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不和
陽光明媚,和政郡主坐在主位上,看著韋皋,聽他匯報不久在州衙發(fā)生的事情。
侍奉在旁的薛瑤英則是一臉忐忑不安。
“郡主,張長史已經(jīng)將表文給了驛站的驛丞,快馬送往奉天。”韋皋匯報道。
和政郡主聽罷,眉頭緊鎖。
薛瑤英急忙上前,跪下道:“郡主,都是家兄沖動之下做出錯事。”
“此事,與公南無關。”韋皋在一旁幫薛瑤英說話,“都是張長史肆意妄為,胡亂臆測所致。”
和政郡主命他們起身:“你們都別說了,我自有定論。”接著向翠畫道:“去把張延賞的閨女請來,我有話對她說。”
“是。”翠畫領命,退了出去。
韋皋和薛瑤英也起身,緩緩地退了出去。
和政郡主沉吟著,一言不發(fā)。
不多時,張寧快步入內(nèi):“郡主,您有事找我?”
和政郡主微笑著向張寧招手:“過來,到我身邊來。”
張寧遵命,走近和政郡主。
和政郡主微笑道:“你抽個空回去一趟,見到令尊,代我傳句話給他。”
“什么話?郡主請講。”
“自古以來,合則兩利,分則兩害。安賊在東,大敵當前。天子入蜀,國家動蕩;太子北上,前途未卜。在這情況下,請令尊好自為之。”
張寧雖然小,卻也聽出郡主話里的不滿,連連點頭,并表示一定傳到。
和政郡主微笑的點頭。
就在表文去往奉天的途中,朝廷的使者到了。
使者不僅帶來了陛下的旨意,還帶來了象征皇權(quán)的傳國玉璽和冕服。
旨意里說,希望太子能繼承皇位,率領文武群臣對付逆胡安祿山。
李亨素來謹慎,當然不肯接受。不僅不接受,并當著使者的面嚎哭。訴說著自己思念之情,并且表示等局勢穩(wěn)定,就親自入蜀覲見陛下。
使者唏噓不已,這才帶走了玉璽和冕服。
李亨緊張的流汗,等使者一走,癱坐在胡凳上。
明眼人都能看出來,皇帝不是真心的讓位,只是借此試探太子,同時堵住天下悠悠之口。再有人勸讓為太子,皇帝就對那些人說,不是我不給,是太子他不要。
李亨不傻自然看得出來,所以不肯接受。
皇帝的使者滿意而歸。
李亨召麾下眾人,商議下一步的行動。
廣平郡王李俶提議道:“奉天縣無險可守,又缺乏足夠的糧食輜重,必須趁將士士氣正旺的時候立刻北上前往新平縣,在那里整頓人馬補充輜重糧草,再往北進。”
李亨深以為然,于是以柳博和李倓為左右先鋒,各率所部禁軍在前開道。李俶率一部分精兵居中保護東宮及諸將家小,宦官李靜忠和魚朝恩殿后。
還未出發(fā),就遇到了送來張延賞寫的表文的郵差。
李亨看過表文后,驚得臉色蒼白。
他皺眉道:“都怪我慮事不周,萬一岐州有失,平叛大業(yè)將遇到巨大困難。”
在座眾人無不吃驚,面面相覷。
李俶斗膽問道:“父王,發(fā)生了什么事?”
太子道:“岐州別駕李皋和長史張延賞聯(lián)名上書,岐州諸將因陛下命他們按兵不動并繞開雍縣而走,我們也繞開他們,而是北上奉天,產(chǎn)生了巨大的不滿。認為他們是只為自己功績,不顧朝廷死活。”
李俶聽罷,叉手道:“父王,岐州眾將有這想法也不足為奇。畢竟距離咱們最近的幾萬人馬卻不許動,這在誰看來都是不信任他們。更重要的是我們手里兵馬不多,還不讓他們來。”
“恕屬下直言,郡王的話只對一半。”柳博挺直身子,“太子,依屬下看,分明是他們對朝廷猜疑心過重,以至于產(chǎn)生了不滿情緒。說明郡馬并不適合繼續(xù)統(tǒng)帥岐州,應另派人選。”
太子精神一振,問道:“派誰去合適?”
“建寧郡王長期待在岐州,可以前往岐州接管軍務,并代替郡馬主政岐州。”
太子聽了,看向李倓。
李倓道:“非臣不愿意前往,而是此事有待商榷。楊錯在岐州日久,威望頗高。如果換了他,只怕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李俶支持李倓的看法,并道:“和政也在岐州,她會協(xié)調(diào)各方的關系,請父王務必相信她。”
見膝下最能干的兩個兒子都反對,李亨態(tài)度有些松動。
柳博道:“殿下,當斷不斷反受其亂。岐州乃兵家要地,必須派一個忠誠能干的將領鎮(zhèn)守。他日陛下收復長安,獲得江南物資援助,西域、河西、隴右諸鎮(zhèn)兵馬,聯(lián)絡蜀中都需要穩(wěn)固可靠的岐州。”
“這……”李亨還是有些猶豫。
李俶勸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父王既然一早就用了楊錯在岐州,就不該對他過分猜疑。當此危難之時,連自家親人都靠不住,天下人見了豈不齒冷。”
“是呀。萬一岐州亂了,那不是給近在長安的叛軍以可乘之機?”李倓也道。
直到此時,李亨終于下定決心,問道:“我該怎么做?”
