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荊釵布裙
歷史上的楊炎,前期行蹤成謎,唯一清楚的是他后來成為了河西節度使呂崇賁麾下記室。
沒想到,居然能這么早遇到這位仁兄。
“聽說你很會打野?箭術不錯?”楊錯笑著問道。
“都是些家傳武藝,郡馬爺過獎了!”楊炎謙虛地道。
這讓對歷史上楊炎有所了解的楊錯,感覺有些奇怪。
歷史上的楊炎睚眥必報,是一個非常復雜的小人。
眼前這位,卻是謙謙有禮。
楊錯繼續試探道:“我剛看見你耕地都不忘讀書,讀的是什么書?”
“回郡馬爺的話,是《中庸》、《大學》之類的。”
“哦?有認真讀嗎?”
“日日研讀,不敢或忘!”楊炎一臉堅定道。
果然,成功不是偶然。
更清楚的知道一件事情,就是那些文人并不真的文弱,甚至有不少狠人。
那么是從什么時候開始文人給人一種弱雞的感覺呢?
楊錯沒那閑工夫思考這么遠的事,直接延攬楊炎:“看你也是一表人才,憋屈在這里種地可惜了,你不如隨我去長安,那里才是你的舞臺!”
楊炎先是眼前一亮,繼而痛苦的低下了頭:“對不起,不能。”
“你放心。我雖然只是區區左龍武軍中郎將,但是我在朝中也算是認識一些人,關系還不錯,你在我這里委屈幾天,得了機會我舉薦你入仕。你如果不想待在朝廷里,我也可以安排你到河西,或者澤州去歷練一番。”
“郡馬爺誤會了,草民不是因為這個。草民是有不得已的苦衷,不能去長安!”
“為什么?”
“家有老母需要贍養,還有幼妹需要撫養,我若走了,誰來照顧她們?郡馬爺,不是草民不識好歹,實在是我不愿做不孝之人,還請郡馬爺見諒!”
楊錯這才想起來,楊炎在歷史上還是個很有孝心的人。丁憂期間,楊炎就在墓前搭廬居住,號哭不絕。
邢莊頭看不下去,好言勸楊炎:“哎呀,你這憨貨,咱們莊子里這么多人呢,會幫忙照看你老母和你妹妹的,只要你出去闖出前程,還怕你老母不能享福?”
楊炎固執的搖頭道:“我……我放心不下!”
“你,你……唉!”邢莊頭抬起胳膊想給楊炎的腦袋好好的來幾巴掌,但是最終只是嘆了口氣。
楊炎道:“草民的確不能入仕,辜負郡馬爺一番好意,草民萬分抱歉。”
一句話沒說完,只聽馬車里傳來聲音道:“既如此,那就接你的老母和妹妹到楊園一起居住,這樣既全了你的孝道,又沒有妨礙你的前途。”
楊炎一個不防,被這聲音唬了一跳,抬頭看向馬車,面露疑惑。
邢莊頭卻聽出馬車里的聲音是誰,欣喜道:“楊炎你還趕緊不謝過郡主,有君主這句話,你就可以侍奉母親,又可以為郡馬爺效力。”
然而,楊炎只輕輕地道:“郡馬爺、郡主,我……我去耕地了!”說完,轉身離開了。
等楊炎走遠,邢莊頭對和政郡主打躬作揖:“郡主,您別生氣,他就是這么個憨厚的性子,等會兒我好好說說他!”
憨厚?
楊錯卻看出了楊炎樸實的外表下不急不躁的性格,是棵好苗子,只要悉心培養肯定會成為一代名相。
楊錯道:“邢莊頭,你替我去趟楊炎家,請楊炎的母親替我勸一勸他。我相信,楊炎的母親一定會明白這其中的利害。”
“是。”邢莊頭忽然想起一件事,“老朽去辦了這件事,那……”
“不要緊。我們又不是不知道你的莊子在哪里,我們自己會去。”
“老朽知道了。”
邢莊頭在家人的攙扶下,顫巍巍地去了。
楊錯這才回到馬車上。
和政郡主笑道:“這個楊炎,挺有性格的。”
楊錯笑了笑:“這大概是世間大才都有的通病吧。”說話時,看向李泌。
李泌只淡淡地一笑,卻沒有開口。
馬車繼續往前走。
邢莊頭算得上是楊錯在莊園上的代言人,日子自然過得滋潤。一座宅院規模雖然不及楊園,卻有幾分別致。
老莊主的兒子在老莊主嘴里“很年輕”,實際上已經是四十多歲的中年人。老莊主有一部分事務已經交給了他,但涉及到長安方面的交際應酬,老莊主還是不放心,每次都是親自來。
楊錯一行人來到后花園,小邢陪同道:“這后花園種了各式各樣的花,可惜郡馬爺來的不是時候,再晚來幾天,百花齊放,那才叫好看呢。”
