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激烈交鋒
議事完畢,郭英乂就將調兵的虎符重新交與了哥舒晃。
重新理事之后,哥舒晃立即忙碌了起來,直至深夜,才拖著疲乏虛弱的身體回到府中。
“夫人,做什么?”跨入臥房中,哥舒晃見夫人正在做著什么,好奇地詢問。
夫人仍在默默地忙碌,竟似沒有聽到哥舒晃的呼喚。
“夫人……”哥舒晃走近了幾步,卻見夫人正在收拾一些他的衣物,似在為其做遠行的準備。
哥舒晃心中一顫,明了心細的夫人已知道自己的想法。
“夫人,你怎知……”哥舒晃看了看那些衣物,和聲說道。
夫人長身嫂婷而立,玉首微抬,直視哥舒晃嫣然一笑說道:“夫君的心思,怎么瞞得過妾身!”
“夫人……”哥舒晃完全掩飾不住眼中的溫柔之色,上前將夫人輕輕環住,和聲說道,“最懂我的人,就是你啊。”
“妾身不懂什么大道理,但夫君要做的,一定是對的。”夫人溫婉地說道,“妾身只希望,夫君能保重自己的身體!”
“哎!我也不是想做大事,只是想要為父親復仇,可是隨著人生的推移,我發現這個想法不太真實了。”
“夫君,你……”
“咳咳……夫人放心!”哥舒晃咳嗽了幾聲,溫柔地說道,“我答應你,一定會平安回來!”
夫人輕點臻首,將身體貼入哥舒晃懷中,但一絲憂色卻從那對似水明眸中瞬閃而過。
夜空一彎勾月,結白清涼地月光自窗戶射入房內,將一對璧人的身影映照得更加修長。
接下來幾日,哥舒晃變得愈加繁忙。
出戰在即,哥舒晃既要負責籌備兵馬輜重,又要分析軍情戰報,以便決策。
甚至,哥舒晃有時還需走訪一些宗族,尋求他們的幫助。
由于擔憂哥舒晃的身體狀況,劉展主動為其分擔一些事務。
兩三天下來,哥舒晃的鬢間便早生了無數華發,身體也似乎變得更加單薄。
六月初,哥舒晃統領四處拼湊起來的一萬人馬,北上劍州。
臨行之際,郭英乂親送至成都城北五里。
同時,韋熊領軍五千進合江,增援呂崇。
輾轉了十數日,岑參終于趕到蘭州。
別駕張延賞盛情接待了岑參,但令岑參大失所望的是,此行所要見的對象——齊王竟不在蘭州。
其實李倓在,但他很有默契的主動“離開”蘭州,去邊界巡視。
失去了廊州等地的隴右,蘭州幾乎成了前線,李倓去視察,誰也說不出什么。
失望之余,岑參又碰到一件更為意外的事。
遇到了老友高適。
高適因敢于直言,貶官太子詹事,出任渭州刺史。
很湊巧,他就在這里。
“郭英乂可不是忠臣啊,岑兄居然追隨他,令我非常意外。”高適在岑參面前也沒了委婉,直截了當的說:“郭英乂犯上作亂,難道你也要和他一起陪葬嗎?”
岑參早年名動天下,是何其聰明之人,自然明了自己高適話中的意思,但卻始終默然不語。
“就算你心里有些不舒服,但也無法改變你自己在犯上作亂的事情,你最好是給我想清楚。”
“你的話雖然在理,但背主他投之事,必為世人是恥笑,我不愿為!”岑參沉吟片刻,搖了搖頭說道。
“愚蠢!”高適輕喝一聲,沉聲說道,“獨善其身,只為個人之名,乃是士之小節;安濟天下,撫慰社稷,方是士之大節。你寧為一己小節,而棄大節么?”
岑參神色不住變化,似在做激烈的思想斗爭,到最后無奈地長嘆一聲。
高適面現喜色,知道已說服了岑參。
哥舒晃復出的消息,很快便被細作傳到楊錯這里。
如今郭英乂治下許多宗族已與我軍有秘密聯系,獲得郭英乂內部的情報變得相當容易。
“思霖,你如何看待哥舒晃此事?”楊錯放下手中的絹報,笑著問安思霖。
“大廈將傾,哥舒晃一己豈能回天?”安思霖呵呵笑道,“而且哥舒晃身體尚未康復,就匆匆復出,恐怕是自催其命。”
“是啊……”楊錯悠然長嘆一聲,腦中浮現出那個依稀的白色身影。
楊錯與哥舒晃只見過一面,而且看得還不真切,那還是去年在城下激戰之時。
哥舒晃的才能勿庸置疑,只可惜多次受制于郭英乂,才能無法得到盡情施展。
如果能將其招攬到麾下,必可成為莫大助力,這恐怕也只是一個奢望。
哥舒曜就提過他的這個弟弟,是個很固執的人。
“大帥,末將回來了!”賈耽掀簾進帳,大聲稟報道。
“攻得如何?”楊錯抬頭笑問道。
“憋氣!”賈耽猶豫了一下,悶聲說道,“這佯攻比真正攻城還累人。如果大帥允許,末將兩個時辰就能把松嶺關攻下來!”
一旁的喬琳笑而不語。
“賈將軍莫要心焦,城攻得再多,日后也要交與山南軍。借此良機,鍛煉鍛煉士卒即可!”喬琳笑了笑說道。
“主公,有田將軍的急報!”韋皋大步進入帥帳,將一封絹書遞給楊錯,“白馬關守將獻城歸降,田將軍請示下一步行動!”
