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林安安在樓頂。
第一個閃電對著她劈下來時,她就倒了下來。
在她的意識模糊前大腦似陷入了黑暗,她像是進入了另一個世界……
渾渾噩噩中,她不知身處何處?
隱隱似有人在哭、又像是在對她獰笑。
然后她就感覺像被咆哮著的河水給淹沒了……
恍惚她有了一種錯覺,似乎她一個人赤腳站在冰天雪地里,感覺好冷好冷,突然前面有一只漂亮柔軟的‘紅舞鞋’和一把明晃晃的刀,她哆嗦著撿起紅舞鞋馬上穿了進去,自得的用一只腳在雪地旋轉著、旋轉著,樂得心花都開了。
可她并不知,舞鞋一旦穿上就再也脫不下來,殊不知舞步一旦開始,魔法就已施展,它將再也無法停息
白色的雪浸了進紅舞鞋里,濕漉漉地裹住她的腳,穿著紅舞鞋的那只腳比赤腳的還要冰涼,那刺骨的冷意從腳心蔓延,漸漸浸進她的四肢百骸。
脫不下的‘紅舞鞋’,停不了的‘舞步’,恐懼漸漸包裹了她,她絕望了起來。
當那冰涼慢慢滲透到了她的心臟,奇寒澈骨。
她一狠心,拿起了刀來。
腳被砍斷,
她人就漂了起來,
浮在半空的她低頭往下看,鮮紅的血滴在白皚皚的雪地上,開出了一朵一朵凄美艷麗的紅梅!
而不遠處,紅舞鞋帶著血淋淋的斷腳兀自不停旋轉、旋轉。
她猛地被嚇醒,
一摸自己的腳,還好,腳還在。
她打一個寒噤被驚醒,發現自己好好的躺在床上,渾身濕乎乎地,一身的潮汗,她困惑地環顧四周,桌上小鐘的指針快要九點了,從來沒有這么好睡過,
難道只是個夢?可為什么那么的清晰,那飛舞‘紅舞鞋’,雪地紅梅花,還有那閃電和雷火
那‘紅舞鞋’,那漂亮的紅舞鞋。
她驚悚地跳了起來,慌張打開抽屜,在抽屜的底層,她找到了一只拇指大的‘紅舞鞋’,它還靜靜地躺著。和夢里的一模一樣。
安安的心瞬間就像缺了一個角,她跌坐地上,腦子里剎那一片空白
有人在敲門,她唬得跳起來,害怕的盯著門口。
“安安,開門,”是爸爸的聲音。
她提著的心一下放松了,爸爸他終于回來了,可馬上她又覺得奇怪了起來,為什么自己腦袋里會浮現出爸爸終于回來了這個想法呢?
眼眶里有眼淚像是快要流出來了,她快速過去打開了房門,立刻又轉身跳上床,用力拉起被子兜頭兜臉地把自己蒙住。
“怎么還睡?過兩天就要開學了,不能再這樣成天睡了,”林偉國莫名其妙看著整個卷縮在被子里的女兒,他想去扯開她的被子,可最終還是縮了手。
他很無奈,這小丫頭這兩年變得有點古怪,以前她不這樣的,以前這孩子和自己很親昵的,可不知什么時候起,她對自己有了膈膜和別扭,這孩子經常吃完飯就立馬回房間把自己牢牢的關起來,不喜歡出去玩也不喜歡和家里任何的人溝通。
如果說這是孩子的叛逆期,可這孩子也太有點乖戾。
內心他是清楚這個小女兒是最善良的,從小起,哪怕是對弄堂那些流浪的小貓小狗,她會自己寧可少吃,也要去喂那些流浪的貓狗。就像現在自己每次收國庫券從外地回來帶給孩子們的零食,安安也都是讓給哥哥姐姐吃得多。都
林偉國只有無奈地搖搖頭,他把麥片放在床前小桌上,出去了。
他想不到的是,此時他的這個小女兒正從棉被的縫隙里窺視著他。
看到他出去,安安馬上跳下床,她奔過去從里面又反鎖上了房門,這才轉身去看桌子的東西。
那有一小包的麥片,她知道這是爸爸特意只給她一個人的獨食,哥哥姐姐都沒有的,爸爸一直說她太瘦太瘦了,她的心突然疼了起來,好難過、好難過
安安悲哀的發現,所有那些不好的記憶又統統回來了,她的臉變蒼白了!
她記起了這半個月自己一直沒有這么好睡過。
記起了自己這兩年好像沒有叫過爸爸了,其實她心里是愛自己爸爸的,可倔強的自己變得叫不出來了。
捏著那包‘麥片’,她呆呆地望著窗口。
弄堂上方是一片窄窄的天空,縱橫交叉的臟電線布滿了整個半空,就像她永遠飛不出的天羅地網。
突然天空里隱約像是浮現一道銀白色閃電,她猛地打了個寒戰,定睛一瞧,什么也沒有,是自己眼花?
她突然想起來了,昨天也是這個時候,好像突然地變天了,就像天崩地裂了一樣的!
——————
林安安今年十二歲。
自己家房子今年剛剛翻造的,樓房造得有點怪怪的,遠看就像個孤零零的碉堡聳立在一圈平房之間。
在渚鎮他們家算是樓層最高的,一般的人家造的都是二層樓。
林偉國原本也并不想造這個三層樓的,可他家有三個孩子,家里原先的房子面積太小了,他向村里申請了后面的一塊小菜地,加上去才造了這么個三層樓。
樓梯在房屋的中間,二樓是兩個房間,林偉國夫妻倆住在北房間,而安安和姐姐林小藝住南房間。
姐姐是有點懶散的,她床上的床單總是皺巴巴的,同住一個房間,安安有時候實在看不下去,就會幫著整理一下。
而三樓其實只有一個房間,安安哥哥理所當然是住了三樓。
三樓陽臺上放著兩大盆薰衣草,是媽媽原先一直養了好多年的,現在放在陽臺上了,九月正是薰衣草的花季,那紫色的小花在風中輕輕地搖曳著,淡淡地香就溢了開來。
陽臺上頭還有三層高的臺階,也就是樓梯的防雨階,它通往了房屋的屋頂上方。
安安在房子剛造好時,她就發現了這個地方。
她還發現在屋頂水溝旁,有一方小小的水泥地,這里很安靜!
人站在上面,只要不站起來,下面弄堂的人就算望上來也是絕對看不到的。
她經常會上來待在這里,這里屬于她一個人。
她記起了昨天夜里,睡不著的她又悄悄去了屋頂。
她當時抱著雙膝坐在那里,發呆地彌漫著漫天濃濃的夜霧。
當霧氣漸漸散去時,東方的天際浮起一片魚肚白,而西邊那時還是群星璀璨。
晨風輕輕掠過臉龐,小鳥發出清脆的低鳴聲無憂無慮在她眼前掠過,似乎在對她叫喚;飛吧,飛吧!
看著鳥兒無憂無慮自由地飛翔,她又一次想到了離開。
離開這條齷齪地弄堂。
離開這里骯臟的一切。
躲到一個沒有人認識自己的地方去。
或者干脆就讓自己——從此消失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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