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要殺我，還是要……”

呂青驚訝的看著他，打斷他的話，說道：“你是不是瘋了，大王這人雖然昏庸了點，笨了點，蠢了點，可是沒事殺你干什么？”

“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本就是殘酷的現(xiàn)實，只不過大王雖然是陛下的兒子，做事風(fēng)格卻不一樣。”

呂青笑道：“想什么呢？大王派我來保護你的，如今那些官員視你為敵，可能會處處針對你，有我保護你，宵小是害不了你的。”

姚廣孝眼眸有些奇異，沉思良久，說道：“你在我身邊，對大王不利。”

“為何？”

姚廣孝很平靜的解釋道：“如今貧僧雙手沾滿鮮血，與朝中諸公有很大的矛盾，幾乎是不可調(diào)和。可是大王不一樣，大王剛剛救了那些官員，官員們把大王當(dāng)做恩人，現(xiàn)在的貧僧，不能再與殿下扯上關(guān)系了。”

呂青笑著，無所謂的拍了拍姚廣孝的肩膀，說道：“大王都不介意，你介意個什么東西？”

姚廣孝搖搖頭，又詢問道：“大王難道真的對皇位沒什么想法？”

“唔，應(yīng)該是有想法的，但是不多，就一點點。”呂青思考著，說道：“其實大王心地很好，放心好了，絕不會為了皇位，拋棄你的。”

“唉，這也是大王的缺點。要是能像如今的陛下一樣殺伐果斷，那就好了。”

“誰說不是呢，別看大王平日里經(jīng)常罵人，那是他不當(dāng)外人。而且就算你當(dāng)面罵大王，大王可能會動手，但是等過幾日，大王又會和你勾肩搭背的。”

呂青看著姚廣孝那嚴肅的神情，安慰道：“別想那么多了，大王平日里最看重的就是你，你沒見過嶺南的長史，那家伙年齡大了，胡子和頭發(fā)都白了，恐怕沒幾年好活了。”

“以后大王啊，能依賴的只能是你。等這件事的風(fēng)頭過去了，你繼續(xù)跟在大王身邊當(dāng)屬官，大王讓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只要好好干，不會虧待你的。”

姚廣孝嚴肅的臉上露出笑容，坐在椅子上，親自斟了一杯茶，說道：“貧僧半生飄零，只恨未逢明主。大王不棄,奉貧僧為屬官，貧僧自當(dāng)為大王效死。好了，現(xiàn)在外頭的事情怎么樣了？”

呂青端起杯子，嗅了嗅清冽的茶香，接著喝了一口，只感覺口腔中彌漫著濃郁的茶香。然后放下茶杯，詳細的把事情說了一遍。

最后道：“道衍大師，你還別說，這些大臣們，前些日子把殿下當(dāng)成敵人。現(xiàn)在進了一趟監(jiān)牢，老實多了，對殿下感恩戴德的，就差給殿下供上香火了。”

姚廣孝笑了笑，說道：“所謂的御下之道，就是如此。既要讓下面的人感受到雷霆震怒，還要讓他們心懷感恩之心。恩威并施，才能坐穩(wěn)皇位。”

“說這些干嘛？大王不是還沒當(dāng)儲君嗎？”

“嗯，早晚的事。”姚廣孝解釋了一句，又道：“還有，關(guān)于這件案子，貧僧其實已經(jīng)調(diào)查的七七八八了，過一會兒寫下來，你替貧僧交給大王。”

“好。”

姚廣孝繼續(xù)說道：“接下來，這外頭的事情，可就全指望大王了。你身為大王的侍從，要時刻規(guī)勸他，這些日子一定要低調(diào)，要謹慎，以穩(wěn)妥為主，陛下會為他鋪平接下來的路。”

“好，不過大王向來魯莽，我說的話，他從來沒有聽過。”

姚廣孝瞪了他一眼，道：“不聽也要說，大王是要創(chuàng)造盛世的君主。當(dāng)今陛下將大明從一片廢墟中帶出來，而未來的大王，是大明的掌舵人，要帶領(lǐng)大明走向繁榮昌盛。”

“怎么感覺你今天有點怪？”

“怎么怪？”

“挺奇怪的，說不出來的感覺。”

姚廣孝笑道：“或許是你的錯覺，等大王當(dāng)了皇帝后，你要告訴他，這治大國若烹小鮮，要掌握火候，對待百姓以穩(wěn)妥為主，不能讓百姓受到驚嚇……”

“到時候你不會親自告訴他嗎？”呂青反問道。

姚廣孝平靜的說道：“你身為大王的侍從，時刻在他身邊，當(dāng)然由你時刻提醒他了。”

“行吧。”

姚廣孝又說道：“還有，殿下曾和貧僧描繪過盛事，貧僧認為，對于如今的大明來說，要為百姓松松綁，亂世才能用重典，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太平之世，自然要用德治多一點。”

“還有那些儒家之人，雖然貧僧瞧不上儒家那裝腔作勢的一套，但是儒學(xué)也有可取之處，比如說在培養(yǎng)品德方面。所以要讓大王結(jié)合著儒家學(xué)問，可是也不能一味的用儒家學(xué)問，那會讓咱們大明裹足不前的。”

“你說這些東西，到底是什么意思？”呂青很疑惑。

“哈哈，沒什么意思。”姚廣孝笑了笑，說道：“貧僧閑來無事，寫了一些東西，你要是不來，本來打算燒掉算了。可你既然來了，就替貧僧交給大王。”

“行，你在這里忍耐幾日，等風(fēng)頭過去，就能出去了。”呂青嘀咕了一句，接過姚廣孝遞來的文書，然后轉(zhuǎn)身離開了。

姚廣孝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看著空蕩蕩的房間，最后目光落在房梁上。

喃喃道：“這件事，貧僧還是做成了。雖不知史書會如何評價貧僧，但想必，肅王殿下當(dāng)了皇帝后，不會虧待貧僧的，只可惜，見不到那盛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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