楊錯將絹書迅速瀏覽了一遍,嘴角揚出一絲苦笑。
田神功完全是按照他的要求,僅對白馬關實施佯攻,沒想到白馬關守將居然主動投降了。
看來,劍南的士族百姓對郭英乂已經完全失去信心了!
殘陽西垂,落日余暉透過厚實的云層,灑落在激戰正酣的合江東城,為血染的戰場憑添幾分黃金之色。
幾縷濕悶的夏風吹過,帶來刺鼻的血腥氣息。
“嘟……嘟……”
“轟……轟……”
城上、城下的戰號聲、戰鼓聲震隆發憤、不絕于耳,但兩邊拼死廝殺的士卒卻似已有些麻木。
“嗾!嗾!”羽箭如蝗,帶著凄厲的呼嘯聲在城上城下飛舞不絕。
不時有雙方的將士中箭倒下,慘叫此起彼伏。
二十架云梯搭在城墻之上,山南軍陸陸續續地沿著云梯向城頭攀爬。
城上劍南軍的守備也相當頑強,統帥呂崇不懼矢石親臨一線。
最危險之處,便可見呂崇那蒼老卻挺勁如松的身影。
劍南軍雖多是新兵,但為老將軍的表現所激,加之多日的浴血廝殺下來,人也變得麻木,一見山南兵攀上城頭,個個如貓見老鼠般一撲而上,倒也將城頭守衛的有驚無險。
城墻根腳下,無數被砸壞焚毀的云梯、沖車殘骸堆積得到處都是,印證了這些日來攻防戰的慘烈程度。
環繞在合江四周的那條兩丈來寬的護城河,也早已被填平。
“快,快,給老子攻上來!”山南軍大將文吉已經攀上了合江城頭,一面奮力與守軍交戰,一面聲嘶力竭地招呼城下的將士盡快爬上城樓。
但真正能夠跟隨文吉攀上城頭的士卒卻并不甚多,合江城墻的高聳堅固實在是遠超一般的縣城。
合江城作為瀘州東面門戶,山南軍若要從陸路進襲,必經合江。
在上次擊敗山南大軍之后,郭英乂特意安排大量人手對合江的城池重新進行了整修加固。
以城池的堅固程度而言,如今的合江絕不在成都之下。
而且,城中器械物資也相當齊備充足。
正因為如此,呂崇抗住兵力優勢山南軍的連續攻擊。
文吉一手持盾,一手揮刀,左格右砍,勢如猛虎,整個人似從血河中爬出來一般,殷紅殷紅如同兇神惡煞。
眼見天色漸晚,文吉心中也愈發顯得焦急起來。
耗了大半天。才好不容易攀上城頭,若后繼士卒跟不上來,今日地攻城又將無果而終。
日復一日地在合江消耗軍力,早讓文吉不耐煩至極。
“蠢材,拿廢了大半的劍南水軍都沒個辦法!若是能早些把水路打通,何必在合江這邊磨蹭!”文吉雙目盡赤,咬牙切齒地低聲詛咒道。
“文吉小賊,快給老子滾下去!”隨著一聲沉渾的斷喝,一股兇猛至極的勁風當頭襲來。
文吉看也不看,便知道來人是劍南悍將孟起,急挺刀相迎。
這些日來,文吉與孟起幾乎成了不死不休的冤家,彼此間正面接戰了不下好幾次,但始終分不出勝負來。
“鏘鏘鏘……”金鐵相撞聲持續不斷地響起。
刀勢如風如雨,綿延不盡。
文吉一被孟起纏住,后繼的山南軍就更難攻上城頭了。
逐漸地,殘陽已沒,最后一絲陽光消逝在地平線。
“鐺鐺鐺……”急促的鳴金聲從山南軍主陣中響起。
“我殿后,你們快撤下去!”文吉眉頭一皺,奮力一刀將孟起逼退少許,抽空轉頭厲聲對攻上城樓的少數山南軍命令道。
在文吉地奮勇掩護下,數十名山南軍匆匆忙忙地沿著兩架云梯攀至城下。
隨即,文吉自己也抓住一具云梯。左腿纏在梯上,右腿奮力在城墻上一蹬,云梯很快成拋物線向西倒下。
在云梯即將著地的瞬間,文吉借一把力,騰空躍起,而后平安地踏在了地面上。
“娘的!”望著城頭,文吉恨恨地吐了一口吐沫,不甘的領人退回主陣中。
“停止射擊!”孟起揚起手中大刀,高聲喝令道。
幾乎一天未閑的守軍士兵長長地松了口氣,垂下了手中的刀槍弓箭,有些人甚至直接癱坐在城樓上。
“孟將軍,虧得你擋住文吉那廝,否則……”呂崇倒提大刀,步履沉重地走向孟起,語帶疲乏地說道。
呂崇年近六旬,身體狀況已比不得孟起這些年輕人。
“老將軍,您身體……”孟起見呂崇身上沾了不少血跡,關切地詢問道。
“不妨事!這都是山南賊子的血。”呂崇呵呵一笑,不以為意地說道。
望著城外逐漸后退的荊州軍,呂崇面色微黯,沉聲說道:“今日我軍又折損了近千人,如此下去,戰局堪憂。山南軍實力雄厚,消耗的起,我軍比不得他們啊……”
“老將軍不必擔憂,主公鴻福齊天,定可渡過此困!”孟起抹了一把臉上的攙雜著血漬的汗水,寬慰呂崇道,“何況大將也已經復出!”
盡管此前哥舒晃兵敗龍州,但其在劍南軍將士心目中,仍猶如軍中之魂。
“是啊,大將復出了!”呂崇欣慰的低喃了幾句,蒼老的面龐上浮現出一絲寬心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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