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殿內(nèi)對陣
大軍休整補充糧草期間,哥舒晃又一連加派了兩批斥候前往成都方向打探情報。
哥舒晃用兵,向來謀定后動。
但這次,成都危急的形勢,卻容不得他多做籌謀,他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當晚亥時左右,有斥候回返鹽亭,而且還帶回了一名騎卒。
“什么?”
哥舒晃面色煞白,不見一絲血色,身體微微顫抖,急聲詢問道:“你再……再說一遍?”
“大將!”一名單膝跪地的士卒語帶哭音地說道,“成都淪陷!主公……主公在突圍時不幸中箭……已經(jīng)離世!”
這士卒全身血跡斑斑,汗水將其衣甲完全浸濕,很明顯是經(jīng)過了長途跋涉。
哥舒晃腦中轟地一聲,如遭雷擊,眼前頓時一片黑幕,腳步變得不穩(wěn),一個踉蹌身體徑直向前栽去。
“大將!”蒙城眼疾手快,一個箭步竄上前去,將哥舒晃扶住,緩緩攙至位前坐下。
一旁的臧玠等將領(lǐng)也變得如同木偶般,完全消化不了這個驚人的消息。
半晌后,哥舒晃好不容易緩過神來,曾經(jīng)明亮睿智的雙眼變得無神,略顯機械地詢問道:“你……將全部過程詳細地說一遍!”
“是,大將!”那士卒擔憂地看了一眼哥舒晃,還是說了起來,“山南軍圍城之后……”
一盞茶的工夫,那士卒將自己所知道的過程盡數(shù)說了出來。
哥舒晃緩緩抬起頭,語極無力地說道:“你是說,除少將軍、韋將軍他們幾百人外,其余從成都突圍的人,全被楊錯截獲?”
“是……”
“太夫人,鄭長史,劉將軍……一個沒逃得出來?”哥舒晃幾近絕望地問道。
蒙城等人看哥舒晃神色,已知其心傷如死,急得不停向那報信士兵使眼色,希望他能夠“騙一騙”哥舒晃。
那士卒精神全集中在哥舒晃身上,最后仍是低聲回了一句:“是!
“知道……太夫人他們的生死嗎?”哥舒晃堅持著繼續(xù)問道。
那士卒無力搖了搖頭,只道:“只知道劉將軍不幸,死于亂軍之中!
哥舒晃呆坐在座位上,再也不說一字,痛苦決絕地神色在其眼中不斷閃現(xiàn)。
在昏黃的燈火下,哥舒晃的面龐也顯得蠟黃。
蒙城等人面面相覷,誰不知道該做什么。
他們雖然也對這個消息感到震驚、傷感,但他們根本無法體會到哥舒晃內(nèi)心地感受,那種撕心裂肺的痛楚!
堂內(nèi)一片寂靜,死一樣的寂靜。
所有地人的視線都集中在哥舒晃身上。
“蒼天啦!”忽地,哥舒晃搖搖晃晃站起身來,仰天長呼。
旋即,一口鮮血自哥舒晃口中激噴而出,將戰(zhàn)袍沾染得殷紅點點。
“大將!”一片驚呼聲,哥舒晃仰面倒下,人事不醒。
縣衙后堂廂房
仰躺在床榻上的哥舒晃緩緩睜開眼睛,蒙城等人焦急的面龐出現(xiàn)在視線之中。
“大將,大將……”看哥舒晃轉(zhuǎn)醒,蒙城激動地輕呼。
“蒙將軍!”哥舒晃語極無力地詢問道,“什么……時候了?”
“大將,”蒙城看了看房外的天色,輕聲回道,“大概是寅時!”
“派人去接少將軍了么?”哥舒晃緩緩問道。
“大將放心,末將已派人去了!”蒙城點了點頭。
“好……”哥舒晃艱難地扯住一絲笑容,“扶我起來!”
“大將,大夫說你必須靜養(yǎng)一、兩日才行!”蒙城急聲阻止道。
“沒這個空了,”哥舒晃搖搖頭,語中流露出無可違逆的堅毅,“如今情勢危急,我怎么靜養(yǎng)?快些扶我起來!”
蒙城無奈,只得上前扶起哥舒晃,又拿了一個錦布棉包讓哥舒晃能夠靠坐在床榻在。
“拿地圖過來……”哥舒晃緩聲說道,“你們不用呆在這里,各歸部曲,務必收攏住軍心。若有新軍情,速報于我!
蒙城等人無奈,只是憂心忡忡地各自離去。
哥舒晃察看了地圖片刻,忽地雙目緊閉,面現(xiàn)痛苦之色,低聲喃語:“夫人,你可還安好?”
