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遇險
十二月份的北方邊陲,大雪紛飛,寒風颯颯。
從渝關通往范陽城的官道上,一位紅衣騎士飛馬奔馳。
煙塵滾滾,只能夠隱隱看見那是一匹渾身皮毛似血、紅鬃如焰的胭脂馬。
那騎士正是安思霖。
她外面罩著一件大紅色的大氅,里面一身紅色勁裝,頭上戴著頂風帽,遮住了自己的容顏。后肩斜背一張烏木檀弓,馬鞍旁邊掛著一袋白翎箭,腰間隱隱露出鑲金嵌玉的刀柄,刀身被大氅掩住。
這是皇帝賜給安祿山,安祿山轉送給她的金刀。
相同的刀,仆固懷恩也有一柄。
在她的身后,緊跟著自己的護衛長索薇婭,及數名狼牙親兵。
她是有事去了漁陽,回轉范陽城。
正縱馬狂奔。
忽然,從兩邊斜次里沖出來五個騎士,都是披發左衽的契丹騎兵。
他們攔住了安思霖的去路。
安思霖及時拉住韁繩,止住了狂奔的坐騎,大聲地喝道:“你們是誰?竟敢攔住我的去路!”
“哼!安家的三小姐,我們等你多時了。”契丹騎兵拍馬舞刀,掩殺過來。
安思霖沉著冷靜,迅速地張弓射箭,白羽箭如同流光閃電,一弓三箭。
有兩個契丹騎兵料不到安思霖竟然能夠在這樣短的距離開弓射箭,弓弦聲響,隨聲翻身落馬。
只有一個契丹騎兵有所覺察,用刀撥開第三支箭。
剩下的三名契丹騎兵一邊大聲呼喊,一邊狠狠殺來。
狼牙親兵此時也上前,迎接他們。
這些人都是弓馬嫻熟的猛士,一時間,戰得熱火朝天。
與這同時,四周又涌出十數名契丹族騎兵,噠噠的馬蹄聲,如同戰鼓響起。
“三小姐。”索薇婭回頭看安思霖。
“看來是有備而來。”安思霖拔出唐刀,主動迎了上去。
索薇婭也緊隨其后。
契丹騎兵雖然個個寶刀鋒利,騎術高明,可是安思霖麾下的狼牙親兵乃是精銳中的精銳,契丹騎兵開始有些招架不住。
不過,契丹騎兵肯定是有備而來。
一眨眼的功夫,又從四周增添了十幾人。
安思霖心怯,這么下去,遲早栽在他們的手里。何況也不知道還有多少契丹狗,必須想辦法突圍離開。
突然,安思霖一聲嬌喝,喊道:“看毒粉。”左手一揚,一團粉紅色的煙霧向自己面前的兩個契丹騎兵撲去。
那兩個契丹騎兵為了避毒,左右閃開,露出了一線空隙。
見機不可失,安思霖催馬沖鋒,率領手下沖出了包圍。
索薇婭趁機將身邊的兩個契丹騎兵砍落馬下,緊隨其后。
契丹騎兵都沒想到安思霖有這一手,等他們打算再追的時候,已經落后了許多。
然而,他們這次出來是帶著任務,不成功便成仁。
于是乎,他們振作精神,又追了過去。
安思霖苦惱地回頭看了一眼,那幾個蠻族騎士還是緊追不舍。
“三小姐,他們似乎是帶著賭命的決心在執行任務。”索薇婭分析道。
“我也看出來了。”安思霖邊催馬,邊道,“父親最近和契丹鬧得非常不愉快,估計他們是想捉住我,用我交換他們的首領。”
索薇婭忍不住抱怨:“這一帶是史思明的地盤,他是干什么吃的,居然讓這么多的契丹騎兵滲入,差點害死三小姐。”
安思霖哈哈一笑:“沒事兒。從漁陽到范陽城,一路上地域廣闊,人煙稀少,很難保證沒人滲透進來。不必因為這件小事,而怪罪父親麾下大將。”
索薇婭趕緊閉上了嘴。
眼看著,這么追下去,就距離范陽城不遠了。
安思霖開始在想,回去的時候,怎么向父親解釋,以免脾氣大的父親降罪史思明。
在她的印象里,史思明是一個非常自負且愛記仇的人。這樣的人,作為大將必須小心使用,免得日后出現不可控的事。
這時,她聽到有人道:“三小姐請放心,史朝義來也。”
話音剛落,她又聽見弓弦響聲。
只聽弦聲,安思霖就斷定這張弓力道并不強。
可是聽到弓箭破風之聲,她不由愕然,那分明是一弓五箭。
她策馬回身一看,正好看見五支羽箭排列成前三后二的箭陣,其中一支羽箭射入了一個契丹騎兵的咽喉,另外兩支羽箭剛被另外兩人擋開,后發的兩支羽箭已經到了,兩人雖然努力閃避,卻是只避開了要害,雙雙中箭,翻身墜馬。
后面的契丹騎兵互相望了一眼,策馬奔去。
甚至,來不及帶走已死的同伴和無主的戰馬。
安思霖松了口氣。
自稱史朝義的青年男子,策馬到她面前:“讓三小姐涉險,是末將的罪過。”
安思霖看了眼史朝義,心里暗暗稱奇。
史朝義的父親史思明是突厥族人,長得粗獷有余,精細不足。
而史朝義則恰恰相反,相貌清秀俊美,甚至帶著幾分文弱。
一點都不陽剛。
據說史思明還因為這個,懷疑史朝義不是他親生的。以至于史朝義在他面前一點都不得寵,史思明最寵的是辛氏為他生的小兒子——史朝清。
史朝義見安思霖一直盯著他看,又不說話,誤會了,打趣道:“三小姐,我臉上有鍋底灰嗎?”
