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或是這方大地上的生靈，不過是棋子和試驗品而已，而你如今所感知到的那只無形之手，來自于上界，他們刻意模糊了黑白分明的界限，使得一切都在向下墜落。”

“這也是你為何找尋不到真的道，只能在漫漫苦海中沉淪的原因。”

張安平盯著葉無缺，將已知的一切，皆已經告知于他。

除了要證明自身之道路正確的同時，他也想擊潰葉無缺的道心。

畢竟，葉無缺代表的便是九霄上人道統，若他未曾放棄那九霄上人的空間，想必今日也會如葉無缺這樣，認為自身無比強大。

而有朝一日真的面對上界強者之時，他必定會飲恨而終。

所以從這一方面看來，葉無缺便是張安平的倒影，只不過是未曾踏足力界，找尋到真諦的曾經那個人。

“你說的不對，若是那條道在萬年前便已經斷了，那為何今日仍然能夠重現仙者輝光，這些靈寶法器，修行功法，絕非虛幻而生，難不成這世間一切皆是假象，你只怕難以自圓其說。”

葉無缺爭論道，仍然固守著堅定的心，并不認為張安平這番話說過后，便可以打消他那堅定的問道之心了。

相反他覺得張安平就是在刻意污蔑仙道，來維持自身修行法門之正確。

而力修修煉法，舉世罕見，少有人能修煉成功，若這條路才是對的，那為何這萬載之間，從未見過有體術修煉者，登臨至高無上境界之人。

甚至在九霄上人之后，為何不見任何修行者能飛升天界，明顯這條路走不通。

聽到葉無缺的質疑，張安平也搖頭嘆道。

“真正的仙道修行者，求索的并非是外界，而是自身之潛能，以及悟性參悟道理，終生不染因果，方才能飛升修仙。”

“而當今的九州，你所知的一切修煉法，都與這種古早的修煉方式截然不同，人人在搶在爭，求的是絕不落人半步，道心早已經混雜了人心，又何來不染因果之說，故此這是左道旁門之法，也未必不是世人眼中的魔頭。”

聽到這兒，葉無缺微微一驚，但以他之眼界和能力，卻無法找到破局之法，自然便可知道，為何相差巨大的仙道修行方式，而今卻已經取代了最早的成仙之法。

“隕心藤，以及這些潛伏于暗中的強者，他們抱著的目的或不相同，可毫無疑問在那種力量的影響下，終會讓驚才絕艷者與其相遇，其中有些人會選擇俯首稱臣，有些人則會逆戰而死。”

“而這萬年之中，漸漸的絕地天通，若無此次靈氣復蘇，九州覆滅便也在百年之內了，當這一切串聯起來，便是那至高無上者，想要看到的結局。”

張安平平靜的回應道，也隨之解開了葉無缺心中的疑惑。

原來不是沒有驚才絕艷者出現，只是被某些力量掩埋壓制了。

正如百年之前的洪州城，又有多少人還記得，當年的隕心藤殺了多少人，而那方區域的其他人，又有多少是來自他鄉。

“當今世界，唯有力修修煉法門，方才能有機會觸碰到飛升門檻，至少在你眼中的仙道，卻一直被人所操縱，流傳下來的都是殘缺不全的修行法。”

“而且你剛才所動用的道法，也是失了神韻，被人抽離了其中核心，只是流于表面的華麗而已，這也是你為何不愿承認，自身被欺瞞欺騙的原因吧。”

二者遠遠相對，雖然剛才有過交手，且葉無缺遭受了重創，但此時此刻的葉無缺心中卻無恨，反而有著深深的茫然和絕望。

從修煉之初，踏足今日武王境，甚至只差幾步便可登臨真正的至強者之路，而到了這時，才忽然發覺，自身不過別人掌中玩偶，一枚被強行拔苗助長的棋子而已。

那種絕望感，以及發自心頭的無奈，簡直比殺了他還難受。

以自身之天資才華，卻需要他人點撥才能通透明晰，葉無缺莫名有種自慚形穢之感。

“如今論道已畢，你我二人也該做個了斷了。仙武宗宗主職位，本座其實已經不在看中了，可你也不該來奪。”

張安平手持長槍，漫步于虛空之上，徐徐向著葉無缺走去。

而看著此時的張安平，葉無缺眼中閃爍很多復雜之色，雖然沒有后悔，卻也有著許多的追憶。

他不禁生出三分譏諷的情緒，這世間如此浩瀚龐大，原來也不過是上界之人眼中彌補天闕的一部分。

他苦苦尋求的仙道，原來是被人斬去了其中本源，殘缺不全的修煉法。

這一切都是那般的黑暗與沉重，一旦這個消息被世人所知，只怕整個九州都會淪為怨念痛苦之地。

人人都說地獄殘酷，共有十八層，但在葉無缺眼中看來，這人間，也未必不是地獄。

“你可還有遺言要說。”張安平立在葉無缺面前丈許之外，望著那張堪稱君子無雙的俊秀面龐，不禁黯然一嘆。

“你我之間再無彌補之機？”葉無缺喃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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