待得天明之時,蒙城實在放心不下哥舒晃,輕手輕腳地返回廂房中探望。
一進得房內(nèi),蒙城完全被眼前的景象驚住了。
短短兩個時辰,哥舒晃居然鬢發(fā)全白,一頭銀絲如雪。
乾元二年,七月初四傍晚,楊錯第一次踏上了成都城的士地。
今日早上,文吉領(lǐng)十余親隨趕至新都,代張獻甫發(fā)出邀請。
張獻甫邀他前往成都,共商剿滅郭家殘余勢力之事。
楊錯毫不猶豫地答應了邀請,簡單地對喬琳、賈耽等人安排了軍中事務后,便攜安思霖動身趕赴成都。
成都城內(nèi)大道寬闊,青石鋪成的道路非常齊整,道兩旁屋舍林立,依稀可見城中往日的繁華。
然而,駐馬放眼看去,楊錯卻看不見街道上有幾個行人,只見山南軍士卒在不時巡邏。
而且,在青石路面上有許多攤依稀不明暗紅色印記,并有蠅蟲環(huán)飛在旁。
很明顯,那些暗紅印記都是未能沖盡的血跡。
“存毅,你看!”騎行在旁的安思霖輕聲對楊錯說道。
安思霖所指方向,是一座規(guī)模不小的府邸。
但非?上,這座府邸被破壞得不輕,臨街的正門甚至只剩下了一扇。
透過半開的大門,甚至可以看到府內(nèi)未及收拾的狼藉景象。
從地面上的無數(shù)血跡看來,山南軍恐怕曾攻入這府中,進行了大肆殺戮。
一陣濕悶的晚風吹過,帶來隱隱約約的血腥氣息。
成都,思環(huán)宮。
將一眾親衛(wèi)留在殿外,楊錯和安思霖跟隨文吉步入正殿。
早有十數(shù)名山南軍將校等候在廳內(nèi)。
文吉舉步上前,朝端坐主位的中年將領(lǐng)躬身行了一禮:“大帥,末將已請得楊將軍!”
那中年將領(lǐng)雖著青色戰(zhàn)袍,但面目儒雅,一看便知是文士出身。
想必就是張獻甫。
對張獻甫此人,楊錯也算聞名已久,連呂崇這等沙場宿將都死于其手,便足見其能耐。
張獻甫站起身來,急步朝楊錯迎來,躬身微施一禮笑道:“駙馬駕臨,張某榮幸之至!”
“張將軍客氣了!”我回了一禮,笑著說道,“我亦聞張將軍之名久矣!”
“安宰,過來見過張將軍!”我沖安思霖擺擺手,對張獻甫說道,“這是舍侄安宰!”
“在下安宰,見過張將軍!”安思霖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禮說道。
“莫非是安氏族人?”張獻甫仔細打量了安思霖一番,驚嘆說道,“卻有君子之風,與安氏不同啊。”
隨即,張獻甫也為楊錯介紹了廳中的山南將領(lǐng)。
有趣的是,這些將領(lǐng)似乎分成了兩派。
其中一部人,對楊錯的到來顯得比較熱情。
另一部人則要冷淡些。
“勞駙馬相助,此次我山南軍才可迅速擊敗郭英乂逆賊,奪取成都!”分賓主坐定后,張獻甫客氣地向楊錯道謝。
“你我同屬大唐之臣,攜手討伐逆賊。理應相互策應,何必言謝!”我擺了擺手,呵呵笑道。
“若無我軍相助,駙馬如何能夠奪占三州!此次他們出兵,也是理所當然!绷航懿魂幉魂柕卣f道。
安思霖面色微沉,眼中寒光一閃,作勢欲起。
楊錯右手微抬,止住了安思霖,笑而不語看向張獻甫。
張獻甫輕咳一聲,面現(xiàn)不豫之色看了梁杰一眼,隨即略顯歉疚地說道,“楊將軍見諒!”
“哪里,哪里!”楊錯笑笑說道。
這殿里的氣氛實在有些奇異,看來喬琳說的沒錯。
山南軍內(nèi)部的確實有些不“和諧”。
從目前的狀況看來,殿內(nèi)山南軍的兩派。
一派以梁崇義為首,另一派以張獻甫為首。
梁崇義這一系,看來有些敵視隴右軍。
而張獻甫這一系,至少從表面看來,對我軍還是比較友好的。
“楊將軍,賊酋郭英乂斃命,其麾下兵馬也被我兩家擊滅大半,逆賊殘余可謂日薄西山。如今最大的威脅,便是領(lǐng)軍南下的哥舒晃!
“哥舒晃麾下軍力只有萬余人,但此人卻是極擅治軍,且狡猾異常。雖然有些汗顏,但我山南軍確實曾累敗于此人之手。幸得楊將軍年前曾于龍州大敗哥舒晃,方一挫此人氣焰!
張獻甫不再寒暄,直接切入正題說道。
殿內(nèi)山南軍眾將聽得此語,皆露出一絲羞慚之色。
梁崇義、梁杰等人眼中甚至還閃過嫉色,對象自然是——楊錯。
張獻甫果然不是好惹的角色。
寥寥幾語,看似解說局勢,表達對楊錯“敬佩”之情,但內(nèi)中卻另有用意。
他根本是想將梁崇義的憤意,轉(zhuǎn)移到楊錯身上。
根據(jù)喬琳提供的消息,梁崇義其人,是一個心胸狹窄之徒,善嫉多妒。
前番張獻甫以梁崇義為餌施計,一舉攻克合江,必然使得兩人關(guān)系惡劣。
此次,張獻甫又想利用楊錯,來玩一個“移禍江東”之計,轉(zhuǎn)移梁崇義的視線。
張獻甫這家伙,是只不折不扣的“笑面虎”。
頓了頓,張獻甫繼續(xù)說道:“只要能夠?qū)⒏缡婊螕魯。瑒t郭家殘逆,必然不戰(zhàn)自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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