“我只是在想,你會被你父親打得屁股開花!”安思霖一眼看出史朝義的心思,故意給他冷釘子。
史朝義神色尷尬,苦笑道:“三小姐,我好歹救了你。你可不能恩將仇報,說這樣的話嚇我。”
聽說話口氣,還在試圖和安思霖拉近關系。
安思霖果斷不買賬:“聽我一句勸,不要和剛認識的人說話這么輕佻。尤其是自己的主子!”
“三小姐,我不是有意的。”史朝義翻身下馬,單膝跪在安思霖馬前。
安思霖只想提醒他,沒有別的意思:“你起來吧,下不為例。你盡管放心,我不會在你父親面前說你的壞話。”
“謝三小姐。”史朝義嘴上謝恩,心里卻非常的不爽。
這也很好理解,畢竟一方大將之子,被人討好恭維慣了,第一次被人這樣下馬威。
時間不等人,安思霖的語氣中多了幾分冷峻,道:“上馬,我要趕緊回范陽城。你是隨我去,還是回你的駐地。”
安思霖早知道史朝義有單獨的部屬,他是平盧軍左先鋒使。
史朝義這次說話也不敢放肆,沉聲道:“我本來就是奉父命迎接三小姐,自然是隨三小姐一起進城。”
“哦。”安思霖容色稍為緩和,“那就上馬,隨我走吧。”
“三小姐請。”史朝義上了馬。
眾人直奔范陽城,因為事情緊急,他們選擇放馬飛奔。
飛入范陽城。
到了東平郡王府門前,安思霖翻身下馬,直接把馬的韁繩扔給迎候的仆人,帶著史朝義徑直來到正廳。
安祿山和史思明本來正在閑聊,見到回來的安思霖和史朝義,停了下來,微笑的看著他們。
“父親,史叔父。”安思霖抱拳行禮。
史思明在一次同突厥的大戰中,救了安祿山的性命。安祿山感激之余,和史思明拜了把子,約為兄弟。
不過,乖巧的史思明可不敢真的擺譜。
他笑著問道:“三小姐,末將派犬子去接你,他可有辦到。”
史朝義嚇了一跳,可憐巴巴的望著安思霖。
安思霖道:“史朝義來得及時,不然,一路上沒人陪我說話,冷清死了。”
眾人哈哈大笑。
安祿山道:“長安探子來報,皇帝老兒賜給仆固懷恩之女和楊錯一人一匹寶馬,就是當年哥舒翰獻給他的‘七色’汗血寶馬。”
一聽到“楊錯”的名字,安思霖眼中閃過一絲暖色,隨即冷了下來。
史思明道:“皇帝老兒不安好心,是想借機籠絡仆固懷恩,讓他成為我們北部的一大隱患。”
安思霖聽罷,扭頭看向安思霖:“丫頭,我吩咐你辦的事辦得如何?”
“回父親的話,事情雖然很順利,但是看他們的意思,不想直接得罪仆固懷恩,都非常的猶豫。關鍵時候,怕是完全靠不住。”安思霖答道。
“這是可以預見的事,咱們不妨試探一下。”安祿山自信滿滿地道。
安思霖“噫”了一聲,不明白父親話里的意思。
史思明眼睛一亮,猜出了安祿山的心思,但他沒有說穿。
“思霖,去把你二哥叫來。”安祿山吩咐道。
“是。”安思霖猜出來了,心里一緊,還是遵命離開。
史思明見勢不妙,趕緊識趣地道:“郡王,末將家里有事,先告辭了。”
安祿山也不想史思明摻和,點頭同意了。
史思明趕緊帶著史朝義,快步離開。
他前腳剛走,安思霖就和安慶緒來了。
“父親。”安慶緒躬身行禮。
安祿山冷著臉道:“慶緒,我想派使者去金微都督府,為你和仆固懷恩的二女兒仆固綽提親。你可愿意?”
安慶緒猛然抬頭,眼神里透露著不可思議。
眾所周知,像他們這些身份的人,婚姻都不是兒戲。父母會綜合考量過后,再決定兒子娶誰或女兒嫁誰。
但是,安祿山的考量,明顯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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