李俶道:“誰也不派。請父親立刻下一道命令,命楊錯立刻率軍北上支援。”
“什么?率軍北上!”
太子就是怕楊錯趁機控制他及麾下禁軍,因為楊錯曾經(jīng)做過禁軍將領,在禁軍里面很有威望。
這次雖然帶的都是右龍武軍,實際上大部分是左龍武軍補充過去的。
原因也是楊錯上次被貶,陳玄禮又不忍心傷害禁軍,做出的決定。
這些禁軍能這么痛快跟著太子,也是有這方面原因的。
李俶笑道:“叛軍在東面,必須要相當部分的兵馬才能抵擋。楊錯北上,肯定不能帶很多的兵,需要留不少防備叛軍。這樣一來,諸將的不滿迎刃而解;父王也不擔心岐州有變,對將來不利。還可趁機拉攏楊錯,可謂一舉三得。”
聽了這話,李亨可謂茅塞頓開,以前怎么就沒想過這件事。
“好!派使者前往岐州,召楊錯率軍北上。”李亨最后拍板。
“是。”諸將遵命。
等眾人走后,柳博單獨留下來,向太子道:“殿下,郡馬曾做過禁軍將領,現(xiàn)在麾下不少禁軍是他的舊部,萬一他來了可能會影響禁軍。”
李亨笑道:“不要緊,凡事有利有弊,他的到來利大于弊嘛。”
不聽!
柳博只好告退。
回到內(nèi)堂,張良娣問道:“柳將軍說的沒錯,殿下為何不聽?”
李亨道:“這件事兒,我仔細想過了。俶兒提醒的對,我連自家人都容不下,還怎么號召天下英雄共同討伐逆賊。”
張良娣苦笑道:“殿下說得對,妾身很支持。只是恕妾身直言,殿下似乎忘了楊錯可是俶兒的親妹夫呀,這可不得不防。”
李亨一聽,仔細一想還真是,自己居然忽略了這一點。
難怪俶兒對楊錯率軍北上如此熱心,竟是這個原因。
難道……
李亨搖了搖頭道:“不會的,不會的呀……”
張良娣沒說話,懷疑的種子已經(jīng)種下,只需要耐心等待它開花結(jié)果就行。
長安城里,叛軍享受勝利者的榮耀。
留下來的皇室子弟被屠戮殆盡,家眷被占有,府邸更是被叛軍按品級住下。
叛軍不去追擊逃跑的玄宗和太子等,并非不愿意而是不能,潼關一戰(zhàn)也把他們打疲打累了,再追擊屬于是有心無力。
而在這時,岐州內(nèi)部不和的情報傳到長安。
主帥崔乾佑正與叛軍眾將在大明宮里大擺宴席,在得到情報后,便悄然退席。
因為他心里很清楚真正掌握駐守長安叛軍命運的人不在這里,而是在城外荒廢一段時間的破園子——楊園。
住在這個園子的人,正是安祿山愛女,承容公主安思霖。
這會兒,安思霖正在審問待在楊園又被她俘虜?shù)脑瓧顖@的奴仆們。
“你們跟楊錯多久啦?”安思霖問道。
“三……三個月……”
“一個月!”
“兩個月……”
眾人一片回答聲,一個賽一個的把自己待在楊園的時間縮短。
“一年半!”
一道洪亮的聲音讓其他人都安靜下來,詫異的看向那個“作死”的人。
似乎是應證他們心中所想,安思霖眼神一凜:“你在楊園待了這么久!”
話里透露著寒意凜然。
那人抬起頭來,原來是一個須發(fā)皆白的老丈:“老奴是前年十月來的楊園,那時主子剛?cè)⒑驼ぶ鳌!?br />
安思霖眼神里的殺意越來越濃,有人敢在她面前提到和政郡主,臉色好才怪。
“好啊!你有種,居然敢在本宮面前提到那個女人!”安思霖緩緩起身,渾身散發(fā)出令人窒息的殺氣。
堂下跪著的奴仆們頓時汗流浹背,臉色蒼白。
尤其是那個老奴仆,更是滿頭大汗,被氣壓壓得喘不過氣來。
他們完全可以肯定,這個老奴仆死定了。
“來人啦!”
“在!”
門外侍衛(wèi)涌進來。
安思霖朗聲道:“將這些自稱只跟了幾個月的家伙,全部拉出去砍了。”
啊……
滿堂皆驚。
侍衛(wèi)一擁而上,每兩個架住一個楊園奴仆,往外面拉。
那些奴仆早已嚇得魂飛魄散,雙腿發(fā)軟。
危急時刻,老奴仆大叫:“主母,刀下留人!”
安思霖一怔。
多么陌生而熟悉的稱呼啊!
侍衛(wèi)們也被驚到了,停下了手里的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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