屁股坐下,氣勢洶洶地說:“你也不準向淳懿告密。”
賀今行把桌上預備的糕點推過去,同時毫不退讓地說:“這條船是欽差專用,不是游河玩樂,所有隨行人員皆有明確的檔案記錄。我且不管你是怎么上來的,你既上來了,就必須讓欽差知曉。否則若是船上出了什么意外,再揪出你,你就是有口也說不清。”
他態度堅決,秦幼合垮下臉,索然無味地趴到桌上,“一定要去嗎?早知道我就不來偷聽你倆了,讓淳懿知道,他肯定到岸就要把我送回宣京。我不去,就是不去。”
賀今行無奈地勸道:“你在船上,他就能管你,你下了船,他就管不到你。”
“咦?”秦幼合立即坐直了,在心下琢磨片刻,忽地放松下來。他雙肘撐在桌上,捧著臉說:“那這樣,我問你一個問題,你老實回答我,我就去坦白。”
“你先問。”
“我聽淳懿說你倆很早就認識了,意思是你小時候就來過宣京?”
“對。”賀今行點頭,又道:“你偷聽得還挺多。但涉及欽差專務,萬不可將談話內容外傳,去找淳懿時也得一并向他說明。”
“誰愛聽你們談什么稅啊錢的……其實我是路過才聽的!”秦幼合突然惱羞成怒,又裝作滿不在乎地問:“那你們以前是怎么認識的?”
賀今行“啊”了一聲,摸了摸耳垂,說:“這是第二個問題,我選擇不回答你。”
“……”秦幼合瞪大眼睛盯著他,試圖以目光譴責無果,憤憤地拿起一塊糕點送進嘴里。只一口,便立刻吐出來,“呸”了幾聲,更加憤憤:“這什么玩意兒?人能吃?”
賀今行看他整張臉都皺到了一起,忍不住抖著肩膀笑起來。
午后,兩人去找嬴淳懿。
后者聽完秦幼合一堆怎么躲他爹的人又怎么摸上船的廢話,卻沒有勒令他下船便滾回去,而是讓人給他準備了房間,叫他好好待著。
無盡的昏迷過后,時宇猛地從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節內容,請下載愛閱小說app,無廣告免費閱讀最新章節內容。網站已經不更新最新章節內容,已經星星閱讀小說app更新最新章節內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鮮的空氣,胸口一顫一顫。
迷茫、不解,各種情緒涌上心頭。
這是哪?
隨后,時宇下意識觀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個單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現在也應該在病房才對。
還有自己的身體……怎么會一點傷也沒有。
帶著疑惑,時宇的視線快速從房間掃過,最終目光停留在了床頭的一面鏡子上。
鏡子照出他現在的模樣,大約十七八歲的年齡,外貌很帥。
可問題是,這不是他!,閱讀最新章節內容無廣告免費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歲氣宇不凡的帥氣青年,工作有段時間了。
而現在,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紀……
這個變化,讓時宇發愣很久。
千萬別告訴他,手術很成功……
身體、面貌都變了,這根本不是手術不手術的問題了,而是仙術。
他竟完全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難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頭那擺放位置明顯風水不好的鏡子,時宇還在旁邊發現了三本書。
時宇拿起一看,書名瞬間讓他沉默。
《新手飼養員必備育獸手冊》
《寵獸產后的護理》
《異種族獸耳娘評鑒指南》
時宇:???
前兩本書的名字還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時宇目光一肅,伸出手來,不過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開第三本書,看看這究竟是個什么東西時,他的大腦猛地一陣刺痛,大量的記憶如潮水般涌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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