“世間之事豈有那么湊巧,趕上就趕上,趕不上也只能說是天意,不必為此感到非常遺憾。”楊錯毫不在意。
“郡馬爺說的是,是小人格局小了。”小邢又道,“飯菜早已準備好,郡馬爺、郡主及各位貴客是在后花園享用,還是回前廳。”
楊錯自覺在哪里都無所謂,便看向和政郡主。
和政郡主道:“雖然我們是主子,但來者是客,隨你安排吧。”
“恕小人唐突,前廳寬敞,適合歌舞,不如就去前廳吧。”
楊錯和郡主對視一眼,點頭同意。
李泌自然不會拒絕,而高崇文和韋皋只是隨從,不會開口。
于是,眾人來到了前廳。
楊錯與和政郡主理所當然坐在主位,李泌陪坐,韋皋和高崇文在下首。
剛舉杯同飲,就見到一個矍鑠的老婦人走來,身邊跟著一個年輕美貌的姑娘還有垂頭喪氣的楊炎。
或許是男人的通病犯了,楊錯第一眼就看到了那個姑娘,深受震撼。他到目前為止見過無數的美女,傾國傾城的楊貴妃、干脆利落的陳舒影、英姿颯爽的仆固綽、亦邪亦正的安思霖、更有身邊這位典雅端莊的和政郡主,但眼前這姑娘都與之不同。
她是那種一眼看到都會被深深吸引的女子,盡管荊釵布裙,卻難掩天香國色,不由得贊嘆世間造物的神奇。
“楊……錯!”和政郡主的聲音把楊錯的魂拉了回來。
面對跪在自己面前的老婦人、姑娘和楊炎,楊錯尷尬的笑了一聲,趕緊起身:“這位可是楊老夫人?”
老夫人連忙道:“不敢不敢,落魄之人當不得郡馬爺的大禮,郡馬爺能賞識炎兒是他的福氣,是炎兒太不懂事了,老身特地帶他來道歉。”
楊錯笑道:“老夫人這是哪里話,百善孝為先,仁貴此舉讓人欽佩!”
老夫人嘆道:“炎兒的父祖皆因孝行得到旌表,家風傳承已是三代。雖說如此,但想我楊門也曾是官宦世家,家門不幸,如今卻落魄潦倒至此,愧對先祖列宗啊,亡夫臨終前最念念不忘的就是讓炎兒重振門楣,都是老身拖累了他。郡馬爺賞識提攜他那是他的福氣。”
楊錯笑道:“老夫人客氣了,公南文武雙全,早晚都有出人頭地的一天,我不過是順水推舟罷了!”
“郡馬爺的大恩大德,楊家沒齒難忘!老身身無長物,只能給郡馬爺行個大禮,多謝的賞識之恩。”老夫人說完,領著楊炎和那位姑娘向楊錯磕頭。
“哎呦,使不得,使不得!”楊錯慌忙離席,連忙上前攙起老夫人,目光還是自覺地落在那位姑娘身上。
特別是聞到他身上一股子清香,非常的特別,絕對不是后天養成,而是先天。
難道傳說中的“香妃”是真的存在?
他不禁在想,這是楊炎的妻子,還是妹妹?
真就是被豬油蒙了心,患得患失的忘記了前面邢莊頭說的話,楊炎還是光棍呀。
看到楊錯的視線,和政郡主氣得把頭扭到一邊。
李泌捋須,哈哈大笑。
聽到笑聲后,楊錯整個都尷尬了,尷尬的笑了一聲。
“炎兒,還不快代我行禮謝過郡馬爺!”老夫人呵斥楊炎,同時也是為了緩解尷尬的局面。
楊炎連忙長身拜倒:“多謝郡馬爺賞識!”
楊錯笑道:“不必多禮,公南你先在我身邊跟上一段時間,等你想清楚了做啥,在跟我說。我可以隨時舉薦你到任何地方,也可以待在朝中。”
男人嘛,在有些時候很不自覺的說起大話。
和政郡主冷笑道:“喲,郡馬幾時這么豪橫,說話也不怕風大閃了舌頭。”
楊錯尷尬的咽了一下口水。
李泌道:“剛才郡主已經告訴邢莊頭,接公南的母親與小妹到府上居住,小妹就跟在郡主身邊學女紅。”
楊老夫人聽了這話,高興地對和政郡主道:“老身多謝郡主提攜,大恩大德,沒齒不忘。”
和政郡主吃了一驚,這句話的確是出自她的口,但是她只說了前半句,后半句明顯是李泌自作主張加上去的。
事已至此,和政郡主自然不會折了自己的顏面,便道:“不用謝。令郎難得一片孝心,肯為了你們放棄大好前途。”
老夫人是既激動又得意。
楊炎依舊很穩重。
倒是扶著老夫人的姑娘眼中閃爍著激動,無意間與楊錯眼神交匯,兩人同時避開了對方的視線。
姑娘雪白如霜的臉蛋上浮現出一抹紅霞,害羞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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